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坐的身着青衣的男子也生得宛若画中仙人,虽无白衣男子疯子妖娆,却也十分美丽,叹息一声道,“我辈修士,尘世煎熬,不过挣扎性命而已,吾父年过五旬,仍旧不过感魂中期,突破玄关,已是无望,昔年,得蒙画儿你赠送武令,我便料到他有日之厄,奈何他执迷不悟,宁死易搏,虽死何憾?”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鱼儿
白衣男子道,“话虽如此,杀父之仇,岂可不报?便是柳郎能放下,我作为柳家人,如何能让家翁如此窝囊死法,那帮蝼蚁,分明是没把我天一道放在眼中。”话至此处,窥见青衣男子面有不愉,“好了,好了,画儿不该在此风月之时,说这些丧气话,自罚三杯。”
说着,便持了酒壶朝玉杯倾倒,酒壶只是寻常酒壶,酒水也没见有何奇异,只是那清冽酒水,注入杯中,立时冒出丝丝白烟,远观如寒气,其实哪里是寒气,却是丰裕至极的灵气。
原来这玉杯上的阵纹,专为转化灵石中的灵气,汇入酒盏之中,天下还有何等酒水,能比过此酒。
然灵石珍贵,这般饮用,浪费却是极大。
顷刻两杯酒饮尽,白衣男子忽的歪倒在青衣男子身侧,玉臂勾住他脖子,娇笑道,“柳郎真是狠心,第三杯,人家要与你共饮,好不好嘛。”
白衣男子轻抚他玉颜,“画儿的话,我都听的。”
当下倒了一杯,和欢喜满面的白衣男子,交杯同饮。
放下酒盏,白衣男子道,“不等了,已经三日了,想必伯父已是玉碎,连消息也不曾送出,可惜了”
青衣男子怔了怔,“画儿可是可惜那枚武令?”
白衣男子面上,陡然现出奇怪的表情,忽的一撇嘴,竟是要哭泣。
青衣男子赶忙哄他道,“画儿这是作甚,我与你玩笑呢,知晓你是可惜不能打杀贼人,为我报仇。”
白衣男子立时破涕为笑,狠狠在青衣男子腰间扭了一把,“叫你作弄我。”
青衣男子赔笑片刻,说道,“无论如何,那武令是画儿你赠与的,不提其价值,单是这份情意,也值得等下去,也必须等下去。”
白衣男子眼波流转,深情无限地望着青衣男子,似乎被青衣男子话中的款款深情,揉碎成细细的浮游,飘飘荡荡,升入太空了。
不须说,这青衣男子,自是柳向道无疑。
彼时,武禁开启在即,希禽门立派最晚,且在最晚的一批门派中发展又是最靠后的一波,柳师古自知劫数将临,且因禁制的缘故,他不得将武令交付血亲之手,他又信不过旁人,遂早早将武令暗藏。
在他败亡之际,将典当牌给了许易,不过是冒险一试,他的全部希望并不都寄托在许易身上。
毕竟,以当时的境况,区区凝液小辈,冲出重围的可能实在太低。
在张风城,言无忌围堵而来之际,他知晓最后生还的可能也消失了,便传讯于柳师古,报了秋水城,柳叶坊。
柳师古的打算,不管是许易有幸冲出重围,还是其他什么人得了那块典当牌,最终都得往柳叶坊一行。
届时,柳向道守株待兔即可。
且柳师古自信以自家儿子的实力,屠张风城之辈,如屠鸡杀狗,抢回武令非是难事。
柳师古死,柳向道果真来了。
这枚武令,对他柳向道不算重要,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
好在柳师古临死之际,告知了他牌号,他稍使手段,便在柳叶坊埋下了暗子,只要来人投入那枚典当牌,他定能截住,选这邀月楼枯坐三日,又岂是真为对酒邀月?
可惜,三日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柳向道甚至要怀疑那枚典当牌,会否被人疏忽了,丢弃了,若是如此,他便再等上三百日也毫无疑义。
口上说着必须等下去,柳向道心中实在无底,但见白衣男子缱绻深情,不忍出声打断,静静凝视着他。
忽的,滴滴两声,白衣男子腰间的玉牌响了。
白衣男子蹭地立起,“功夫不负有情人,柳郎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探身朝楼下望去,视线死死锁住柳叶坊的大门。
就在这时,柳叶坊六层顶楼的气窗被打开了,吊梢眉的头颅从气窗中钻了出来。
几乎气窗才打开,许易出了柳叶坊。
吊梢眉冲许易一指,便即关了气窗。
白衣公子笑道,“柳郎,还不来看鱼儿。”
柳向道放下酒盏,长身而起,白衣公子纤手伸来,柳向道轻轻挽就,两人飘然出楼,一匹玉马凭空而生,两人同乘,广袖飘飘,丰神如玉,宛若谪凡仙人。
玉马才现,空中的游骑便四散赶来,呵斥声还未出口,白衣公子冷笑一声,在玉马额前贴了块峻黑铁牌,游骑顿时四散。
有游骑这般一闹,许易知道危险来自哪里了。
原本,他行出柳叶坊,感知力全力放出,却不知危险来自何处,这有些让他沮丧。
没办法,他的感知力虽然精妙了不少,却因为阴魂的损伤导致感知半径反而下降了,十余丈的距离,发现不了什么,也是正常。
而他更不能做左右上下张望,以免打草惊蛇。
天空中的游骑这般一动,他再迟钝,也知晓问题来自哪里了。
可他依旧故作不知,快步朝最近的西城门行去。
“柳郎,这鱼儿游荡得如此欢快,意欲何为?”
白衣公子软软地靠在柳向道胸口,慵懒问道。
“说不准是去我天一道的山门?”
