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348节

只是陡然听到这周遭的嘈切,他猛地意识到不对味儿。

天佛国和乃蛮国若正在交战,当属敌对关系,那九如寻那乃蛮国的秃顶老者作何?

更何况明着争执,暗中却传音协商,这哪里是敌对国的关系。

而若天佛国和乃蛮国并非交战国,那天佛国此次进献这般厚礼作何,九如寻夏子陌进献与大越天子作何?

恐怕绝非是使夏子陌讨好大越天子,换取大越对天佛国的支持,而是另有远谋。

以许易的才智,已大略猜到九如的险恶用心,若果如此,夏子陌的情势恐怕以微弱累卵。

将夏子陌救出宫中,刻不容缓,否则,必有不测。

就在许易怔怔出神之际,却听九如道,“外臣还有一礼,还请陛下宣鄙国使女觐见。”

大越天子很满意天佛国的厚礼,又听九如要求使女觐见,知晓此女必定是天佛国进献的美人,九如敢在此时要求此女上场,此女必定有惊人的美貌。

一生性好渔色,艳不止的大越天子陡然来了精神,高声应允。

一道道宣旨声,随着宦官队伍的宣和,层层叠叠荡得远去。

不多时,两队二十四波天佛国美女捧着一个晶莹如玉的圆球步入皇场正中,伴随着清扬的旋律,一众身着紧身衣裙,身姿妖娆的天佛国美女,围着那半人高的晶莹玉球,和着旋律,舞动起来。

众美女皆天佛国中一时之选的美人,紧身衣裙衬托出优美健康的身姿,动感舞动之下,立时吸引了所有的视线,王座之上的大越天子更是聚精会神,本就略带浮肿的眼睛,鼓如鱼泡。

忽地,悠扬的旋律陡然拔高,那晶莹玉球骤然裂开,一只纤纤玉足,当先自玉球中探了出来。

不着鞋袜的纤足,洁白如玉,勾勒神魔才能绘出的动人曲线,仿佛那不是人族,而是踏进人心口的一道虹桥。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从心底升起无边的美好来。

大越天子甚至激动得离开了王座,行下玉阶来。

俄顷,伴随着玉足踏出,晶莹玉球中的那人,终于显出了全貌。

霎时间,满场的抽气之声汇聚如潮,不须她舞动,所有人都以为见到了最惊世的风景。

便连素来对女人不假以颜色的姬冽也站起身来,喃喃道,“真人又胜过光影百倍,上天怎会造出如此绝世精灵。”

唯独许易没生出惊艳,胸口反似针扎一般的腾空,他纵有无上智慧,盖世神功,却还教玉人落得此般田地。

人力有时穷,人力有时穷啊

话至此处,从玉球中破出的自是夏子陌无疑。

夏子陌并不随着悠扬的旋律舞动,只大大方方在一众舞女的妖娆舞姿中穿梭,惊世的美貌便轻易融化了所有的物象与意象,光与影,声与乐,都在这惊世的美貌中化作虚无。

旋律渐渐停止,一众舞女缓缓退场,一身女裙的夏子陌落落大方立于皇场正中,玉颜轻展,含笑注视着缓步行来的大越天子,剪剪双瞳中,盈盈秋水似要流淌而出。未完待续。

六百九十六章 夺美

歌声罢,舞曲歇,众歌女退散,寻常装扮的夏子陌,秋意盈盈般立在场中。

满场久久无声,似乎在这惊心动魄的瑰丽风景面前,呼吸过重,便是一种唐突。

却是无欲则刚的红袍太监最先醒过神来,低咳一声,尖利着嗓子道,“天佛国献舞绝伦,传陛下旨意,赏!”

层层“赏”声如波浪一般荡开,这波浪似乎夹带了醒神良药,满场的死寂瞬间被激活。

大越天子满面红光,一扫颓然,喉头涌动,怔怔再三,才强忍住入场牵回玉人,退回王座。

大越天子才在王座落下,贺寿流程再度被打断,却听有人道,“启禀父皇,而成殿中无一女侍,此女姿容绝世,舞姿动人,甚合儿臣心意,还请父皇赐予。”

