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无能! 第177节

  灵莲载着他缓慢而行湖上,云雾渐分,天地一色,一座伟岸的神像屹立在他面前,是一条,不,是两条巨蛇神像昂首观天,而湖上人只能仰望那庞大的蛇身,无法视其面容。

  在这样压抑的神像下,站着一位老道人,他笑眯眯的捋动胡须,看向王风昀,“后生可以什么道疑法惑?”

  王风昀回过神来,没预料到这位传功长老比流传的随和还要亲善。

  他忙执了弟子之礼,敬声道:“弟子王风昀拜见传功长老。

  弟子但请求教,这道参是如何择选?”

  “道参啊,看来你已经法力圆满,着手于突破真修了。”左丘愚笑呵呵的说道:“道参千奇万状,万物无不可为道参。只要合你的道,随你的心,哪怕蝼蚁亦可,哪怕天地亦可。

  我只送你四字,归心合道。”

  “归心合道?”王风昀心中颇为惊诧,他得自古籍和旁人口中所言,道参必须要谨慎万分择选,自然是灵性越高,神通越大,且适合观想为好。

  “合道,便是要适从我修大道,如若修火德却去观想江河大海,那自然是一无所成的。

  归心,便是顺遂我心。可我心,是什么?”

  王风昀回首平生,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徘徊,终于定格于那日,他在愁云山下,仰望着漫天的霞光,第一次见到如此雄奇伟岸之景。

  “这便是我心,我想让漫天的戊土霞光再起,我想成为站在那霞光之上的存在!”

  他的眼底逐渐坚定且清醒,又问道:“即便心中所想为所不容,为道德不容,亦当如此吗?”

  王风昀可是看过门中的宗史的,自然知道祁灵门的血仇之敌就是曾经的那位霞光在天的存在。

  左丘愚笑着接过一片从风中飘来的柳叶,“你既有此问,便已心明。

  我要告知你的,是道德。世间并无不可相融之物,道德之中亦有污秽,就如脚下这湖,风平浪静碧水青山是它,大浪滔滔浊水不堪也是它。天地如何,皆由你心之定。既然选择了它,那便无悔。哪怕其恶,只要你心怀道德,便是绶德执善。”

  王风昀听完,心中豁然开朗,拜道:“弟子多谢长老教化之恩!”

  ……

  玄元世界,仙宫之中。

  李元眉梢紧皱,王风昀回山自然是受他暗中影响才能做到的,否则在如今弟子近万的祁灵门中,谁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弟子。

  他就是特意让王风昀得见左丘愚,太极教化最能去伪存真,哪怕神魂都可以被篡改伪装,但本命性灵是假不了的。

  王风昀,他就是霞光戊土!

  但到底究竟是不是姜真人的转世分魂之类,这一点至少目前是看不出来的。

  其元神所观想的漫天霞光,甚至比当年的姜真人还要纯粹一些。若非司命天石上能录其姓名,李元都要怀疑他是那古时失位陨落未尽灭的戊土真君了。

  索性对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练气修士,哪怕是太阳真君也要等踏入真修才会显露异样的。

  李元有耐心等待着对方一点点暴露出真实身份来,毕竟一个寻常凡人怎么会好生生有了紫金命数?如若真是天地所钟爱的天品灵根就算了,可其也不过是人品灵根,由不得他不多心。

第189章 天璇显世

  静下心来后,李元再次推演着即将到来的宿怨之战。

  此战祁灵绝不可败,至少要做到不败,至于能否赢,那要看时局了。

  李元身在新界之内,不能现身而出,保证不了别的。但他可以凭借自己高居世外的格局为祁灵门保下大势。

  他心神沉浸神通之中,沁春雨的光辉再次明亮到了极致,宗门弟子的名录经由陈观保存的卷宗皆浮现在李元心头。

  密密麻麻的名姓,静立元神之上,李元一一看去,掠过一个个名姓,最终停在了元真李氏的名姓上。

  久远的回忆解开了封禁,如若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原身家族中当年还有一支三代血亲传下。

  如今元真李氏合并芸城之中的李氏凡人,自己当年那一代想必也算是迁入沅州,安置在元真李氏族内了。

  他再次一一掠过李氏弟子,在看到一个名姓时忽而停下,轻笑道:“好缘法,却还真有这么一脉,受我遗泽,修了这《下元诀》。

  便是你了!”

  李元心神一动,沁春雨和光润生,触动了李瀚星的心念。

  自从执掌了司命天石后,李元对凡是祁灵门弟子都有了一种特殊感应,只是强弱不同。

  比如对于水德修士的感应自然会比火德修士强上一些。

  哪怕隔着古新之界,凭借司命天石他依旧可以冥冥之中悄无声息的改变一些人的念头。

  如今在门中真修里,唯有李瀚星和王凌云是水德修士。但王凌云元神之中尚有佛子残留,毕竟是金丹手段还是要提防些的。

  而且,相比于壬水,修真水的李瀚星也和他的神通更契合。

  ……

  祁元湖上,氤氲雾气铺于湖面,朵朵灵莲摇曳生姿,湖旁近山立亭,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正在为弟子传法的左丘愚忽而抬眉,为这名弟子讲授完后,扬袖一拂,内湖之水逆流,外湖之水顺流,方圆千丈之内形成了一个水磨,隔绝内外。

  等候的众弟子见此情景都明白这是传法长老暂时闭客了。

  湖边,一个心急如焚的弟子见此一幕,不由得追问旁侧的弟子,“这位师兄,为何传法长老要突然封湖闭客了?”

