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便将情况说明白,宋道阳也忍不住搓手,既有些振奋,又觉得有些棘手。
他不清楚陈淮生所言可以对付月庐宗紫府真人的朋友是何方神圣,但对方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儿戏,所以也不担心,但自己可能要对付一名筑基八重,却让他压力巨大。
虽说陈淮生只说拖住对方即可,但是这谈何容易,万一没拖住呢?
陈淮生和唐经天、赵嗣天三人,只有陈淮生是筑基四重,而且还是才破境晋阶不久,其战斗力如何他还不清楚。
唐经天和赵嗣天两个筑基初段,一人对付另外一个筑基,还有一个不但要策应,还要对付那些炼气层面的修士。
毕竟东河渔场是月庐宗的主场,人家十来号炼气中高段修士也不是白给的,蚁多咬死象,稍不留意被对方在一旁利用法器、灵符之类的伏击偷袭一场,完全可能逆转乾坤了。
宋道阳是个谨慎之人,虽然兴趣很大,但他也要问清楚:“陈师弟,承蒙你看得起宋某,这番相邀宋某也很感谢,我也很有兴趣,但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有几个问题我也需要问清楚。”
陈淮生微笑着点头:“请说,这等事情自然谨慎为上,宋师兄细致一些是应有之意。”
“好,那我就冒昧问一问了,一是陈师弟那位朋友确定能应对月庐宗那位紫府真人,以及月庐宗两位紫府真人只会有一个在?二是那一位筑基八重的修士,如果由我来应对,时间上恐怕有限,我未必能拖得住太久,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三是另外两位筑基初段修士,若是由陈师弟与唐、赵二位中一人来对付,其余一人对付其他炼气修士,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一旦对方有些特殊技能的修士,哪怕只是炼气高段,未必就不能应对得了筑基一重的修士,……”
短短几句话,说明宋道阳考虑问题相当周全,陈淮生觉得这个伙伴还算是选对了。
“对付紫府真人的朋友确信无疑,如果不能确定他会参加,这件事情便不会做,至于只有一个紫府也是确定才会启动;筑基八重由宋师兄应对,我可以协助,虽然小弟灵境修行只有筑基四重,但我战力可达筑基六重,……”
这一句话让宋道阳大吃一惊,的确有战力胜于灵境的,但是能超出一重就相当惊人了,陈淮生居然能超出二重?
见对方狐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陈淮生笑了笑:“宋师兄放心,这等事情小弟是不敢开玩笑的,到时候我会配合宋师兄对付那位筑基八重。”
如果多一个筑基六重战力的同伴配合,宋道阳倒是有把握能多拖住那位筑基八重一些时间:“但陈师弟,就算是你有筑基六重战力,但我们俩联手恐怕也抵挡不住筑基八重,……”
陈淮生承认宋道阳所言不虚,月庐宗那位筑基八重也是正值壮年,战斗力很强,单凭二人联手拖能拖一段时间,但也会太久,顶多就说撤退时能相互策应罢了。
但自己还有翼火蛇。
翼火蛇经过这两年的淬炼和修行,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极为强悍的臂助了。
只是灵兽的战力无法和修士来作比较,因为其突击性表现出来的杀伤力很强,同样在面对修士针对性杀伤时,防护能力也会很弱,所以翼火蛇在这一战中能发挥出一个什么样的威力,陈淮生无从判断。
“宋师兄放心,小弟还有一些手段,到时候包管能抵挡得住对方。”陈淮生也知道这话很难说服人,补充道:“尽可能多拖一些时间,我那位朋友可以在解决完月庐宗紫府真人之后来帮我们。”
解决完紫府真人?!
宋道阳吓了一跳,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听这意思是他的朋友会诛杀月庐宗的紫府真人,最起码也是重创让其丧失战斗力?
