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公子何必早话里带刺,陶某岂会输不起,咱们也不必麻烦了,还请夷陵公子就在先前做出的一百张图画,选出一张来,咱们就以此为题,题材不限,各展本领。”
陶景圣始终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好似真的修炼得没了烟火气。
许易灵气催发,一幅画显露了出来,却是荆棘丛中,一株巨木参天。
因是意象画,略略几笔,勾勒出一株巨木的形象,便是巨木附近的荆棘,也同样只是几笔虚写。
陶景圣负手而立,仰头望天,才踏了三步,便提起墨笔,开始书写。
“送别了夏天,你的心儿渐渐柔软
在秋风粉饰落叶的枝头
你火红的娇艳宛如欲滴的灯笼
辉映在无数层林尽染的黄昏
真正懂你的,永远是
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的人
在慢慢老去的年纪
你也会想起小时候,一个调皮的孩子
踩断了自己脆弱的肩膀,和
那个青涩而天真的童年
曾恋上了一朵平凡的
没有香味的
黄色小花
”
才扫了一眼,许易便惊讶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陶景圣,几乎忍不住惊呼一声,“兄台也来自地球,哪一年穿过来的。”
很快,众人的反应,打消了许易的惊疑。
陶景圣每写一句,便有人跟着吟诵出声,到得后来,吟诵声渐大,俱是女声,声音中带着颤抖,夹着疯狂。
陶景圣落笔,便有轰然呐喊声爆发,场面火爆至极。
“这便是传说中的陶氏新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词句简单,直白,却句句入人肺腑,开一派气象之先。”
“看似无韵,实则暗韵深藏,此种新体诗,必定会发扬光大。”
“”
乱赞声中,宣冷艳传音许易道,“陶景圣采修为,皆为一时之选,尤其这新诗,是近来仙殿中极为流行的新诗体裁,几乎是在陶景圣手中发扬光大的,所以,我劝你应付一首古体诗得了,反正古体、新体,何者为佳,向来争执者众。”
许易传音道,“当初姓陶的写给你的那些诗,是不是也都是这路货色?”
刷的一下,宣冷艳脸色垮了下来,“此间事了,为师若不好生管教你,你怕不是要上天!”
“夷陵公子,该你了,对了,你不是有邪术,还有奇才么,不如也作一首新体诗如何,好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苏行春快步行到许易身侧,笑颜如花,“是了是了,你怎么会这么傻,你当然做不出来。不过,陶哥哥事前也没有限定,你大可以糊弄一首古体诗,今古不同炉嘛,你也不会丢面子。”
陶景圣抱拳道,“献丑了,夷陵兄可随意选体裁,咱们是以会友,不争胜负。”
话说得淡然,却已是胜利者口吻。
许易道,“不就是口水诗么,不瞒列位,在我的家乡,便是垂髫小儿,也能张口来上二三十首,这有何难。”
说着,他抓起笔,蘸满浓墨,朝纸上写去。
却见他写道: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许易搁笔,满场死寂无声。
许易移目看去,陶景圣已经呆住了,苏行春俏面铁青,围观众人皆面有所思,先前为陶景圣叫好的一干女修们,竟有几个捂着胸口直掉眼泪。
许易的视线落在宣冷艳身上,宣冷艳的目光也朝他看来,那双美眸中透露出的情绪,极为复杂,有震惊,有感动,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陶兄,我这首作品,和你的比起来如何?”
许易含笑问道。
实事求是的说,前世的许易虽是半个学青年,但真心不喜欢现代诗,但这首致橡树,却是例外。
以树喻人,寓情于物,情景交融,感情真挚,是许易心中现代诗巅峰中的巅峰。
而陶景圣的作品,在这个新体诗刚刚发轫的世界,勉强能算佳作,可和许易这首新体诗的顶峰相比。
无疑是云泥之别。
陶景圣的脸上头一回没有了淡然,眼皮微跳,口舌发干,“夷陵兄大才!是陶某输了。”
他素来接受的教育,让他没办法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强词夺理。
毕竟,只要眼睛不瞎,识得字,谁都能品味出两首作品,孰优孰劣。
只是一点,让陶景圣万分想不透,这个夷陵公子怎么会精通新体诗,毕竟,即便是在仙殿,研究新体诗的,也就在那一个不大的圈子。
而且这首作品,分明是女性的口吻写的,十分不对劲。
不过,这个档口,他不打算多话,多说一句,便会让人以为,他堂堂陶景圣,真的在死缠烂打。
“宣小姐,不觉得这里很闷么,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待会儿?”
许易在宣冷艳的授意下,向宣冷艳发出了邀请。
一百九十四章 紫章
宣冷艳点点头,忽的,一人飞奔而来,狂声呼喊,“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您的定又上金册了,这已是您第六篇定上金册了。这是最新一期的金册,还有最新一版的丹书,我第一时间给您找来了。”
顿时,恭喜声四起。
在这个修行世界,诗词章,只能是小道,修行才是大道。
而如今,金丹学会大昌,堂堂仙殿,也不得不与之媾和,中洲大陆的修炼界上流人物,莫不以能加入金丹学会为荣,能以在金册,丹书上发表定为至高荣耀。
此刻,一听说苏行春已经发表了六篇定,着实令人惊讶。
“恭喜,恭喜,苏小姐竟已有六篇大作上了金册,想必距离获得黑质徽章,已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位黄衣贵公子抱拳道。
金丹学会的徽章,分金,紫,黑,白,青五色,向来等级极严,获取高阶徽章的途径,一是为金丹学会立下大功,二是,发表有定。
定的分量越足,成色越高,获取徽章的等级,便会越高。
似苏行春这般,六篇定,还没有获得黑质徽章,只能说明其发表的定,成色一般。
当然,即便是成色一般的定,数量堆积到一定的程度,也能获得高阶徽章。
“真是双喜临门,我想没有比一篇上金册的定,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谁能想到苏小姐竟有如此才情,于丹道研究,也有这般罕见的天赋。”
“”
众人道贺声不绝。
先前,许易绝妙情诗带来的震撼,彻底被一风吹散。
宣冷艳和许易都没兴趣,近观苏行春的高光时刻,二人一前一后,缓步朝僻静之所行去。
岂料,才行出十余步,苏行春一个晃身阻住宣冷艳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