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有新的甲级定出现,四大长老顾不得别的,几乎同时取出定牌,将念头侵入,立时找到了那篇新问世的甲级定。
毕竟,新问世的甲级定,从来都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哇,十三个甲,全甲啊,这是谁的大作。”
四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叹,忍不住心潮彭拜起来。
通常,十位资深人士的评分,便能决定一篇定的等级,而一篇定的等级,也只取前十位资深人士的评分,后面的资深人士不是不能评价,只是评价不再计入分数。
而十个评价中,有五个甲级,此篇定便能定为甲级。
现在这篇定,有十三个评价,而十三个评价,竟然全是甲级,评分还录入了定评。
“此篇定,意义重大,推开了另一扇门。”
“我很期待这个假说得到验证,如果能够验证,老祖们应该颁下顶格赏赐。”
“十几年了,没看过如此醒神的定,期待后续。”
“”
一个个惊爆眼球的过度好评,引得杜长老四人无不心摇神驰,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一篇好的定,往往意味着一顿绝顶的大餐。
“好章啊好章啊,这个曲率的引入,当真是神来之笔。”
杜长老一边赞叹,一边摸出了酒葫芦,一边喝一边赞,啧啧有声,好似那些映入识海的不是章,而是一粒粒嘎嘣脆的油炸花生米。
“真是妙啊,这样的定义,真的是神仙复活,也不能推翻啊,如此引申下去,还有大章,还有大章啊”
郭长老劈里啪啦拍着自己的大腿,激动得不行。
这篇定不仅看爽了他,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四大长老一边阅览,一边惊呼,啧啧,发出各种怪声,宛若疯癫。
忽的,伍长老发出一声嘶吼,激动不已地道,“怎么是他,怎么能是他,这也,这也”
“许易,竟是许易!”
洪长老怒喝一声,几乎摔倒。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他怎么,怎么能”
郭长老失魂落魄,连退七八步,靠着墙边在定住身子。
杜长老沉沉叹息一声,嗟叹道,“细数数,也有七八百年了,也该出妖孽了,哎。”
叹息声未落,四人的如意珠又狂跳,这下,没人再动如意珠,几乎同时,将注意力投入定牌空间中,惊讶地发现定牌空间中,一连又出现了九篇定,加上前面那个十三甲的定,正好是十篇。
几乎同时,四大长老的脑海中迸出个可怕的念头:莫不是那妖孽真的发了妖,一口气做出十篇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心头万万不敢相信,可还是忍不住直接翻到新出的九篇定的末尾。
一件可怕的事,一个人担心他会发生,多半不会发生,若是一群人担心他会发生,往往多半会发生。
二百五十二章 名气无死角
当九篇定末尾的作者名“许易”,同时映入诸人眼帘时,四人彻底石化了,意识依旧沉浸在定牌空间内,却不再有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的甲如闷热湖面上跃起的鱼儿,此起彼伏的闪现出来。
转瞬,九篇定全部凑齐了五个以上的甲,十篇甲级以上的定,就此宣告达成。
时间一点点流淌,足足过去了半柱香,杜长老的叹息声,终于打破了沉默。
“天降妖孽,如之奈何,我劝一句,诸位不必再做他想,这样的妖孽冒出来,定然不可能止步在一个三代内弟子。”
说完,杜长老径自行出门去。
洪长老和伍长老对视一眼,也行了出去,只余下郭长老立在原地,久久不能挪动分毫。
“妖孽,妖孽,你的数术知识,到底哪里来的,我见过太多的天才,可就没见过你这么邪门的。”
钱丰瞪着眼睛盯着许易,眼神犀利得恨不能将许易的脑壳撬开,钻到内里去看看里面到底怎么长的,到底装的什么的。
他是亲眼所见,当他把定牌交给许易后,交待了用法,许易问了一些定研究的方向,又提了一个什么“曲率”的词,见他没有回答,便开始上演了这疯狂一幕。
他是亲眼目睹,许易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十篇定的。