柳向道淡淡道。
“何以见得?”
白衣男子纤纤玉手朝柳向道左掌扣去。
“观其行动处,气血鼓胀,分明只有凝液巅峰修为。若非是家父传信赠送典当牌便下了一血杀的蠢货凝液小辈,真不知道还有哪个凝液小辈能在一众感魂强者手中,夺走家父的须弥戒?”
柳向道思路清明。
白衣男子笑道,“柳郎多智,定是如此,看来这小辈倒是个人材,至少有些机缘。”
“当真是机缘么,画儿这回不打算做游戏了?”
柳向道苦笑摇头。
白衣男子哈哈道,“怎么会呢,恩将仇报,正是画儿的至乐啊,要不然,人家岂非对不起玉面罗刹的匪号,人家是说能给人家做回把戏,便是此人的造化,否则,天下凝液小辈多如过江之鲫,谁又有这机会呢。”
说罢,朝柳向道怀中钻了钻。
柳向道连连摇头,“就你调皮,若叫师尊知晓你私自逃出来,我可得受大牵连,他老人家还忙着和巫神教结姻亲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秒杀
白衣男子眉目陡然精彩,“就让那老鬼折腾便是,正好娶了那美人儿,让他旁观人家和柳郎欢好,该是何等滋味。”
两人浑不将许易这凝液小辈做回事,一路调笑,半柱香后,已出得秋水城。
又过半盏茶,许易才行到蜿蜒蜢江左近,半空之上的柳向道方要出手,却被白衣男子阻住,“柳郎说好的让画儿做一回把戏呢。”
“依你依你。”
柳向道宠爱无限。
玉马缓缓降落,横亘在前,阻住许易的去路。
许易故作惊诧,做出防备的姿态。
白衣男子笑道,“可是受柳师古老先生所托,前去寻柳向道的。”
许易想过很多开局,甚至想过对方突下杀手,却唯独没想过眼前这出。
“你是何人?”
许易面上惊恐毕现,一种被戳穿了底细的惶恐油然而生。
“我便是柳向道。”
柳向道自承。
“何以为证?”
许易道。
“你中了一血杀,唯有柳某可解,家父已将此事传讯与我,他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你千万无怪。”
柳向道勉强分说道。
他真有些不耐烦这个,此等蝼蚁,一掌击杀,取了遗物,偏生画儿要玩那恩将仇报的把戏,好览尽这蝼蚁临死前的愤恨,冤枉,恐惧,谁叫画儿修习的虐鬼术,正需要此等怨魂呢。
白衣男子传音道,“柳郎配合得真妙,稍后别急着给这蝼蚁解一血杀,咱们一路好生作弄,解解闷子。”
“果真是大公子,大公子救命!”
许易哭号一声,连连作揖,心中已然怒极,他用截音术,已将白衣男子的传音,听了个完全。
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人没第一时间动手,而改了废话。
“放心放心,小事一桩,你为家父办事,岂能让你受累再受难,不知家父让你将何物交付与我。”
柳向道打叠起精神,继续和许易周旋。
许易念头一动,一枚须弥戒现在掌中,顺手朝柳向道抛去,“东西在里面,在下没敢动,公子一观便知。”
柳向道接过,滴血入内,念头侵入,空空如也,正惊讶间,胸口一凉,随即意识直线下沉,最后一抹意识,却是听到白衣男子吼碎魂魄般的凄厉惨叫,下一瞬,意识便坠入了永恒的黑暗。
许易得手了。
他处心积虑的等待隐体丹的药力化尽,才去柳叶坊,正是为了显露本体,以凝液之境的身份出现,骄敌之意。
很显然,他的计策得授了,即便柳向道再是警惕,以他感魂中期的修为,怎么也不会相信区区一介凝液蝼蚁,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而许易没想到的是,对方非但骄矜,还想将他这蝼蚁,好好戏耍一番,才行灭杀。
趁着两人正玩得热闹,他选择了动手。
抛出须弥戒,不过是障眼法,柳向道才滴入鲜血,警惕之心降到最低的关头,他发动了迅身符。
几乎以瞬移的速度来到柳向道身前,珊瑚角几乎是以飞火流星的力量,撞进了柳向道的胸膛中。
迅身符的余威,让许易带着柳向道尸身直飚出百丈。
下一瞬,他跨坐上了赤红机关鸟,腾空而起。
一切的发展,如他预料那般,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迅身符配珊瑚角,在他的计划中,柳向道只要让他靠近百丈之内,便是死人。
至于那白衣男子,本是意外因素,许易虽恨极了此人,却不愿再行犯险。
杀机已现,暗牌尽出,战机已失,兼之他毫无远程攻击手段,和一位感魂强者战斗,无疑作了靶子。
一击成功,便即遁走。
赤红机关鸟正是他夺自徐公子的,遁速非凡,至少远远超过寻常机关鸟,用来逃生料来尽够。
许易才腾上高空,一个墨色的小现在掌中,正是魂,他交待方掌事代为备下的物资之一。
一缕阴魂才分出魂口处,却见先前缓缓冒雾的柳向道头顶,浓烟滚滚,阴魂飞速聚集,回身看去,许易险些惊爆了眼球。
那白衣女子竟足踏虚空,御风掠来,遁速丝毫不在赤红机关鸟之下,手中一枚魂已然发动,流光溢彩,竟是抢先开始收拢柳向道阴魂。
许易顾不得吃惊那白衣女子的遁速,念头一动,招魂幡擒在掌中,轻轻招摇,一股庞大吸力,瞬间将柳向道狂飙的阴魂倒卷而回。
“不!!!!!!”
伴随着白衣女子的惨嚎,四周古木尽皆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