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宽慰一句,他丝毫不认为曹二适才之言是废话,反倒有种茅塞顿开的顿悟。
任何有生命之物,都蕴含生命源力,顺着这个思路,岂非说明,非只宝药能够回补身体的生命源力。
曹二越发小心了,压低声音,降低语速道,“小人观先生容貌,似是元气有失,再听先生此问,料来是想询问如何补充生命源力吧,小人妄猜,还请先生勿怪。”
许易摆摆手,“解惑堪比传道授业,曹先生无须客气。某的确是询问如何补充生命源力。”
曹二道,“既是补充生命源力,当首选宝药。宝药凝结天地精华,又是草木之精,其性最温,用其温补生命源力,对身体的伤害最缘何先生独略过宝药。”
不待许易作答,曹二伸手接住了一缕灰白,正是许易骤然飘落的一缕毛发。
曹二轻轻摩挲,灰白的毛发尽数断开。
曹二大惊失色,“难怪难怪,以先生目下的情况,单凭宝药温补,怕得如山之数。”
许易道,“敢问可还有适合人体进补的生命之源。”
曹二略略沉吟,陡然抬头,“的确还有,除却宝药,尚有妖族血肉,最是大补,不过妖族难寻,寻常猛兽的血液,亦是生机勃勃,源力旺盛。民间常有胎弱幼童,求购猛虎山猪心头血液,作后天之补充。”
许易大喜,“曹先生的意思是猛兽血液,能补充生命源力。”
曹二道,“的确如此,所谓强身健体,除了打磨锻炼外,便是进补,同样的锻炼程度,食用腥猛之物,必定比食用素食,要生长得强壮,这是世间常理。不过,猛兽血液进补,只适合凡夫,不适合武道修士。”
许易眉头微皱,“此话何意?”
曹二道,“只因凡夫体弱,即便进补,所需必少,且凡夫不需武道修行,无有禁制。反观修士,若用猛兽血液进补,所需必巨,就拿宝药来说,数十枚适合进补生命源力的宝药,也未必能尽数补充一重伤濒死修士的生命源力。猛兽血液蕴含生命源力丰富,也只是较之旁物而言,比之数十数百年天生地养的宝药,还是远远不及。”
“从此点论,若以猛兽血液进补生命源力,其需求量必定丰沛无论,说不得得要数百之数。此外,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正如前面所言,各种进补生命源力,宝药最是精纯,对修士的伤害最而猛兽血液,其性生猛驳杂,便是转化成生命源力,天量的进补转化,也会污浊血脉,滞碍修行。”
“薛神医您生命源力衰弱如此,尚能举止如常人,定是修士一流,所以,猛兽血液进补,于您实在不合。”
曹二满以为他此话一出,这位薛神医必定怅然若失,哪知道许易神色如常,隐隐还带着喜色。
却听许易道,“想必服用猛兽心血进补,亦有一番妙法,还请曹先生不吝赐教。”
曹二惊得站起身来,“薛神医万万不可,天量兽血,必定导致血脉污浊,筋脉不畅,更何况,您如今的状况,如是进补,必定一次便须大量,身体之剧痛,非常人所能忍耐。”
“我有秘法,多谢曹先生关照。”
许易哪里有什么秘法,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状况,已没多少选择的余地,能吊着性命,酬知己,决仇雌,已是老天开眼。
污浊血脉算什么,他如今筋脉尽断,哪里还有修为可言。
之所以说有秘法,不过是免了一番啰嗦。
听得许易如此说,曹二便不再啰嗦,这位能短时间内治好三皇子,且让三皇子这等脾性的奉为上宾,显非凡俗之辈,他说有秘法,想必真有了不得的法门。
心念一动,曹二道,“若您真有秘法,恕曹某再多句嘴,不如试试神元丹。”
“什么!”
许易着实吃了一惊,“神元丹也有效,丹药也能补充生命源力?”