只有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帮自己这边啊。
见陈淮生很笃定地点头,宋道阳舒了一口气。
他有些怀疑,但是却又找不出对方要欺骗自己的理由来。
若真是撒谎,那也是对他自身的不负责任,也不至于如此才是。
自己实力比他们更强,若是事情不对,自己也可以一跑了之,恐怕自己脱身的几率要比他们大得多才是。
犹豫再三,宋道阳终于点头:“那剩下的炼气修士,恐怕我们也不能小觑,是否可以也选上一些弟子参加,也算是历练一番了,这对他们也有好处。”
这一点上陈淮生也考虑过,一直没想好。
这种劫掠,不比其他,一上场那都是须臾生死搏杀。
若是带上凌凡或者宝旒、尺媚他们,万一有个差池,就难以挽回。
但是宋道阳说得也没错,这种历练益处很大,一场恶战收获远胜于在山中修炼半年。
事事都不敢参加,那这种机会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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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丁卷 欲求千般望
和宋道阳谈妥之后,陈淮生便回转云中山。
前期的情报收集工作苟一苇已经在做了。
既然确定了东河渔场这个目标,苟一苇就早有准备,围绕着东河渔场各方面的情况都在一一纳入视线。
两名紫府真人,三名筑基,八名炼气修士,所有情况都已经汇总拿了回来,然后要做一个精准的分析。
不打无准备之仗,既是陈淮生的信条,也是苟一苇这么多年来悄无声息地在大赵充当劫掠大盗,频频作案,但既没有被暴露,也没有被反杀的倚仗。
陈淮生不相信这么些年来,苟一苇就只和自己合作过那么一回,要支撑其他自己的生活,他肯定也还有其他门道。
但到现在苟一苇不但年逾古稀才晋阶筑基,却依然获得好好的,整个宗门里边似乎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从事这个行当,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不简单。
当然并不是说宗门高层就无人知晓这些事情了。
不用想也该明白商、朱、李等人多半是清楚的,但对敌对宗门采取这种手段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就算是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当年白石门不也一样持续对重华派采取各种打压手段,重华派也一样会以各种方式反击,到了河北,这种情况也不会改变。
月庐宗打垮了凌云宗,迫使凌云宗几乎退出了大半个卫怀道的势力范围,现在凌云宗并入了重华派,仅仅只能保留大槐山这样一个据点,甚至建立下院都还要犹豫不决,考虑月庐宗的反应,还不足以说明双方的恶劣关系么?
所以对东河渔场这个月庐宗的财源之一予以打击谁都会乐见其成。
当然,真要出了事儿,暴露了,宗门也会采取很委婉的说法撇清关系,个人行为而已,除非重华派准备对月庐宗全面开战。
既然决定了要干这一笔,陈淮生就开始行动起来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有些消息不必瞒人,也瞒不住,像道院里边,如方宝旒、宣尺媚她们就瞒不了。
听得有这样一场历练的机会,宣尺媚几乎毫不犹豫地表示要参加,方宝旒倒是无可无不可。
陈淮生最终准备把宣尺媚、凌凡和胡德禄、赵良奎几人带上。
如宋道阳所言,有时候一场历练顶得上三年修行。
尤其是处于瓶颈状态下,寻找不到突破契机,也许就需要这种破瓶的机会。
一个临战状态下的爆发就能让人灵感顿悟,鱼跃龙门。
而日常训练修行在心理上是始终无法进入到那种真实的特定状态下的。
胡德禄和赵良奎二人虽然修行努力,但在陈淮生看来始终没有达到他所期待的状态。
要说在灵材的补益上自己也给了他们足够的保障,而修炼功法上也予以了校准提升,可这种稳定渐进但却缺乏那种勃勃张力的修行进境还是欠缺了一些爆发契机,所以陈淮生才让二人也去感受体会一下。
法器、丹药必不可少,这样的战事无论怎么万全的准备都不为过,只不过当下白鹿道院相当拮据,陈淮生甚至不得不又在苟一苇那里借贷一笔,一边补充各种灵材物资。
三月廿三,一行人终于下山。
除了白鹿道院的五人外,唐经天把他的道侣以及一名师弟带上,一行三人,加上赵嗣天师徒二人。
唐经天的道侣还是那一位锦蕖宗的古韵春,不过陈淮生却知道唐经天在鬼蓬宗里还有一位年龄更年轻一些道侣,据说古韵春与那一位年轻女郎也是相处甚密,让他也不得不佩服唐经天的本事。
五年一别,古韵春的外貌几无变化,但灵境实力已经从炼气六重晋升到了炼气七重了,足见这一位资质也不差。
赵嗣天则把任无尘带上了,原本陈淮生是不同意的,但是在任无尘当面表现了一番其法术之后,陈淮生同意了。
比起其姐来,任无尘的进境更快,刚刚突破了炼气四重,这个进境令人惊叹,也让同行的胡德禄和赵良奎苦涩无比。
要知道当初他们来河北时,任无垢任无尘姐弟还是陈淮生从史唐庄招入宗门的,但五年过去,任无尘就已经撵上了他们了,就算是任无垢也已经炼气三重了。
