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心头冷笑,对童凤超拱拱手,“据传,童大人乃是修出了真灵圈的,怎样,搭把手,帮我把嫌犯宫绣画身上的破网打开可好?”
童凤超冷声笑道,“此是你掌纪司分内之事,你没本事,怨得谁来。”
“看来童兄是不肯帮这个忙了?”
许易微笑说道。
一声“童兄”听得童凤超险些喷血,这他妈的都什么辈分,老子跟你什么交情,作甚要帮你的忙。
若不是顾忌着这魔头的名声,童大人正要破口喝斥了。
“既然童兄不愿意帮忙,那就请童兄虽许某一道回掌纪司去。”
许易微笑不变。
童凤超悚然大惊,“许易,你想做什么?想以下犯上,还是想诬童某罪名。你要知晓童某是虎牙卫的副卫长,不是你掌纪司的杂役,任由你驱驰。”
见许易一头撞上童凤超,苏剑鸣大喜,传音童凤超道,“大人,此贼一向张狂,不过大人无须多虑,您此次出行是领军而行,负有军令,有军令傍身,何必惧此贼巧立名目,栽赃构陷?”
“此外,此人素来张狂,淮西官场人物无不侧目,若是大人此次狠狠打击了此贼的嚣张气焰,传扬出去,大人必将收获超乎想象的名声。”
“最后,宫道一愿出资五万灵石,以作此次行军费用的捐资。还请大人出手,一震宵小。”
童凤超大喜。
他不愿和许易碰撞,实在是在他眼中,他是人,许易是疯狗,打走了疯狗,没什么好处,弄不好反倒有被疯狗咬伤的危险。
而苏剑鸣这般一分析,他便振奋起来,既能得名还能得利,更妙的是,有军务傍身,也无须惧怕许易弄些名目,来传自己入掌纪司,如此,还有何惧?
“来啊,将甲字第七队调过来,本官要在此间办理公务,清场!”
童凤超朗声喝道,双目直视许易,似在说:就是惹你了,你能怎么着吧。
许易含笑道,“童大人当真要在此间办理公务?”说话之际,场中多出一枚影音球。
一见此物,童凤超便心惊肉跳起来,这是淮西江湖上新起的一个可怕传说。
当今淮西,陡然出现一见可怕的神兵利器,此神兵利器一出,百官避退,群魔慑服,谓之曰:许主事的影音珠。
许易没到掌纪司就任前,掌纪司终日陷入扯皮推诿,都要荒废了。
直到这位崛起,动用影音珠办了数起大案,影音珠神兵利器的名头才彻底打响。
弄得现在人人谈判,都要弄个影音珠傍身。
适才,苏广照用影音珠来影音许易,便是跟了这股风气,却没想到,这招在玩影音珠的祖宗面前,实在太不好使。
此刻,见得许易的影音珠,童凤超心里不由得便有了阴影,不知道需要要耍什么把戏,难道影音珠当面,自己还能让他得了把柄去。
可道理是这般想,可面对着这枚影音珠,他连舌头都不利索了。
在他想来,赵廷芳当初,会将那天大的证据落进许易掌中,恐怕也曾存了对着影音珠的轻视之心吧。
这奸猾小贼,素来已蛇辩之术驰名,自己千万别落入他彀中去了。
就在童凤超在脑海中千回百转之际,却听许易道,“怎么着,童大人,我问您当真要不要在此办公,您倒是说话呀。”
满堂陷入了诡异的宁静,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位三级星吏,虎牙卫副卫长童大人,竟连说话也不敢了。
童凤超满脸烧红,心下越发纠结,他几乎认定许易的话绝对有诡计,可偏生他看不出来,跟更不敢应声。
又在这无数道目光之下,童凤超顿时满面涨红如血,拍案道,“苏剑鸣,你聋啦,调第七队,将这帮人给我逐走。”
苏剑鸣大声应诺,才要动作,许易如电飙到近前,将他按住,“苏千将何必着急,我还没问清楚了,童大人,您要调兵,将我等逐走,理由是要在此地办公,是也不是,如果是,我等自然告退,如果不是,群殴且问童大人,到底以何缘由,将我等逐走?”