尔后,他便见到大量的“甲”,如天上云朵下的雨点一般,很快将十篇定,尽数推成甲级定。
如此疯狂的一幕,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而今天的一幕,也注定他要铭记终生。
许易微微一笑道,“前辈谬赞了,我不过是讨巧,曲率我研究了大半辈子,奉献出来,恰巧得到诸位前辈的认可。我本人并无前辈说的那般神奇。”
这句话,半真半假,讨巧是真,后面为假。
曲率,是他在记忆世界中,获得的新的数术工具。
两个世界虽然不一样,数术之道发展的大方向,也各有侧重,但基本的数学思想和数学道理,却是一致的。
这个世界的一加一等于二,那个世界就不会一加一等于三。
所以,曲率这个数术工具,必然是通用的。
即便是通用的,许易却不能直接引用,必须用这个世界的数术思想化用,化用成这个世界的数术知识能够理解的存在。
许易发表的十篇定,除了第一篇是用一个有趣却难解的数题为引子,将曲率这个新名词巧妙而不突兀地抛出,提出一个假设,后面的九篇定,都是在证明这个假设。
每一篇定,解决一个证明过程中的一个问题,九篇定刚好将曲率完整的证明。
整个过程,有点类似他前世的所见的外国名著的汉翻译,他做的正是翻译过程,当然,这个翻译过程并不轻松,若非他有着丰富而深厚的数术底蕴,这个过程也不可能完成,至少不可能这么完美的完成。
许易这十篇定,不仅将曲率成功引入、证明,而且整个过程无比地和谐,简洁,没有一丝赘肉,深刻地体现着数术的简洁之美。
正印证了无相玉璧破碎之前,映出的那句话:大道无边,唯数至简。
“不管怎么说,定是你写的,此十篇甲级定一出,除非哪位老祖亲临,谁也挡不了你入三代内弟子。”
钱丰哈哈笑道,“不过,我想即便是老祖们见了你这十篇定,也是要降下厚厚之赏的。总之,你许易今日必定名震两忘峰,真正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易有名气么?当然有。
早在许易还在布道亭宣讲时,他的名声便传入过两忘峰。
不过名气的传播,总是有死角的。
到得许易进入两忘峰为试弟子,看破无相玉璧,和龙井、齐佳彪的比斗,决战庞青云,戳破“皇帝新衣”,这一步步走来,名气是越来越大,几乎传遍两忘峰。
然而,消息的死角依旧存在,因为两忘峰道场,有的是不问世事,专心清修的修士。
但这些清修之士,绝对不会不关注定,尤其是甲级定,老祖们都不会不过问。
有这十篇甲级定,许易在两忘峰的名声,当是再无死角。
许易抱歉,连声谦虚,“前辈谬赞,谬赞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钱丰道,“还叫什么前辈,你离三代内门弟子就差一个过场了,自今日起,你我平辈相交。似你这等人物,能结识之,便感三生有幸,幸甚幸甚。”
说着,钱丰高歌而去。
消息的传播,有没有死角,尚待验证,但消息传播有时间性,这点当是确定无疑的。
许易正写定的时候,齐佳彪正在安乐堂的明厅中发表演说,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意气飞扬。
彼时,使阴招阴许易失败,他被钱丰当众赶出了内务堂,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那种声名丧尽,万念俱灰的滋味,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另他心悸。
好在他是上天最钟爱的崽,风雨才过便迎来了彩虹,当听到许易当众甩了两忘峰令牌,当众叱责那么多大人物后,齐佳彪欢喜地在厅中翻了好几个跟头。
他欢喜的不单单是许易作死,更多的是他清楚地知道,他齐某人的机会来了。
许易捅了这天大的篓子,上面肯定要办他,要竖他这个反面典型,竖了许易这个反面典型,昔年和许易冲突的他,自然就得是正面人物。
他相信会有明白人意识到他的作用的。
果不其然,明白人来的挺快,一会儿工夫,他收到了三位上师和两位长老的示好,其中一位管事长老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的麾下,被他礼貌地婉拒了。
再后来,他招来了龙井,不管龙井乐不乐意,他都需要和龙井统一思想,或者说,他需要龙井弄清楚,到底谁主谁次,倒许易的这块丰美蛋糕,他一定要拿到最大的那块。