此话才出口,他便知自己说了句外行话,漏丹可不就是专门补充生命源力的。
曹二却未因此怀疑他神医的身份,反倒生出些微自得来,纵使神医又如何,论丹药、宝药的建树,岂能比得过自己这宫廷大匠世家,“丹药当然能补充生命源力,丹道一途,玄妙非常,非曹某所能尽论,此节略过,只说这神元丹。于通常而言,神元丹名震当世,乃是由锻体跨越气海,所必备之丹药。可以说此界之修炼,之所以能得昌盛,全赖此丹问世”
此论,许易听过。
由锻体至气海,要神元丹的药力冲击,但在未造此丹之前,气海之境,如同天堑,直到此丹问世,气海境才得以大批量诞生。
“某只想知晓为何曹先生说这神元丹,有补充生命源力之功效。”
许易隐晦地点出,自己没兴趣听长篇大论。
曹二道,“薛神医非凡人,小人说一句,薛神医必定明了,由锻体至气海,修士变化几何?根源何处?”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61014080352
七百六十章 丹衰
许易身虽衰弱,神思依旧敏捷,曹二才稍稍一点,他便明悟了。
由锻体而至气海,的确和气海至凝液,由绝大不同。
虽说气海至凝液,也有一步跨入,天地迥异的奇变,但比之由锻体入气海的仙凡之别,还远远不如。
他正沉思之际,曹二却等不及了,分说道,“据小人所知,纵观由锻体初期到凝液巅峰,三阶十二层,余者皆是渐渐积累,由量变而生质变,哪怕是由气海巅峰而至凝液初期,依旧是这个过程,唯独由锻体巅峰而至气海初期,却是单纯的借助外力,一鼓而入。”
“由锻体巅峰而至气海初期,不提丹田化海,出现真气等等异变,最明显的变化,却是武者的寿命增加,体力大增,究其根源,所为者何?正是神元丹的原因,小人父亲曾根据此点,推断出神元丹具有补充生命源力之奇效。毕竟寿命增加,体力大增,乃是生命源力充沛的最浅显征兆。”
“据此,小人父亲曾做过实验,给一重伤濒死之人,喂食神元丹,竟延长了其七十二日的寿命。如此,便证实了神元丹确有补充生命源力的奇效。论证至此,小人父亲如何至宝,满以为接着堪磨下去,必有所获,不说锻炼出能补充生命源力的神丹,研究出一二对生命源力大有补益的寻常丹药,也许能成为可能。”
“奈何人力有时穷,神丹必得天缘助,老父穷经皓首,耗费十八载,亦不得寸进,郁郁而终。原本,此番情由,小人是不会对外人道出的,既是薛先生要动用兽血进补,不妨试试这神元丹。”
“当然,相比这猛兽心血,神元丹的药性更猛,对血脉的污浊之力,也更为严重。说穿了,额外补充生命源力,本就是逆天之举,听闻虚空神殿,有漏丹传世,那种神丹,似得造化之功,竟能完美的补充生命源力,也不知是真是假。”
曹二一番话罢,许易简直生出崇敬来。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果真不假。
他自问所知也博,甚至知晓曹二所不知晓的宝药,丹药,但论其精其细,却是拍马也赶不上曹二。
六代祖传,世代凝结,乃至得获宫殿大匠封,果真不是白给的。
“谢过曹先生。”
许易再度抱拳一礼,轻唤一声,在外等得焦急难耐的三皇子跳了进来,“先生,这曹二可还得用,若有怠慢,本小子扒了他的皮!”
“曹先生解我疑惑,功莫大焉,还请殿下以礼相待。”
许易真厌烦了这家伙的哈巴狗相。
三皇子连连应承,扫了曹二一眼,大咧咧道,“先生可有何吩咐?”
曹二道,“先生可能需要一批神元丹。”
三皇子大奇,转视许易道,“神元丹?这玩意要来何用,以您的本事”
许易瞥了他一眼,“某自有妙用,殿下何必劳心?”
听出他话里的不快,三皇子只觉尾椎骨发寒,不敢废话。
许易又道,“敢问曹先生,若不计污浊血脉,和服药的痛苦,所需神元丹的上限是多少?”
残躯如此,已是他最大的拖累,修为能否恢复,已不是他此刻要操心的了,最最紧要的,还是先恢复足够的行动能力。
曹二道,“至多十八颗,再多恐怕又临丹衰的门槛。”
“丹衰门槛?”
许易大概猜到是何意。
曹二道,“任何丹药,皆不能无限服用,比如回元丹,补气丹,哪怕是极品等级,重复到一定数量,效用大减,继续服用,有害无益,这便是丹衰门槛。神元丹虽能补充生命源力,定然也有极限,十八颗是小人估测之数,具体服用,还看个人体质,此点,薛神医可酌情自估。”
“既然如此,曹二你便按先生的吩咐,抓紧去办。”
三皇子弄不清许易为何需要神元丹,在他心灵深处,许易的强大,已是超乎想象的,隐隐盖过了那位深不可测的秘卫主祭皇玄机。
这等魔神,怎会需要神元丹?虽弄不明白,他却知道奉命行事,只要顺着这位,总归无错。
曹二面有难色,支吾半晌,才鼓足勇气道,“库中已没有神元丹了。”
“没有就去买,废什么话。”
三皇子万分不满,认为姓曹的这是让他在混世魔王面前,丢面子。
区区神元丹都摆不平,叫这魔头怎么看他堂堂三皇子。
曹二涨红了脸,分说一番,三皇子彻底哑火了。
原来自皇场之战后,三皇子遍寻许易尸身不得,没了生死蛊,他必死无疑,精神殿堂瞬间崩溃,就剩了醉生梦死来麻醉自己。
短短数日,三皇子府中积蓄,被他挥霍一空,打造了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如今临到用钱、用药,他却成了空桶子。
眼见许易变色,顾不得曹二在场,三皇子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却被许易当先扶住,“少说废话,钱财我有,你负责调度就成。”
一番交往,许易已知晓这曹二是个明眼人,三皇子三番五次露怯,须瞒不得曹二,索性他也懒得伪装了。
至于三皇子囊中羞涩,许易却没旁的想法,他来寻三皇子,本就是为找个暂庇之所,以及一个经办人,并未想着在三皇子处打秋风。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小子惭愧,实在惭愧,不过先生放心,事成之总之,小子记下了,必有后报。”
三皇子如蒙大赦。
许易摆摆手,止住啰嗦,看向曹二道,“此事便交由曹先生主办,除了神元丹外,我还需要九阴液。”
他阴魂受创同样非轻,此刻真正到了魂虚魄弱的危险边缘,光补充生命源力,不回补阴魂又如何使得。
更何况,他一系列大计划,都得靠自己这独一无二的阴魂,来完成。
昔年,他阴魂受损,生就鬼脸,便是靠着九阴液,温养阴魂,恢复如初。
“九阴液?”