出声的正是姬冽。

作为修炼者,他从不为美色动心,直到在留影珠中,见了夏子陌的身影,一眸似百年。

再到此刻,睹见真人,只觉神魂都陷在那道亮丽的倩影中。

他更知晓自家父皇的脾性,若不在此时道出,这绝色玉人转身定就得被父皇纳入后宫,届时还如何能够开口。

是故,他也就顾不得当下并非说此事的时候,径直开口。

大越天子只觉当头挨了一棒,从头凉到脚底,他怎么也没想到姬冽会在此时说这事。

倘使别的皇子,他早就疾言厉色,呵斥宦官将之逐出,押入宗庙反省去了。

偏偏是姬冽,是这位三百年来大越皇室最优秀者。

此子不仅是大越皇室的脸面,更是大越皇室血脉尊贵的象征。

若是当众驳斥姬冽,无异于令大越皇室蒙羞,更让他大越天子的声名,染上巨大的污点。

毕竟,他性好渔色,旁人便是知道,也只能在心里,且也不会认为这是多大的瑕疵,堂堂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天下之主的气派。

可今次要是驳斥了姬冽,等若为他大越天子扣上了爱色而昏庸的帽子。

毕竟,和姬冽的身份相比,这位绝色玉人便是美成仙女,也不过是一使女,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拎清。

他大越天子若拎不清,世间该当如何传言?

大越天子怔怔许久,难以定夺,心如百爪挠心,若是寻常玉人,即便是后宫中被他宠幸过的美女,姬冽若是索要,他也定无不舍。

可眼前的玉人,却是生平所仅见,这等人间国色,哪怕不动,看上一眼,也是绝大享受,叫他舍给旁人,哪怕是至亲骨肉,亦如心头剜肉。

“陛下,再美不过一女子,先舍给九皇子,老奴稍后去寻九皇子找补,多半不叫陛下失望,只是眼下大典在即,在耽搁下去,怕”

红袍太监悄然传音。

大越天子如梦初醒,连连摆手,肃声道,“区区小事,何必拿在此处说,你且退下,朕已知道了。”

姬冽面色微变,拜倒在地,“多谢父皇玉成。”

大越天子一张圆脸强忍着没皱成一团。

就在这时,却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陛下容禀。”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身材轩俊,面部瘦硬,一身金甲,玄玄生光,赫然正是那位才大出风头,代表大越败尽敌国的诗仙词圣。

“许卿又有何事。”

接二连三地出乱子,大越天子已十分不快。

姬冽亦冷眼盯着许易,对眼前这家伙,也不知怎地,从第一面起,他便生出强烈的厌恶来,直到此人败退襄王世子,他非但没生出与有荣焉之感,反倒越发厌恶。

连他自己心中亦不知怎么回事儿,只道莫非自己竟是见不得旁人出风头,可这人再怎么出风头,即便披着禁卫战甲,也不过区区一士,又岂能值得自己挂怀。

与此同时,九如亦心如乱麻,直拿眼睛死死逼视乃蛮国阵营的秃顶老者。

姬冽索要夏子陌之际,九如已经慌了神,正如许易所料,他搜罗夏子陌进献大越天子,根本就不是为了讨好大越天子,而是择机弑之,趁着大越内乱之际,乃蛮和天佛两国,东西夹击,大破越过。