紧接着,各种先前还不不待见他的外门师兄弟们,三三两两地来了,要么是探消息,要么是恭贺他慧眼识人,一早就看出许易脑后有反骨,才特意针对之。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肯来,至少证明态度没有错,至少证明人心所向,齐某人的路子走对了。
二百五十三章 撞倒南墙
情绪一起来,齐佳彪就站到了高处,好一阵宣讲,讲过程,他是如何识辨小人许易的过程,讲信心,要大家鉴定信心,相信两忘峰必定能渡过因许易而起的灾劫,维护住山门的名声。
就在齐佳彪讲得情绪四射,唾沫腾飞之际,同为外门弟子的邝声奔了进来,“老缪,老牛,还在老齐这做什么,你们可真闲在,宗门已经发下通知了,明天有新上师诞生,还不赶紧赶工,若是误了工期,可不是小事。”
所谓赶工,其实就是制作衣服上的纹饰。
每当有新上师诞生,宗门都会举行一个不大不小的典礼,在典礼上,新晋升的上师身着福寿衣礼服。
名为福寿衣,自然要名副其实,礼服上自然绣着诸多的福字和寿字。
按照惯例,福字由内门弟子绣制,寿字由外门弟子绣制。
绣制完毕后,集中上缴给内务堂的人,由他们再飞针走线,缝补在礼服上。
“是谁,谁成上师了,不对啊,据我所指,外门弟子中的韩曙,也还差着两篇定啊。”
齐佳彪盯着邝声高声道。
虽然外门弟子就有发表定的权限,但也仅限于顶尖的那一拨,齐佳彪连定牌都没有获得,收获消息的途径自然滞后。
邝声盯了齐佳彪一眼,冲他的挚友缪辉又喊了一声,“老缪,你不去,我先去了,少凑热闹。”说着,便要离开,却被齐佳彪闪身拦住。
“老邝,支吾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难道我们还听不得?”
齐佳彪一鼓噪,众人接跟着附和。
邝声看向齐佳彪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悯,“好吧,既然老齐你问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今番晋位三代内弟子的是试弟子中的那位天才,许易,现在该称呼许上师了。”
刷的一下,齐佳彪面上五色光晕齐现,一把抓住邝声的脖颈,目眦欲裂,“你到底胡说什么!许易那混账不是摔了令牌,自绝我两忘峰了么?”
邝声啪的一巴掌,打开齐佳彪的手,“放尊重点,许上师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许上师乃天才中的天才,一日作十篇甲级定,获老祖们赞赏,特批准入三代内门弟子。行了,老缪我先走了,你继续和老齐厮混啊,反正我也听说了,许上师是最不记仇的。”
砸下一片惊雷后,邝声扬长而起。
“老邝等等我,多亏你消息灵通,不然这回可真要跟着老齐一起掉坑里了。”
缪辉一跃而起,急急追上邝声,扳着他肩膀埋怨道,浑然不管已经气得快要爆炸得齐佳彪。
其余人等,在缪辉起身后,各个后发先至,散了个干净。
只剩了龙井痴痴愣在当场,齐佳彪长吸一口气,镇定心神,拍拍龙井肩膀道,“龙井,你信不信,许易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他这个脾气迟早出事,有的是厌恶他的人,你只要跟着”
齐佳彪话音未落,龙井蹭地跳了起来,怒道,“姓齐的,你好大胆子,三番五次直呼许上师名讳,出言不逊,勿要怪我将你这等恶劣之行径上报执法堂。”
龙井喝声如雷,引得已行到厅外的一众外门弟子,人人侧目。
齐佳彪瞬间回过味儿来,龙井分明是要拿自己当跳板,向许易隔空示好啊。
“我也是不得已,齐兄,我没你那么大神经,敢惹这样的天才。从试弟子直入三代内弟子,两忘峰历史上有这样的先例么?许上师我惹不起,也攀不上,至少得让他知道我的态度。”
就在齐佳彪暴跳如雷之际,龙井传音到来,下一瞬,龙井身影消失不见。
齐佳彪呆呆立在场中,心中空空荡荡,顿觉万念俱灰。
他以为自己积蓄力量,仔细筹谋,并非不能将上回丢的面子找回来,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笑话,人家一晃身,便已飞龙在天,到了他这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