许易一句句地问他是不是要在此地办公,童凤超彻底失了胆,更不敢应声,此刻,许易连续追问,他一句也说不上来。
“看来童大人真要在此地办公,我等告退便是。”
许易对着影音珠自说自话道。
童凤超一听大急,生怕姓许的将此画面又弄成了什么惊天证据,脱口道,“不是,本大人何时说要在此地办公?”
“噢,原来童大人不在此处办公,却不知到底以何名目逐走我们。难道童大人和宫掌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本官就纳闷了,童大人行军不急,却急着在此地安营扎寨,到底有何心思,听闻宫掌门有意赞助军资,不知有无此事?”
许易依旧对着影音珠,含笑说道。
第五十五章 不该来
蹭地一声,童凤立了起来,“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本官尚有公务,告辞。”话音未落,人已飚了个没影。
一众金甲士慌忙跟上,苏剑鸣父子也赶忙追上前去,苏剑鸣催动全力,勉强追上童凤,急问,“卫长大人,到底何事,如此就走了,传出去恐怕有损卫长大人威名。”
“威名,我哪里还有威名,这趟我就不该来!”
童凤定住,破口喝斥。
他心中万千悲愤,却始终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说,我一见那小子对着影音珠说话,就有种进掌纪司的预兆。
如此怯懦之话,他没办法说,更何况,最后许易干脆将他来此地的用意喝破,不管对方有没有证据,都听得他毛骨悚然。
面对那该死的影音珠,他如何还立得住。
视线定在苏剑鸣脸上,童凤犹觉其人面目可憎,若非这家伙,自己这趟怎么回来这天一道,不来这天一道怎会撞那魔头。
这下倒好,不但好处没捞到,还耽搁了行军时间,耽误了旁人的孝敬,更要命的是,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他童凤的名声啊,想想都觉头疼。
苏剑鸣犹自不觉,“卫长大人,咱们真不能撤啊,如此一走,您的名声,哎,我看姓许的就是虚张声势,咱们明公执法,他有什”
“够了!”
童凤暴喝一声,“滚,赶紧滚,这趟行军,本官不用你了!”喝罢,扬长而去。
童大人本就惭愧内疚狂恨,恨不能忘了适才的一幕幕,这位苏大人好似生怕童大人忘了那刻骨之辱,一遍遍地提及,有此下场,简直活该。
可怜苏剑鸣始终想不透到底坏在何处,苏广照道,“父亲,既然童大人不用咱们了,不如先回天一道,看看姓许的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苏剑鸣瞪着苏广照,紧闭着牙缝迸出几个字,“你脑子让许易打傻了吧!”
苏广照,“”
童凤来时声势如天,去时散如轻烟,简直让宫道一都看傻了。
这可是堂堂三级星吏,虎牙卫副卫长,如此强权人物,竟在这硬瘦青年手下,连声都不敢硬。
宫道一彻底无言了,他真希望许易这回来,是带宫绣画回去调查问话的。
可看眼前这场面,怎么也不能如此解释。
“行了,本官和你们宫掌门有事要谈,其余不相干人等,都退出去。”
许易话音方落,一众感魂强者,尽数撤退,甚至不等宫道一话。
实在是适才的场面太震骇了,这些感魂强者平素连和宫道一都说不上话,何曾见过这等层次的交锋。
掌纪司出了个大魔头的消息,以前只是耳闻,今日可是亲见了,未料,亲见更胜过耳闻。
连童凤这等在他们眼中已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在许易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大魔头真非浪得虚名。
一众感魂强者退出,许易冲瞿颖等人使了使颜色,费四正要出神,被瞿颖一把薅住,拉扯了出去。
许易分出真魂,捆绑宫绣画的网绳,瞬间消弭,化作一地败絮,风一吹,满厅乱飘。
“宫兄,想怎么处置,你自己拿主意,许某在此间公务已了,先行告退。”
许易抱拳,转瞬消失。
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暴露修炼出真灵圈的秘密,当然,即便他当众施展真魂解开束缚,旁人也未必会以为他修炼出真灵圈,毕竟太不符合实际。多半会想他的真魂定然有旁的神异。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转瞬,哄闹的明厅,就剩了宫道一,苏琴,宫仲约,宫绣画四人。
“绣画,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要怪就怪娘吧,要杀要刮,娘绝无二话,都是娘咎由自取。”
噗通一声,苏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她很清楚,事已至此,再狡辩再转移话题,都已无用,只求打动宫绣画的恻隐之心,这些年,她虽作伪,但和宫绣画相处得极好,便是块冷石头,也该捂热了,也该有些感情吧。
宫绣画苍白的脸上不见一点血色,坚硬得宛若一块雕塑,他根本不看苏琴,盯着宫道一,用如从寒潭中捞出来的声音问道,“适才如果不是许易出手,你会直接弄死我,还是”
“不会不会,伯约,你千万别误会,我至多是想毁掉你的气海,不再让你出去冲杀,也不在让你出去冒险,踏踏实实地过一世富贵生活。”
宫道一的确如此想,他虽已对宫绣画绝望,到底虎毒不食子,只想毁了宫绣画的修行,不让宫绣画复仇即可。
“不错,真是有情有义宫道一。”
宫绣画惨然一笑,忽的偏转头来,“二弟,你说我平日待你如何?”
