老祖无能! 第178节

  无善无恶,唯以道论。所以李元自然不会担心恶了太极的后果。因为在其眼中,自己不过是一粒风尘拂过,心不其澜,意不分因。

  但李元只是一个尚在求道的小修,他只能借助谋划来登道位。

  对方被他以前世的太极阐意启灵于实,引动了一缕太极位格落于左丘愚之身,以因果牵扯,让对方收下了一徒,有了牵扯。

  太极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但身为太极显化的左丘愚不能不在乎。

  只要太极行走一日是左丘愚,那么祁灵门便不会有灭门之日。

  这个多久会持续到何时,李元并不清楚,他只要在这个时间内成长到足够庇护宗门道统,那么即便太极归道,祁灵无庇,那他就是祁灵的庇护者。

  李元的嘴角一抹轻笑,无论是五行之道,还是显贵的少阳少阴,亦或是尊贵的太极,皆聚于元水之侧,这便是元水的道妙,因元水有牵引大势之能而聚于祁灵,元水又因他们诸道而成大势。

  各道之间,彼此离合从化,千百纠缠,玄妙之极,妙不可言。

  大势未成,便需一人一代一族一门之力去填,皆系于每一人之身。

  大势成时,便不会再因一人一代一族一门之力而停止。

  李元此刻甚至都能感应到合于元神的位格在欢呼雀跃,元水的权柄在他体内逐渐彻底相融。

  或许此时此刻的那未彻底陨落的元水真君微弱意志还在沉睡,也或许隐藏在某个角落冷漠的注视着他的位格正在被一个蝼蚁逐渐蚕食。

  李元自幽暗的深宫中长身而起,千烛齐明,照彻仙宫,横梁画宇,雕金银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傀缕衣拜冕旒。

  玄元世界内,庆云连天万丈无边,辉煌仙宫升于苍穹,无数生灵仰望天幕那云阙之上的仙宫显世。

  大地之下,地母自祭坛惊立而起,随后拜服于地,恭声道:“拜迎神尊!”

  高山之上,天尊落下华坐,恭敬伏地,宣声拜道:“恭迎神尊!”

  仙宫云霞万道,雾霭十方,金阙九千泛华色,宫墙一界壮巍峨。

  无数金甲傀儡俯身而拜,十二雾灵停工而起,万千傀儡皆俯首。

  李元的目光掠过玄元世界每一寸土地,无数生灵,轻笑低语道:“我既掌此界,必不负尔等众生之望,新古之界,终有一日必将为世间所知。”

  他正欲抬手,忽而想到一事,便转手遥遥一指,仙宫之内的那座无名之祠,此刻终得名堂,其上书曰:“祁灵天祠”。

  祠中摆放的灵位之上,第一列的中央正位灵位上浮现出了四字:

  “李元之灵”

  他的眉心处,一缕神性权柄飞落此灵位之中。

  李元淡笑道:“此行一启,便只分生死。

  我若生,自当继掌此界,显于天地之中。

  我若亡,便也补全此界,留待后世之人。”

  说罢,李元朗声一笑,玄元世界九天应雷,大地浮雨,元水之力积势至极,终显天地。

  他身穿素袍,长发披肩,隔着天地一指,念喝道:“阴水显巨,天阙见璇。北斗之光,凶煞四方。

  ”

  随着他话音落下,古界中的祁灵门上空,蓦然浮现出一片黑煞之光,凶厉四方,让一众祁灵弟子无不心惊肉跳。

  祁灵山门之内,密室之中,亮起一片腥红,直冲天际,北斗七星之中第二星,天璇星显,亦作巨门星,为灾祸凶杀之阴星,天璇显世,灾厄生之!

  闭关许久的白子瑶升空而起,显应天璇星位,四方一片血红,杀机显露,星宿移位,神通归身。

  风雪之中,白素问见此凶煞不惊反笑,抚琴而合,激昂狰狞的杀音响奏而起,如厮杀兵戈之音。

  白子瑶接落神通,睁开一片红目,神通【杀千厄】合身,让她周身煞气如渊如墨骇人至极。

  她向着天边跪拜而下,道:“老祖,弟子有罪,修此凶星,祸引宗门!”

