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四位膀大腰圆的大汉抢了进来,随后,一名气质冷冽的中年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护持下,威风凛凛地行了进来。
“贱婢无耻,私通奸夫,给我拿下!”
中年妇人冷喝一声,四名大汉立时跳了出来,朝二夫人拿去,二夫人身后一名健妇跃了出来,一人对战四名大汉,竟丝毫不落下风。
便在这时,一个玉面中年阔步行了进来,一身锦服,双目炯炯,不怒自威。
他方跨入门来,正斗得激烈的五人同时住手,向锦服中年行礼,同声道,“请老爷安!”
锦服中年看也不看几人,盯着中年妇人,寒声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中年妇人直视锦服中年,指着二夫人道,“老爷当真是好宏伟的气量,这贱婢给老爷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老爷也能视而不见?”
锦服中年的视线,终于落在许易身上,二夫人盈盈一礼,“老爷容禀”
“行了!”
锦袍中年不耐烦地挥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让我省心?”
顿时,二夫人泫然下泪。
许易眉头微皱,心中极不爽利,怎么也没想到会陷入到这深宅大院的宅斗戏码中来。
“贱婢如此不知检点,还请老爷处置,否则,内帷如此不禁,传到二叔那里,岂不正”
中年妇人点到为止,锦服中年却如遭雷击,霍然变色。
便在这时,大门再度被撞开了,又有五人快速行来,皆有修为在身,虽不到脱凡一境,却都有了历劫修为,比之先前参战的五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还请大老爷速去祖宅,老太爷怕是不行了,家主之位能定与否,就在今日,二老爷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居中的白眉老者声音又急又烈,宛若金铁。
“老太爷一去,太夫人虽是老太爷的续弦,但诞下了二老爷,这么多年也侍老太爷掌权,威势极重,而八位长老,只有三位支持大老爷,情势不容乐观,为今之计,要想胜出,若无老太爷的临终遗言做支撑,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白眉老者左边的红面中年也激动不已。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祖宅内外都是老二的人,莫说我去了,见不着父亲,恐怕连活着回来也难,这可如何是好”
锦袍中年急得原地乱转,不停地搓手跌足。
忽的,二夫人惊呼一声,“允儿,老爷,是允儿。”
却有一行人阔步行了进来,领头的昂藏大汉手中提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嘴唇发青,眼睛紧闭,不知死活。
“雷霆,你疯了!”
锦袍中年怒喝道,“速速放了我儿,若他有半点差池,便是老二也休想护得住你!”
怒喝方罢,他又瞪着二夫人道,“我不是再三交待非常之时,不要让允儿出了内宅,你,你”
中年妇人冷笑道,“贱婢恋奸情热,哪里还顾得上允儿。
言罢,面上又现出悲伤,语转悲切,“老爷,您只允儿一子,若是允儿有个三长两短,老爷您可就”
“翠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将允儿锁在内房么?”
二夫人急声道,望向小男孩的目光,充满了无尽担忧。
翠儿急得直哭,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大老爷,您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二老爷的侄子,只要大老爷不动非分之想,您的血脉自能无恙。”
昂藏大汉高声道,“来啊,把这里围了,任何人不得妄动。”
他喝声方落,他带来的一群人立时行动到院落四周,将院子团团围住。
“允儿,老爷,救救允儿”
二夫人痛声哭喊。
“无耻贱婢,还敢避实就虚,表演苦情!”
中年妇人怒喝道。
锦袍中年正心烦意乱,挥手便朝二夫人脖颈抓去,眼见便要抓个正着,一只大手闪电一般探出,将锦袍中年大手稳稳握住,“发火可以,动怒可以,但轻易失去理智,终归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
“你!”
锦袍中年瞪圆了眼睛。
他身边的白眉老者五人也惊呆了,锦袍中年可是服用了愿珠的存在,距离灵根一层也只有一步之遥,可不似寻常雷劫强者。
而一袭青衫的许易,身上根本看不出灵力流动,眉宇间也没有什么气势,根本就不像修士,怎能突兀间,将大公子的手臂拿住。
许易松开了锦袍中年的手臂,冲二夫人抱拳道,“夫人勿忧。”
说罢,身形晃动,整个人如鬼魅一般,便到了昂藏大汉雷霆近前,劈手抓去,探出的大手宛若绝世锋刃,轻而易举地便将来不及反应的雷霆的手腕切断,轻巧摘过小男孩,身形如风,便到了二夫人身侧,手指轻弹,一滴灵液射入小男孩口中。
几乎瞬间,小男孩咳嗽一声,醒了过来,扑入二夫人怀中。
二夫人抱着小男孩又是一阵大哭,锦袍中年行到近前,轻轻拍她的脊背,低声道,“有尊客在,切莫失仪。”
六十章 带走
锦袍中年便是再没眼色,也能看出许易非是常人了。
二夫人这才止住啼哭,将小男孩交给小丫鬟翠儿,再度向许易行礼致谢。
许易摆手道,“夫人于我,有救护之恩,些许小事,夫人何必言谢。”
从始至终,他也懒得看不住向他赔笑的锦袍中年一眼。
接触时间虽短,他已看明白,这锦袍中年就是内不能靖家宅,外不能立威严的糊涂公子。
若不是二夫人恩重,他才不会理会这等拎不清的家伙。
便在这时,一行人凌空而来,领头的是个白袍青年,看面目和锦袍中年有三分相像,气势却强了太多。
众人在院中落定,白袍青年扫了断了手臂满面铁青的雷霆一眼,面上笑容不减,掌中多出一块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大哥,瞧瞧这是什么?”