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这也更坚定了他们要借重这一场历练来突破自身的决心。
苟一苇提前了三日下山,他要先行到天井道那边去联系他的情报线人,最后一次把各方面情报敲定。
东河渔场在天井道西南端的东河湾,黄河在这里拐弯,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水湾,东河寨宛如一头猛虎,耸立在这处深深突入河湾中的要隘山头上,虎视着河西的大唐与河南的大赵。
这也难怪月庐宗要安排近两名紫府真人驻扎在这里,这里位置委实太过重要。
虽说现在晋州名义上仍然被北戎人控制着,但实际上北戎人的影响力已经不太可能深入到晋州南部区域了,更多的还是地方宗门在做主,而晋南天井道的主人自然就只能是月庐宗了。
东河渔场名义上是一个渔场,但实际上是一大片面积广大的河湾。
在靠近河西岸与河南岸水势湍急,悬崖峭壁林立,根本无法打鱼养鱼,但是在靠近河北和河东,水势平缓,尤其是因为河东河北河岸崎岖弯折,形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回水河湾,乃是上佳的天然渔场。
无论是来自大唐的,还是大赵的渔户,捕鱼养鱼都不得不渡过河中线前往属于晋州天井道的水域去,这自然就要受月庐宗的管辖。
从河西河南渡河前往河北河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黄河乃是龙脉大河,宽逾二十里,河上南北东西气境截然不同,越是靠近河中线,气流变换越强烈,距离河面三十丈以上就是气旋乱飞,飞槎不渡。
黄河万里,但真正最适合渡河的地方就那么二三十处,比如天王渡、白马渡这些地方,就形成了最重要驿道渡口,方圆数百里的道路都要集中在这个渡口上渡河。
在天井道境内也有几处渡口,靠近东河寨的自然就是下游东门渡和上游的蒲口渡。
东门渡在东河寨向下游,也就是东面大概三十里地左右,蒲口渡则在东河寨弯曲水湾向北上游二十多里地处。
大河在这两处突然变窄,形成峡口,但这峡口也就是只有二十余里,又重新敞开,而这两边略微高一些的台垄高地,就成为了最合适不过的渡口。
这两处渡口也成为沟通大唐与河北、大赵与河北的天然要隘渡口。
陈淮生一行人一路向西南方向南下,一直到黄河岸边,才转道向西,穿过了整个卫怀道,从卫怀道向西进入天井道境内。
等抵达东河寨所在不到百里地的蒲州城时,陈淮生才独自一人南下,从东门渡渡河去了河南。
宋道阳和唐经天、赵嗣天他们会在这里暂留,而陈淮生则要去汴京城一行,联系碧蛟元君或者熊壮。
过河之后陈淮生就御风而行,一个人速度就要快得多,几百里地也不过一日就到。
进了汴京城,陈淮生先去了多宝寺塔下,看了当初双方约定的印记之处。
果然,熊壮已经留下了几次印记,按照约定是半个月一次,如果双方没碰上面,就会在半个月之后再来。
上一次是九日前,也就是说还有六日,熊壮会再来多宝寺塔下会面。
还有六日,陈淮生也不着急,苟一苇那边收集情况做准备也需要几日时间,现在他还可以联系一下碧蛟元君,先探一探碧蛟元君的口风,看看对方有无兴趣。
不是对这桩事儿有无兴趣,而是要看碧蛟元君现在的口味兴趣。
东河渔场所处位置乃是黄河龙脉中游最佳地段,大河所产的多种灵鱼水产都在这里汇聚,上下百里的大回湾,也是灵鱼最富集的所在,陈淮生就不相信碧蛟元君会不想一饱口福。
赤鲫也许不容易碰上,但是在黄河龙脉水下,还有诸如金脊裸鲤、黑王元鳖、青头雪鲂、钻天明鳅、银火乌鲟等名贵灵鱼,这些鱼类字其他江河中也都是见不到的,甚至在大河上下游都遇不上,只有在这大河湾里才能被渔户们赶上。
为此,陈淮生也早就在《三庭御膳谱》里专门挑选了几道专门的鱼菜,就是要在这事儿上把碧蛟元君的胃口吊起来,才能让对方入彀。
不过这事儿陈淮生还得要好生琢磨一下,是自己开门见山说明原委,还是曲线救国,寻找机会来谈,他还没想好。
陈淮生也想过,碧蛟元君虽然不太爱与人类打交道,但是并非不通世事,若是从长久计,最好还是坦然告知,还能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对方也不会因此而计较什么。
自己在他心目中印象不错,若是因此而坏了印象,那就太可惜了。
思前想后,陈淮生觉得还是坦率一些更好。
第480章 丁卷 坦诚方寸心
站在龙津桥上看着对面的朱雀门,撇了撇嘴,施施然地走下桥,龙自行叹了一口气,这日子过得越发寡淡了。
旁边茶肆里的人都没理他。
这个老文士隔三差五来茶肆里喝茶,穷讲究,茶要喝好的,而且只喝三泡,三泡后便不肯再饮,却能在茶肆里坐上一天。
好在这人茶钱却从未少过,倒也没有人嫌弃他。
只是这人素来冷面冷脸,说话也是不太中听,后来又有人说可能是异修,自然就都敬而远之了。
自打两年多前异修禁令彻底解禁后,汴京城里异修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寻常凡人最初也没有那么多感受,只觉得一些行迹古怪,说话粗直,时不时露些怪模怪样行迹人多了,但也还算守规矩,至少并没有影响到多少凡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