  风雪愈急,杀音乍止,白素问淡笑道:“灾祸非星而引,却是杀劫起时,星宿应昭而显。

  何来灾星?唯有星光照天,以杀止杀。

  ”

  四方冥月境边界,云雾之中飞出一艘艘庞大仙舟,皆绘立玄黄之旗,上绣戊土霞云,四方金音传荡,玲珑引出。

  数十位真修步踏虚空,迎着风雪而立,神通气息连绵千里不止,围拢祁灵地界。

第190章 素问之心

  在高空的罡风层中,一脸面色肃然的姜筠之语气沉重的对身前七道身影躬身礼道:“姜筠之拜谢诸位能来助我,过去筠之年少轻狂,或多或少得罪过几位山主,筠之在这里向诸位赔个不是。

  如若此战胜之,元水合势,我大有金丹登位之机。我玲珑派也将再有重开山门之日,还望诸位能与我齐心协力!”

  五位山主和两位垂垂老矣的道人皆神色复杂,其中那位腰身几乎折半的佝偻老者叹息一声,接话道:“你是老祖唯一后人,山门之内本应由你执掌,我等无话可说。我们都是已经失了登位之机的人,哪怕派内一向诸系不和,但老祖都没了,还有何可争?

  虎王终究是妖王,哪怕有老祖遗命看护我等,只怕也无法长久。若想道统不绝,便还需后辈来撑起玲珑的天。

  老朽这把老骨头,不为别的,哪怕是看在老祖面上也会助你这最后一途的。”

  姜筠之闻言,躬身再拜道:“多谢邓老山主赤诚之心。”

  一旁的另一位老者,长长白须几乎与身齐高,他也点头道:“不错,老祖都没了,我们还有何可争?老头子我修道一千余年,又沉睡了千余年,如今已失登位之机,左右不过是等待坐化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一展道法,也不枉此生来世上走这一遭。

  几位山主,你们以为如何?”

  他这话锋一转,移到了五位现任山主身上。他们是亲身经历过玲珑派从称霸南绝到如今的落魄封山,一个个皆心有戚戚,一时沉默无声。

  还是北苍山主开口道:“罢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不如给弟子后辈留些希翼吧。还望将来筠之你登位后能善待我在族中的门人后辈。”

  姜筠之点头恳切道:“我自当谨记于心!”

  其金华山主冷哼一声,“你们都作好人,我却要做这个恶人了。事先说好,看在门派的教养之恩上我会出手,但如若事不可为我自会第一个退走。”

  静怡山主和西极山主皆表示附和此言。

  唯有南虚山主神色平静道:“我虽至此,但不会出手陷入战局之中,如若事成,自然是大好。如若不成,我将为玲珑道统留下火种。”

  姜筠之点头道:“南虚山一脉历来如此,当年的九宫众亦不过是南虚山为我派留下的后路。这一战干系之大,南虚山自应按守传统。”

  她接着继续道:“祁灵门有三上位,其中那少阴上位身份显赫,不过却也因此不能轻易出手。所以只需一位看住其便是了,就有劳北苍山主师兄了。

  余下的那玄冥上位,实力颇强,还请方老山主和金华山主一同出手。

  至于那位玄音上位……”

  “便交由我来吧。”静怡山主开口道:“听闻其不过是七转方成,我这八转圆满的境界想来还是能拦下对方的。”

  “那便有劳师姐了。”姜筠之谢过后又道:“至于那湖上的太极真修,便请邓老山主在侧阻拦一二,想必其多半也不会出手。

  还请西极山主师兄去应战这半成品的元阵主势,余下众真修则率各山各堂弟子拔除元阵阵基。

  而我,要做的便是潜入其山中,破其山门,乱其道统,扰其大势,顺带看一看这祁灵门的元水神通到底是不是三百余年前的那位元水真修所留,如若还苟延残喘,那我便要诛灭其势了。”

  听完其言,方尚行托着一把长长胡须问道:“你既能感应到对方,多半其也已经修成了上位,你如何灭之?”

  “同为元水,我自然明白其难灭。但我请了金丹位格前来,不怕拿不下对方!纵然对方逃得一命可也绝对会失了这元水大势丧失登位之机。”姜筠之神色镇定的回道。

  “你既已觉他,对方未尝没有请君入瓮之心。你…当真做好了周全准备吗?”南虚山主淡淡问道。

  “无论是不是请君入瓮,我都必须要行此一步。不仅为我,更因玲珑派。”姜筠之眼底冷意乍现,看向下方的祁灵门,遂转过身来,躬身执礼道:

  “诸位,拜托了!”