宫仲约早就对这一片乱局,彻底迷茫了,只知道宫绣画了狂,完全变了模样,此刻,被宫绣画这般阴仄仄地一瞥,险些没吓哭出来,“大,大哥,你对弟弟的恩情,小弟永世不忘,若没有大哥,就没有弟弟今日。”
宫绣画哈哈一笑,“这么说你是欠大哥的?”
苏琴猛地朝宫绣画扑去,“仲约快逃!”
宫绣画大手一挥,苏琴噗通砸在地上,宫仲约更是吓懵了,“大哥,我先前让父亲关你,只是想,想你反省,等你,你好了,再,再放你出来。”
宫道一也回过味来,猛地朝宫绣画扑去,“你这孽子,有本事你杀了我!”
宫绣画身形一晃,躲避开来,已将宫仲约擒在掌中,如画的美眸射出凄绝的光芒,“若非你是亲娘的夫君,宫道一,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说罢,他顶着宫仲约道,“我的好二弟,既然你承认欠我的,那你就还给我吧。”
话音方落,宫绣画一掌朝宫仲约小腹拍去,随即,但听一声凄厉惨叫,充塞明厅。
宫道一,苏琴如疯魔一般朝宫绣画扑去,宫绣画反手将宫仲约砸入二人怀中,闪身就退,“从此世上再无宫绣画!宫道一,你我恩怨两清,不过我欢迎你来寻我报仇,我是真不愿看着你在这世上活着,我娘在地下该多寂寞。”
第五十六章 恨毒
话音落定,宫绣画飘渺无踪。
宫道一,苏琴根本顾不上追他,接住宫仲约,便查探起宫仲约的伤势,宫道一更是翻出一堆药,拼命往宫仲约口中灌食着丹药。
不多时,宫仲约停止了咳血,已能站起身来。
“父亲,母亲,我好了,宫绣画那厮到底没敢下死手。”
宫仲约蹦蹦跳跳,心情大好,适才宫绣画的看死人一般的表情,险些没让他魂飞魄散。
苏琴,宫道一面面相觑,宫绣画真的最后关头停手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苏琴陡然想起宫绣画的秉性,这人是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就冲他最后那番话,就绝不会给宫道一留面子,更不会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毫无惩戒。
就在苏琴惊惧之余,忽听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正是宫仲约发出,惨叫声音,甚至超过了先前被宫绣画击中。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宫道一一把按住宫仲约,已发现宫仲约泪流满面,整个嘴角都完全咬烂了。
“狗,狗入的宫绣画,他毁了我的气海,毁了我的气海!
宫仲约整张脸完全扭曲了,他宁愿死了,也不愿被毁了气海,气海一毁,一世修行到此为止。
虽还有感魂境的种种威能,可阴魂连入气海都不能,如何修成三瓣魂莲。
宫仲约自幼在苏琴的灌输下,便抱负惊人,视天一道掌门为囊中物,视淮西府中高位为唾手可得。
宫绣画如此一击,彻底毁掉了他全部希望。
却说,宫仲约嘶吼声放出,宫道一直喷出一口血来,双掌挥舞,狂乱的真煞几要将明厅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