曹二瞪圆了眼睛,“此物太过珍惜,小人,小人恐怕力所不及。”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61015080722
七百六十一章 转机
神元丹本就珍贵,可打着三皇子府的旗号,东挪西凑,只要钱钞到位,也非难事。
可这九阴液,几乎是传说级的宝贝,可遇不可求,他不过一皇子府药房负责人,又哪里来的这般能耐,漫说是他,便是三皇子亲自出马,恐怕一时间也求不得这九阴液。
许易转视三皇子,“大事只在此上,殿下不会有问题吧。”
此话一出,三皇子头脑立时充血。
性命与皇位,立时催得三皇子满腔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股脑儿涌上头顶,啪的一声,三皇子拍案而起,“先生放心,小心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先生求来此物,曹二,随我去趟安庆侯府。”
曹二面现迟疑,鼓足勇气道,“殿下,非是小人泼冷水,实在是今时不同往日,皇场灾劫后,安庆侯爷庆幸大变,闭门不出,听说终日在府中大作参禅,不理俗物,也谢绝一切外客上门。前番,九殿下立储大典,太皇太后亲自着宋总管上门宣旨,侯爷依旧闭门,气得太后甩了凤盏,终究也没奈何。”
三皇子哑然。皇场之战后,他就剩了终日沉湎,醉生梦死,哪里知道又出了这许多变故,原想着凭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拼了不要颜面,去求那位舅爷,总有一搏,岂料竟有这番因果。
许易心念一动,说道,“无妨,早年我给侯爷医过病,持我手书一封,或有转机,还得劳烦曹先生代为走上一遭。”
许易根本就没想到安庆侯爷这茬儿,皇场之战,安庆侯爷被鬼主附体,又迭遭战火,脑海中尚有安庆侯倒伏皇场的画面,原以为这位气运不佳的贵人就此殒命,岂料竟还活着。
安庆侯若活着,对他无疑是天大利好。
且他自信就凭前番的交情,要请动安庆侯绝非难事,唯因他知晓安庆侯缘何终日大作参禅,心若死灰为的哪般?
当下,顾不得三皇子的连连惊叹,和曹二的满眼惊疑,许易当即着三皇子移来笔墨纸砚,挥毫手书一封,通篇只有七字:一曲新词酒一杯。
此句,正是昔日,安庆侯约他于府中化海相见,道出七代之谋,请求许易代为抢夺界牌之际,时逢花海灿烂,两人临亭相见,安庆侯笑言“值此美景,可有佳句”,许易随口道出一首词来,首句正是这“一曲新词酒一杯”。
此词未有外传,只他和安庆侯知晓,安庆侯见之,自全明了。
却说,许易安排毕,三皇子无有异议,曹二自不敢有异议。
眼见曹二便要出门,许易眉峰一跳,三皇子福至心灵,心生感应,叫住了曹二,“事关重大,不是本宫信不过,实是本宫谁也不敢信。”话罢,掌中现出一个透明玻璃,身遍布细细法纹,中盛放着一跳通体透明,宛若春蚕般的小虫,赫然正是生死蛊。
原来,自打这位中了生死蛊,颇有些久病成良医的钻研精神,不惜费尽心机,弄来数个生死蛊,日夜研究,虽无所得,此时,却用上了。
他如何不知许易身份非同小可,所谋又是惊天动地,曹二虽说他绝对信得过,可在如此大事面前,哪有绝对可言,信什么,都不如信这生死蛊。
曹二吃了一吓,他见识不凡,立时便认出这生死蛊来,一惊之后,干净利落地接过生死蛊,将生死虫送进口中,当即送还蛊。
他见得明白,事到临头,哪里有反抗的余地,话说回来,他也理解三皇子的作为,这位薛神医的来头必定惊人,保密措施而已,左右他又无反心,还得在三皇子府中混饭,事成之后,解蛊乃是必然。
他甚至清楚,在这位三皇子眼中,他这位宫廷大匠,还没有这套生死蛊来得重要,又何必担忧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