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行真人闭关了?可是……师叔,张元吉也入虚了,莫非师叔不知?”
“我当然知道!但张元吉是什么人?才刚入炼虚不到三个月,境界都不稳固,怎么争这个位置?如果是奉行真人,我二话不说双手赞同,可张元吉——试问天下,能服众么?如今谁不知道他家风不正,自己在外头胡天胡地也就罢了,连老婆都在外头勾三搭四,到时候炼虚公推之时,谁会投他?”
“可就算如此,咱也不好去争啊,本来这个位子就是龙虎山的……”
“谁说这个位子一定就是龙虎山的?张阳明是龙虎山的不假,但他的前任可不是龙虎山的!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只要咱们两家都支持,你王师叔就敢去争这个位子。你去和你王师叔说,我去龙虎山找云意大天师,摸一摸他的想法,谈一谈他的口风,找机会让他回心转意,支持我们茅山,之后我们三家再分头行动,去争取更多宗门。让张元吉去争竞这个位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潘养寿无奈,只得去了青玉峰上,入崇禧万寿宫,向王景云讲述此事。
王景云捏着鼻子笑了笑,没有说话,潘养寿问“师叔,您是怎么个章程?”
王景云道“能有什么章程?没什么章程。如今茅山最重要的事,便是你父能否顺利破境合道,其他的都是浮云。司马师兄想去龙虎山探探口风,那就由他去吧。”
潘养寿摇头“我觉得司马师叔此行很难,人家自己辞道,把位子腾出来,总不会是用来成全别家宗门的,否则何必呢?”
王景云笑道“他想去争就让他去争吧,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泄气话,司马师兄为茅山所作的种种努力,我们都要支持的。能争到我就去,人家不松口,咱们就坐着看好戏,就这么简单。”
话说司马天师来到江西龙虎山,打了一张飞符进去,不多久,九姑娘便迎了出来“司马师叔大驾光临,父亲正在和陶大真人叙话,不便出门,便由侄女代劳了,还请师叔勿怪。”
“神霄保国大真人?他上龙虎山了?怎么会见怪?哈哈。”
进了正一阁,九姑娘请司马天师入客厅奉茶,自己陪着说话“还请师叔稍等片刻,他们还没说完。”
“无妨无妨。大真人来龙虎山,所为何事啊?事情要紧么?可有我出力之处?”
九姑娘抿嘴一笑“也没什么,不就是阳明监院辞道么,大真人来问一问。”
“哦?陶师祖的意思是?”
“陶师祖说,龙虎山在道门中地位特殊,很是要紧,不可就此撒手不管,该管起来的,还是要管起来。其他的侄女就不知了,听说师叔来我家做客,就赶紧下山恭迎。”
司马天师旁敲侧击想要打听陶仲文和张云意对下观方丈这个职司的想法,却都被九姑娘嬉笑之间躲闪过去,思忖着这件事情怕是九姑娘也知道得不多,便没有再行追问,只是默默盘算着,见了张云意后,应该如何劝说对方,自己又能拿出哪些条件,怎么借助潘家女娘和张腾明的定亲关系,最终让龙虎山支持茅山王师弟。
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里面的谈话才结束,陶大真人走出来,身后跟着送行的张云意。
司马天师连忙起身行礼,陶仲文冲他笑了笑“云清来了?你们坐,不用送我。”
尽管陶仲文说不用送他,但张云意依旧将他送到山外,这才转回来。又让司马天师再等了片刻,将九姑娘叫进去说了一炷香时分,才满是歉意的将司马天师请进去。
“云清,怠慢你了,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
“云清坐,想必云清也是为了下观方丈的事情来的吧?”