锦袍中年霍然变色,忽的,目中涌出泪光,“父亲,父亲,他”
白袍青年笑道,“老家伙已经去了,临死前,倒是念叨了你几句,但还是将这族令传给了我,不知大哥认是不认我这个家主?”
锦袍中年目光扫过白袍青年身后,八位黑袍人在列,正是族中的八位长老。
八人皆立在白袍青年身后,显然立场已明。
锦袍中年喟然道,“罢了罢了,你要拿什么,便拿什么吧,只求你看在你我身上都流着父亲血脉的份上,就此罢手。”
白袍青年仰天大笑,快意无比,多年争斗,终是他赢了。
“大哥这是在向我求饶,但,我没看见大哥的态度。”
白袍青年高声道。
锦袍中年拜倒在地,满面胀红,似乎再一用力,皮肤上的血液便能渗透滴落一般。
“哈哈很好,雷鸣,你终于对我跪下了,但是,我不能放过你,尽管你从来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根本不可能掀起大浪,但我不能容忍,除我以外,雷家还有别的血脉,我要我雷家自今日始,由我发端,我为雷家万世之祖!”
白袍青年长啸不绝,八名长老皆面有嘉许之色。
便在这时,一声道,“不过一个乡镇小地主,竟让你当出了开国帝王的气质,也是没谁了。”
说话的正是许易。
在这里待了两日,他从小丫鬟翠儿口中知道的消息颇多,知道雷家是这山阳镇上的大户,雷鸣祖父曾在一属中为吏,还有着副都丈的职务,雷家便是因他而起,算是镇上颇有实力的豪绅。
“大胆!”
一名长髯长老怒喝一声,还未等他出手,许易如旋风一般,突入阵中,指东打西,挥手如雷,瞬息,白袍青年一行再没一个站着的了。
他如今怒蚩相大成,肉身神通已成,虽不使用怒蚩三相,肉身的本领,已非同小可。
白袍青年一行没有一个凝聚成脱凡一境,在他手中,和纸捆草扎的玩物没什么区别。
满场一片死寂,锦袍中年怔怔许久,猛地一把拉过二夫人,齐齐向许易下拜,许易一把将二夫人托起,“夫人于我有恩,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夫人若行此礼,某真无言以对了。”
许易有很多张面孔,这时,他便像个温守礼的书生,恪守礼教。
见许易如此相待二夫人,中年妇人浑身冰凉,嫉妒宛若一条毒蛇时刻不停地噬咬她的心脏,“凭什么,凭什么这般蠢货,竟有如此福报,贼老天,贼老天”
她眼中的愤怒,止不住地外漏,许易眸光射来,中年妇人心中剧震,喉头一甜,闷头软倒。
“雷兄好福气,娶得如此良善贤妻,羡煞旁人。”
许易含笑盯着雷鸣道,“既然天施厚福于雷兄,还望雷兄勿要辜负。”
雷鸣呵呵直笑,他手下的白眉老者赶忙道,“还请家主废弃妒负刘氏,迎立二夫人为正室,公子为下任家主继承人,颁金书于宗祠。”
其余人等恍然大悟,同声请命。
到了这个份上,雷鸣便是再后知后觉,也回过味儿来,赶忙冲许易一迭声表态。
二夫人惊喜交集,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可再是简单,也会有着幻想,她绝没想到多年的幻想,一朝成真。
许易道,“既如此,某便告辞了,这枚如意珠,还请夫人收下,若有事,夫人可寻某。若某在,不管千里万里,必定赶来。”
说着,他将一枚如意珠交到二夫人手中,提过雷老二,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雷家的事儿,他已经从根子上解决了。
雷家各位长老就擒,雷家老太,他虽未见过,却也知晓是个没修为的擅弄权柄的老妇。
何况,他带走了雷家老二,没了这致祸之源,他相信雷鸣只要不是头猪,怎么也能料理好局面了。
显然,雷鸣虽不精明,却也不算蠢笨,否则也坚持不到今日。
“夫人,此物”
雷鸣盯着二夫人手中的如意珠,双目几要放出光辉。
二夫人毫无犹豫地将那颗如意珠朝雷鸣递来,“妾的,便是老爷的,老爷拿去吧,妾要来何用?”
雷鸣正要伸手接过,白眉老者慌忙道,“万万不可,家主,说穿了,这不过是枚如意珠,因为有那人的承诺,所以才显珍贵。那人记挂的不是这颗珠子,而是夫人的恩情,所以,此物留在家主处,毫无用处,只有夫人才能让此物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且经此一事,那人已基本还了夫人情。所以,此物,若不到我雷家存亡之际,绝不可动用,而且,怕也只能动用一次了。”
雷鸣沉默片刻,将如意珠送回二夫人手中,轻轻将她揽过,感叹道,“今日方知,世上之事,真有因果报应,夫人日日积善,虽一蝼蚁,亦恐伤其命,才使为夫今日得受夫人庇荫,自今日始,夫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夫全力支持。”
“你只有这点儿”
许易盯着雷二公子道,摊开的手中,放着三枚愿珠。
“我都爆开星空戒了,您觉得我还能往哪儿藏?”
雷二公子简直要哭了。
六十一章 愿力成云
这天,是雷二公子过得最梦幻的一天,他同时经历了人生的巅峰时刻,和人生的至暗时刻。
若是两个时刻,颠倒一下次序,他宁愿从此吃斋念佛。
奈何,他已堕入魔窟,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许易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记,“就三颗愿珠,你也能弄出宇宙之主的气势,我”
啪,他又赏了雷家二公子一记。
尽管,他没对雷老二的身家抱太大希望,可好歹这也是一镇土豪,竟只有这点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