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生起,无言的隔阂,将两个月的亲密无情的分割,许久之后,水云珊叹了口气,道“我们不吵了,好不好?在我回乡之前,了我一桩心愿吧。北边不远的辰山,你我当年曾想畅游,却因为争执而放弃……我们能不能最后游一次辰山?”
江腾鹤痛心的点了点头,陪着水云珊向北而去。
辰山,本名三山谷,佛门占据此地后,更名“梵净山”,建弥勒殿、释迦殿。其后,此山香火旺盛,围绕弥勒殿和释迦殿,又兴建了西岩寺、天马寺等,此山便成了弥勒道场。
直到六百年前道门取得决定性胜利,佛门才由此山撤出。但撤离之时,却爆发了一场大战,将此山中的福地灵源破坏殆尽。
于是,这座福地灵山便荒置了下来,并更名为辰山。
辰山虽然不再列入洞天福地之中,但残存的丝丝灵力依旧滋润着这片山林,只不过凌乱无序,不仅不利修行,甚至还有许多凶险。
江腾鹤陪着水云珊在佛寺的断壁残垣中逡巡,看着那荒草丛生,绕过那枯藤老树,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幽深的峡谷,抬头仰望上方,只是一道细细的天际。
随着水云珊穿出峡谷,眼前赫然开朗,却是一片桃林。在游走杂乱的灵气中,桃花夭夭,红粉如云。
江腾鹤顿时呆了,心道不想这里竟有如此景致!
左右四顾,就见水云珊在前方桃花中含笑回首,那明眸皓齿、那婀娜曲线,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勾得人心神荡漾,口干舌燥。
江腾鹤修为高深,当即醒悟,想要运转功法调神静心,却只觉静脉滞涩,法力游走不畅!
他大骇之下,忙向水云珊喊道“水师妹,此处桃花毒瘴厉害之极,小心……”
却见水云珊脸颊红润,眼眉间似要滴出水来,当真是令人看得欲罢不能!
江腾鹤只觉视线模糊,腹中那股燥热越发旺盛,鼓起最后一丝理智道“你快走!”想将储物法器中的避毒丹取出,却无论如何做不到。
天旋地转间,一个轻纱薄裙的美丽女子自对面桃花掩映中走出来,香肩如玉、白颈如雪。
江腾鹤大惊“师妹你怎么……怎会如此……莫非这是梦境?”
“梦境”中的水云珊向着江腾鹤款款走来,双臂缠在他后颈上,吐气如兰,胸口紧紧压在江腾鹤身上。
江腾鹤双手向外推却,却手足无力,推之不开,“水云珊”双臂在他颈上缠得更紧了。
“师妹,不可如此,这是桃花毒瘴,你冷静冷静。”江腾鹤无力的推拒着,口中喃喃“……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桃花林中,顾南安笑道“江掌门好定力,九幽桃花瘴、凝脂软香散,再加一个苦练数十年的意中人,居然能撑到此刻,实在令人佩服。”
刚才领路而入辰山的水云珊已经站在顾南安身旁,死死盯着林中如蛇般向江腾鹤拼命缠上去的轻纱女子,冷冷问“你们当真苦心积虑,这是从哪里找的贱胚?”