“呵呵,此乃当前道门首要之事,如何敢不过来聆听教诲。”
张云意摆了摆手“这话不对,当前最要紧的事情,不是一个真师堂的位子,而是四川旱灾,关系道门人心、川边稳定,这才是大局。”
司马天师张了张嘴,略显尴尬“大天师说得是。”
张云意招手让九姑娘换上新茶,道“云清既然问起此事,我就说说。原本呢,也是阳明这孩子年岁大了,俗道中人,你也知道的,盯不住了,所以和我商议想要辞道,回来颐养天年,我便同意了。既然没有精力,那就退位让贤,这本也是应有之义。可不曾想,此事却闹得沸沸扬扬,包括灵墟阁、阁皂山等等,各家宗门都很关心,让我家赶紧推举一人接掌下观。连邵师叔也来信了,接着大真人又亲自前来相劝,言道下观方丈极为要紧,不可一日或缺,弄得我措手不及。”
喝了口茶,又续道“我跟道友们说,不是我龙虎山撂挑子,实在是我阳鸣师叔已经准备闭关,没有人选。可他们却盯着我家五弟,也不顾及他刚刚入虚,境界不稳。我知道这是同道们的厚爱,是对我张家过去为道门兢兢业业的肯定……”
听到这里,司马天师已经没心思了,有些神游天外。
第二十八章 两篇文章(为落叶听风啊二盟加更)
司马天师神游之际,张云意依然侃侃而谈,说到后来,察知了司马神情上的异样,和九姑娘对视一眼,九姑娘抿嘴偷笑,张云意冲她摇头制止。
“……想必云清这次上山,也是为的此事?云清……云清……”
“司马师叔……”
“嗯?啊,对的,对的。”
“关于此事,不知云清有何指教?”
司马天师干笑两声,道“龙虎山众望所归,这是同道们的期许,我茅山上清诸派也是这个意思。”
张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问“云清也觉得我家五弟可以么?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你这真师堂的前辈多多指出来……”
听了这话,司马天师忽然又有些不甘心,沉吟道“元吉师弟才干是有的,又是龙虎山的嫡系子孙,见识也不用多说,唯一可虑的,是外间流言稍多了些……”
九姑娘笑着插话“司马师叔,你不是也说了,那都是流言,既然是流言,便是无稽之谈,不入方家之眼,就不须多说了。对这种流言,龙虎山会详细追查,一俟查清,定要追究造谣生事者的责任!”
张云意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倒无需考虑,清者自清,自身坐得端正,何惧流言中伤。云清看看,我家五弟在德行、品格、才干、见识方面还有什么差距需要补足的,尽管指出来,我也好让他按云清的意思改正,不辜负同道的期许。”
这哪儿敢瞎说,说出来就跟张元吉结仇了,是以司马天师只能苦笑,表示张元吉“样样都好”。
末了,司马天师还不得不从储物法器中将准备好的一份重礼取出来,恭贺张元吉破境炼虚,得授天师箓职。
其间,张云意还关心起张腾明和锦娘的婚事来,一方面向司马天师抱歉,直承张腾明尚未破境,一方面却又询问潘家是否可以暂时不要计较之前的约定,“先让孩子们把亲事办了,这样也好让孩子们收心,必定也会促进修行”。
司马天师只得答应回去催一催,早日让龙虎山和茅山亲上加亲。
司马天师下山后,九姑娘冷笑“就凭他也想染指下观方丈,一个真师不够,还想谋第二个,真是人心不足、异想天开。”
张云意呵斥道“不要在背后胡乱议论长辈,毕竟都是三山一脉,有些想法也很正常。要懂得谅解,多学学恕人之道。”
正说着,九姑娘头上一点白光乍现,将飞符收了,片刻之后皱眉道“《君山笔记》要发两篇文章,马上就要刊载在下一期上。头一篇是对玉皇阁东方天师的长篇采访,第二篇是对五叔破境入虚的贺词。”
《君山笔记》引入五大战略投资方后,编辑部迅速扩充了起来,由于人力财力的充足保障,已经由每旬一期改为每七日一期,按赵然的说法,由旬刊改为周刊。
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周刊,所谓的周,与日月火水木金土七曜日有什么不同,但七日一期要比十日一期更快速及时,更顺应读者的要求,影响力也更大,所以得到一致通过,从今年正月起已经顺利完成了改版。
扩编后的《君山笔记》编辑部加入了五位常驻编辑,来自龙虎山的常驻编辑,便是王梧森,同时他也依旧以“无边落木”的笔名继续撰稿。
这个消息,就是王梧森发给九姑娘的。
按理说,这两篇稿件并没有什么异常,采访东方天师的文稿是适应川西北抗旱的形势需要,报道张元吉入虚则似乎还有一层示好的意味。但如果没什么异常,为何王梧森会专门飞符提及呢?
张云意没有说话,九姑娘继续飞符了解情况,过了一会儿,便拿到了两篇稿件的原文。
“这是王梧森刚拿到的文稿,总编余致川让他加急校对,马上要刊发在下一期开篇和二篇。王梧森说,这种加急文章平时不怎么多,他看完之后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所以让咱们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