为了此策得以实行,乃蛮和天佛两国,甚至不惜在边境之上动用偌大兵力,演了一出大戏。

让外人皆以为乃蛮国和天佛国正打生打死,为天佛国此次进献,求取大越帮助,打下先入为主的印象。

此计耗费绝大心力,不可谓不毒辣,关键的杀招,还在于献美弑君之上。

美女的择取,观音婢的出现,宛若天助,他用幻蜃珠,轻易为观音婢这失忆之人,编造了过往。

如此绝色送入宫中,必定独邀恩宠,大越天子入她幕府,和入死地无甚分别。

甚至刺杀大越天子之策,九如也规划的极是巧妙,以无色无味之,缓缓弑之。

即便大越天子旬月驾崩,也决计赖不到观音婢身上,天佛国自然用不着独自承担大越的滔天之怒。

原本,一切皆按九如的剧本,完美地演绎着。

岂料,先冲出个观音婢故人,本事大得不像话,好容易将观音婢先行送入宫来,又遭了九皇子夺美。

若真让九皇子夺去了,他九如这一场辛苦,到底为谁而忙。

至于此刻,许易站出身来,他同样胆战心惊。

此人先前出战襄王世子所提的要求,旁人听不懂,他九如焉能不懂,为的正是夏子陌。

灭杀此獠,已势在必行,偏偏他有太多的理由,不能当众使出杀手锏,唯有托付给共谋大事的乃蛮国。

适才他费尽心机,赶赴乃蛮国所在的阵营,将杀手锏交付,满以为乃蛮国会择机发动,哪知道到现在也不见动静。

倒是那该死的秃顶老者,不顾大局,已微弱累卵,竟和三皇子同案共坐,真不知都到这关头了,还有什么关系好拉。

当下,九如顾不得秃顶老者,死死瞪着许易,却听许易道,“启奏陛下,适才许某所言至亲之人,正是这位观音婢姑娘。”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大越天子惊怒交集,姬冽冷哼一声,双目炯炯,滔天死气朝许易威压而去。未完待续。

...

六百九十七章 炸冰

姬冽满以为这穿着禁卫金甲的假武士,定会在自己的威压之下,屁滚尿流,瘫软于地,哪知道此人竟是如春风拂面,觉而不觉,连眼神都未有稍稍偏转。

许易道,“观音婢乃某至亲,于数月前失去记忆走失,几经打探,才知为九如禅师所救,被送进了宫中,此事,三皇子殿下可为小臣佐证。”

三皇子面上一苦,只得麻利起身,告禀道,“诚然如此,儿臣能替许先生佐证。”

不替此人佐证行么,性命为这人捏着。

他不是没想过当庭和这家伙翻脸,不信场间如此多高人,会拿不住此人,关键是此贼奸诈,适才传音于他,便说了蛊留在宫外亲近之人手中,今番若他出不得宫,便要那亲近之人砸碎蛊。

面对如此心机的歹毒小人,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三皇子也唯有徒呼奈何。

却说,有三皇子为佐证,旁人也尽信了。

九如心急如焚,却不便站出来驳斥,一者,有三皇子为佐证,他很难推翻,二者,许易新立大功,为大越众人所敬,他一外臣,在此间打口水官司,未免自取屈辱。

好在姬冽和大越天子的神情,他也瞧得分明,这场夺美之争,未必就能立时见得分晓。

大越天子暗叫晦气,却迟迟不得开口,他很想挥退许易,可适才的圣谕却是当着众人之面发出,叫他收回,那是万万不能。

可若真叫如此绝色,被许易带出宫墙,今生再难得见,无异在他心头剜肉。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红袍太监又传音道,“陛下,何妨应了姓许的,这人在姓许的处,总比在九皇子处好。”

大越天子稍稍品咂,便回过味来。

人落进姬冽手中,他要弄回来,怕要费尽手段,而落于许易处,纵使这人号称诗仙词圣,大越英雄,却也不过也世俗凡夫,面对大越至高之人,哪里有反驳的余地。

念头到此,大越天子面上一霁,笑道,“许卿放心,朕金口玉言,岂有悔改,既是你至亲之人,许卿领回便是。”

许易紧绷的心弦陡然一松,正待躬身道谢,姬冽道,“父皇容禀,此女父皇先已赐予儿臣,便是儿臣之人,许先生要领人,怕也的先问过儿臣。”

此言一出,满场气氛骤冷,实在是姬冽话中的锋芒太露。

大越天子一张脸阴沉得几能滴下水来,强忍住没有正面怒斥姬冽。

无他,实在是姬冽在皇室之中,威望太高,不仅当朝太后,视之位继承皇位之不二人选,便连皇室宗亲俱都心向姬冽,以至于姬冽几乎成了凝聚皇室向心力的原点。

大越天子本就暗弱,当庭之下,更是不敢同姬冽明起冲突。

霎时,许易面如平湖,心聚狂潮。

此行,他本就没指望一帆风顺,岂料襄王世子横插一脚,让他看到了和平解决危机的希望。

眼见将成,姬冽蹿了出来,他的心绪一波三折,再波再折,早就到了暴走的边缘。

强吸一口气,稳住神魂,许易转过头来,微笑看着姬冽道,“陛下金口已开,天地为证,殿下某非要违抗圣旨不成。”

姬冽冷冷一笑,“本宫自不会违抗圣旨,只是本宫犹记得许先生说,你那位至亲,是被某位尊贵之人收进府中了,你请了圣谕,是要到那位贵人府中去接人。现在圣谕你请到了,且等本宫将这玉人接回宫中,你再请圣谕来提人吧。”

诗仙词圣,在姬冽眼中,狗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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