  罡风之中,七道高矮不一的身影皆齐齐抬手执礼回之,风声呼啸,乌云骤起,暴雨顷刻而至。

  七人各自而动,飞往各方。

  下方的六十余位真修皆得了法令,齐齐踏步而行,一块块玲珑金玉自这些真修身上浮起,汇聚天地间各方戊土之力,风吹尘起,石落土移,一座横贯东西不下千里的戊土元阵逐渐在祁灵地界的冥月境上空浮现。

  古春院中,一道道法令传出,冥月境各处大阵节点都得了法令,开始固守阵基。

  祁灵门各处弟子都紧张的盯着天穹异象,面对这宿世仇敌,

  阴暗天穹之上,雷霆轰鸣,暴雨不止,但这漫天的雨水却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汇聚苍穹,形成了一条宽阔长河蜿蜒而流。

  滔滔不绝的大河之水中,姜筠之的身影盘坐河水中央,心念起伏之间天地相合。

  哪怕是同一道统,也会因为道参选择不同,修成的神通随之亦有差别。

  她的神通【归元河】乃是难得的法术神通,而且偏向于重势积力。

  神通之内,壬、癸、真三水皆可收之,颇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意境。

  于斗法上可比【沁春雨】强上了太多,但在一众道统神通中也比不得显贵之道。

  可元水皆以重势,一旦势成,便将有不可阻挡的威势颠覆众多阻力,无可更改。

  天上落雨不止,风雪之域的天地境开始受到影响,不少积雪融化为潺潺流水,聚为冰河升空而起汇入那条悬浮苍穹的大河之中。

  冥月境里,无数阴魂鬼物咆哮,一处处大阵节点亮起道道阵法禁制,勾连交错形成一阵。

  祁灵门中央的扶桑灵木上亦发出璀璨的炽热光芒,犹如一轮旭日初升的骄阳,与外围的漫漫风雪之域形成鲜明对比。

  日主内,月显外,阳生阴起,两仪之象汇聚万千光芒,覆盖坐落于祁灵门为中心的万里之域。

  祁元湖上,无风起浪,浩瀚的湖面上空仿若有某种牵引之力欲将地上湖抬举升天。

  但大湖中央的青白双蛇之象屹立湖心纹丝不动,仿若犹如定海神针一般镇住了千里之湖。

  湖上微波荡漾,老人衣角飘扬,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空中佝偻的老人。

  左丘愚和声笑道:“客至门前,何不落于湖上,略作小休?”

  邓绍佝偻的身子微微一颤,谨慎开口道:“不敢叨扰大人,奉命而来,不得不有所冒犯,还望宽恕。”

  左丘愚笑问:“奉谁的命?哪位真人的命?”

  天空中老者眼神清澈,叹息道:“奉大势之命,也是奉我自己的命。”

  话音落下,远方传来一道道巨响,伴随着一声声厮杀喊叫的声音,让这老人微微侧首,神色沉默。

  左丘愚感慨道:“阁下肯这般认命?”

  “非是我不认命,而是早已命中注定。不得不认,索性便顺其而应。”邓绍带着沧桑的声音响起,“我自年少时,百岁修得神通,也曾意气风发妄求登位。但当三百七十四岁那年,于上水宫前被取骨髓,受此折腰之劫后便知我等蝼蚁终不过是那些高位手中棋子。

  我断了上水宫之传承,那代宫主也断了我半生道途。我派老祖也一举两得,我这一味庚金不会有克戊土之日,上水宫的水德更是自此断了传承。”

  “那你为何不恨?反倒仍为这玲珑派行事?”左丘愚沉默问道。

  “恨有何用?老祖当年威势,如日中天,如何敢恨?更何况,老祖于我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亦为半师,如何恨之?事后亲自出手为我续命封伤,延寿至今,我如何恨之?”

  邓绍轻叹一声,“命数无常,老祖之道在上,我等弟子之道在下,相克如此,怎能合之?我自那以后便负此折腰之身,以此昭示我已认命。”

  左丘愚眼中神色微沉,他亦苦笑一声,“命这东西,我参悟了多少岁月,仍旧不曾悟透。”

  “大人不比我等蝼蚁,终有不凡。”邓绍躬手行了一礼,“小人过往悲事,让您见笑了。”

  左丘愚摆手笑道:“蝼蚁之命,真人之命,我都参不透,悟不得,皆有各命,皆有道意。

  今外杀劫起,不宜动迁。我请道友观这一湖水,请看。”

  话音落下,湖上水波粼粼,天穹黑煞皆退,湖面之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大湖之水缓缓流动,由西向东,滔滔不绝。

  左丘愚身上气息随之显应,诺大的两仪幻阳冥月元阵纷呈阴阳二气,落归其体,他身上境界以看似缓和却又永无止境的速度凭空增长,踏水而行十步升一转,缓缓东行。

  ……

  雪芸山上,素色一片,阵法节点之外有重重的练气弟子在拼命厮杀,光彩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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