  被问到的弟子听了反而笑道:“师弟这是有什么急事吗?长老贵为真修,何时传法何时不传,都由其心念。我们做弟子的能受其恩德,已经是得了大福分了。”

  这弟子闻言不由得一愣,仿佛好像被这话说通了。他愣神看了眼湖心朦胧的雾气,转身便走了。

  被问的那名弟子摇头道:“真是个怪人。”

  一旁的弟子失笑道:“卢子尘啊?听说他是被弟子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是个苦命人,体谅下他吧。”

  ……

  湖心,白鹤悠鸣落在左丘愚脚边,修长的脖颈沉入水中寻觅吃食,他并未理会这些生灵,只轻轻笑道:“李师弟怎么有空来了?”

  幽蓝的昙花绽放,李瀚星的身影出现在湖上,他拱手一礼道:“叨扰师兄了,只是身系家族,颇有繁琐之时,今日来此想求师兄大德,给我那后辈指点一条出路来。”

  “原来如此,这是我应行之事,又何必让师弟特意跑一趟?”左丘愚笑眯眯的看着他。

  “呵呵,不瞒师兄,我这后辈有些异处。他修的是《下元诀》,且已经观想了道参。

  师兄也知道《下元诀》这样的元水古法如今去求,怎么能成?这弟子又是掌门颇为看重的先人后辈,所以特请师兄指点一二,该如何变之?”李瀚星没有隐瞒的实话实说道。

  左丘愚闻言眉梢微皱,“道参一立,便不可改道。更何况,门中的《下元诀》我也看过,只能修出元水之德,如今只怕是晚了。

  门中不是也有先人修得元水之道吗?近几百年前那位拯救传承于危难的执掌不就是元水吗?

  也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这……”李瀚星叹息道:“当年的先祖李元执掌其实是动用了门中的久存的元水灵物,再加上祁峰王家以命天语方才能成的。

  我这后辈,可没有这等福缘。《下元诀》修行的弟子之多,历代以来没有数千,也有八九百了,可也不过是唯有李元先祖一人成之啊!”

  “罢了,且先让我看一看吧。”左丘愚听闻是掌门授意,也不得不开口道。

  “是!多谢师兄!”李瀚星面色一喜,扬声道:“忠全,进来吧。”

  云雾散开,一名相貌憨厚的男子快步走来,恭敬执礼道:“拜见传法长老,拜见叔祖!”

  李瀚星笑着说道:“我元真李氏定族立谱,号为:

  忠孝传家久,仁义继世昌。

  礼智承先德,信廉启后章。

  勤俭兴上业,谦和守纲常。

  文武昭宗耀,福泽荫华堂。

  此子正是忠字辈的开族之子,故而颇得看重。”

  左丘愚抬起浑浊的眼目,缓缓道:“伸出手来。”

  “是!长老。”李忠全忙抬起手掌,恭敬等候。

  左丘愚伸手搭在其手臂上,两仪之气流转入体,感知其体内周身经脉,法力元神。

  只是这一感念,他的双目中便隐隐有惊疑之色,站在一旁的李瀚星也心中起了波动。

  良久,左丘愚收回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开口问道:“你所观想的道参,从何而来?”

  不明所以的李忠全敬声回道:“是从门中古籍中里看来的,是第十八代执掌亲自编册整理出的《上古物志》,如今多为门中弟子所借阅拓印。”

  左丘愚双目中亮起一抹神色,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再次问道:“那书上所记载的观想之物,唤做何名?”

  李忠全心中有些紧张,不由得微微侧首看向一旁的李瀚星。

  “长老问你话呢,有什么便答什么,如实回禀便是了。”李瀚星瞪了他一眼。

  他忙应是,急声回道:“那志上所载,名为弱水。

  其言: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蓬莱不可至,弱水三万里。

  弟子以其形、其质、其性观想,其虽至弱,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此言一出,旁侧的左丘愚重重的闭上双目,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莲旁游鱼戏水之声。

  他缓缓睁开眼,声音中感情淡了许多,平静道:“你可愿为我徒?”

  此言一出,不仅李忠全愣住了,就连一旁的李瀚星也神色吃惊,转而喜道:“愣什么?你小子还不速速行拜师大礼?”

  李忠全忙倒头拜下,行了三叩九拜大礼,激动道:“弟子李忠全拜见师尊!师尊在上,弟子定永记师恩,终生侍奉师旁!”

  左丘愚含笑点头,“你既为我徒,为师自当尽心教导。

  你便只管继续观想你的道参,弱水三千,便为你神通。

  天地交合,人以神感,弱水归心,自化真水。

  你所修之道,便是真水。我传你一法,名为《太上玄心景灵经》,每日持诵,三载道成。”

  说罢,他伸手一点,一抹玄光落入了李忠全的脑海里。

  “去吧,好好参悟。往后行世,可称为我左丘愚之徒。”

  说罢,又对李瀚星道:“师弟,我需静悟道法,往后数年便不再传法了。劳烦你向掌门解释一二。”

  李瀚星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道:“那我就先贺喜师兄了,师弟我不打扰您悟道了。”

  说罢,便带着李忠全转身离去。

  当四下无人之时,左丘愚微微抬首,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伫立的青白蛇像,开口道:“原来是你。

  只你假借他人之口,启我太上之灵,牵扯吾身,纵使有恩,也仅此一次。

  太极之道,无相无形,哪怕显世行走,也不应这般。”

  玄元界中,在青白道象前的话语,李元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并未起波澜,太极之道,实为两仪,衍生万物。

  万物既生,太极便成。

  太极即是万物,万物亦是太极。

  古时的太极真君是离道最近者,他只怕是看透道之真谛,任由太阳太阴夺其权柄,成为天宫之主。

  太阳太阴之强,何尝不是太极之显?

  世人皆以为太极没落消亡,但实际上它无处不在。

  太极真君超脱了此消彼长的道争之局,它甚至超脱了真君之众的博弈,触及传说中可能存在的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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