顾南安叹道“还真不是刻意找来的,此乃机缘也,想找一个与师妹如此相似的女子,哪里那么容易?碰上了而已。”
水云珊咬着牙,盯着那女子的一步步动作,一言不发。
顾南安与身旁一位白面长须修士相视而笑,也不说破。这位白面修士是思南府崇德馆大长老景云逸,景家与浙江顾氏交好,景云逸与顾南安也是至交多年。
五年前,顾南安碰巧于青楼中见到了一位清倌人,长相与水云珊极为相似,顾南安大感兴味,当即出价将这清倌人买了下来,取名水娘,放在身边日日欢乐。但替代品毕竟不是正品,两年后的某天,顾南安与水云珊相见,回家之后便对这替代品渐渐生出厌倦之心。
又一日,景云逸拜访顾氏,在顾南安家中见了水娘,同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兴不在美貌与否,而在水炼师也。顾南安便将水娘送与景云逸,两人同享“李代桃僵”之乐趣。
景云逸玩了半年便也玩腻了,干脆将其送入思南府道宫密建的秀庵中调教,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用场。
此时,江腾鹤在毫无防备之下,再也扛不住九幽桃花毒瘴和凝香软脂散的功效,意识逐渐模糊,开始伸手去拽水娘,水娘一反之前的积极主动,开始叫喊着救命,双手推拒江腾鹤的同时,不停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所穿的轻纱薄衫本就易坏,几下撕扯便露出秀臂粉腿,这一下子,江腾鹤顿时双眼通红,欲望更盛。
不远处,顾南安向一位黑脸道人笑道“孟阳道兄,差不多是时候了。”
第八十六章 桃花局
这黑脸道人板着脸,鄙夷的望了一眼身边的水云珊,水云珊扭过脸去,对他不理不睬。
景云逸催促道:“元吉师兄,不可再耽搁了,速速摄来!”
黑脸道人将目光从水云珊身上收回,咽了口唾沫,嘀咕了一声:“贱妇!”
水云珊大怒,圆睁双目,瞪着黑脸道人斥道:“张元吉,这莫非不是你的主意?如今却来骂我?再说,当年成亲之时便约定的,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我互不干涉,你在外头那些丑事,需要我说出来?”
黑脸道人正是龙虎山大炼师张元吉,听了水云珊的反驳,他冷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抖手取出一面铜镜。
那铜镜升上头顶,在空中转了一圈,镜面倾斜向下,对准了桃花林中已经面色通红、神志不清的江腾鹤。
顾南安拍手笑道:“留此一景,楼观尽入掌中矣!”
景云逸盯着桃树下的江腾鹤,恨恨道:“先让他楼观去东极阁撤状!这两年全是他门下折腾,搅得我崇德馆鸡犬不宁!”
顾南安又向张元吉拱手:“元吉道兄,今番全仰仗贤伉俪深明大义。”
张元吉哼了一声:“之前说好的,此等丑事,只为留个把柄而已,你们切切不可传扬出去,否则我张氏门风扫地,我与你等绝不善罢甘休!”
顾南安大笑:“道兄放心便是,这种把柄哪里能传扬出去,弄得天下皆知,便不成其为把柄了,到时还如何令姓江的言听计从?”
张元吉黑着脸又补充了一句:“答应的事情,你们也不能忘了。”
顾南安肃然道:“做过这一场,咱们都是自己人,不消道兄多言,我们也会力助道兄成事。剩下的,就看道兄何时能入炼虚了。”
张元吉道:“此间事了,我便回龙虎山闭关。”
顾南安和景云逸都道:“那就恭贺道兄了。”
说话间,江腾鹤终于和水娘滚倒在地,水娘不停在林中呼救挣扎,水云珊看不下去,喝道:“够了,停下!”
张元吉死死盯着林中桃树之下,舔了舔燥热的嘴唇道:“这还没入巷呢,再等等,落下实凭最好……”
水云珊大怒,打断道:“前面已经足够,你还想真让我丢人么?张元吉,你给我停下!”
顾南安见水云珊真急了,便道:“也罢,元吉道兄停手吧,楼观掌门强迫龙虎山的媳妇,不管成事与否,罪名都足够了。”
张元吉这才略带不甘的招手掐诀,那铜镜滴溜溜一转,缓缓升起,向着张元吉飞回。
忽见一道光束自林外飞来,准确的击中铜镜,这铜镜本就不是斗法所用,被光束一击,顿时化作碎片,四散爆裂开来。
几人大愕,张元吉更是心痛不已,叫道:“我的宝镜!”
就见一位白衣坤道掠过桃树之梢,自远处飘摇而至,崇德馆大长老景云逸识得此人,不觉一惊:“赵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