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也不多话,将《楼观仙师传w交给一旁正在和余致川叽叽喳喳的裴中泞:“中泞师妹,有个重任交给你,亟需用到你精妙的书画功底。”
“好啊好啊,赵师兄请说。”
“你小姑他们接下来要用到我楼观这本珍藏,里面的文字和绘图需要师妹帮忙重摹一本。”
“好的,我现在就去。”
“千万别损坏了啊,这可是孤本。”
“放心吧赵师兄……余师兄,回头再看你的笔记,我先去忙了。”
赵然带着几个师兄弟参观了一遍初具规模的楼观山门,一边指点着各处的进度,一边问:“老师随许真人去武当,何时能回?”
魏致真道:“许真人要在武当结庐三月,老师打算一并相伴。对了师弟,依你看,咱们楼观山门何时能够竣工?”
赵然道:“估摸着三月间就能差不多可以请龙阳祖师和问情谷林师叔他们迁入了,不过雕梁画柱这一块儿都是细活,刚才杨致温说,咱们山门太大,他们几个动手,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这个需要慢慢来了。”
魏致真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飞符出去,不多时手上抓住一道飞来的白光,向骆致清道:“我已请陆师兄来大君山做客,陆师兄说,等新真人回山之后便来松藩做客,算下来还有三五个月,师弟抓紧。”
骆致清当即道:“我去主峰修炼。”说完抬脚闪人。
赵然问:“那位陆师兄,是陆西星?很厉害?给骆师兄那么大压力。”
魏致真点头:“的确厉害,又是大法师境,骆师弟这次算是碰到硬手了。虽说陆师兄最后败于我手,但也令我对丹生神识有了更多想法。这次回山,师兄我打算闭关了。”
赵然大喜:“师兄你有破境的征兆了?”
魏致真点头道:“说起来已是晚了,我九年前就已结丹,前年便已经淬炼完毕,只是对如何丹生神识,神识如何寄托外物的理解还不透彻,不愿太过操切,故此一直压着。此行福建鹤林阁,的确是受益匪浅,因此打算试一试。”
“那还真是要恭喜师兄了。”
魏致真含笑道:“困局金丹已然九年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就是十年,到时候再破境,说出去也不好听。”
赵然很替魏致真高兴,更为师门高兴,如今楼观派数来数去,只有一个炼师、两个法师、两个黄冠、一个小道士,若是大师兄能够破境,那就多了一个大法师,师门的力量就进一步增强了。
至于大师兄能不能顺利破境,赵然压根儿没有一点担心。由法师到大法师这一关,本来就不是大关口,修士破境的成功率在二分之一左右,楼观收徒本就严苛,以大师兄的资质,他必然在这二分之一里。
忽然又想起来,二师兄余致川明年就要三十六岁,在黄冠境就是期满十二年了。按照他破境的年岁看,三年入道士、六年入羽士、九年入黄冠,十二年便可结金丹——这也是老师对他的预判,那么如此一来,只要等到明年,楼观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金丹?
等等,还有自己!
去年的时候,赵然连续得了两大笔功德,第一笔是间接助老和尚玄慈涅槃,这笔功德力直接将他的修行进度提前了一年;第二笔是助张老道飞升,他和张老道之间的因果纠缠很深,这笔功德力也更加庞大,若非他每日精元不够,恐怕当场就要破境了。
从张老道飞升后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七个月,这七个月里,赵然每日将所有精元全数用来炼化功德力,令功德丹胎越发凝实,开始渐渐有了光泽。
而光泽,正是即将成丹的前兆。
于是,赵然连忙抓紧时间,向即将闭关的大师兄求教结丹的经验。
在楼观门中,大师兄魏致真有督导众师弟修行之责,其实也是几位师弟在低阶之时的老师,对于教学方面很有经验,他探查完赵然气海后当即指出,少则两三月,多不过半年,赵然便应该进入结丹之期,到时候需要闭关,让他做好准备,提前将山下的俗务处理妥当。
同时,魏致真还拉着赵然详细传授了结丹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告诉他相应的应对之道。
这就是有师门、有老师的好处了,关键时刻没有人指点,一头雾水扎进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由黄冠而金丹,这是修行中的一个大关,九成修士过不去这道门槛,其中的难处很多,但有没有名师指点,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赵然被魏致真一通灌输,强塞了许多知识和经验,之后还要找时间慢慢体会和琢磨。
传授完毕,魏致真语重心长道:“若是你能顺利破境,到了明年,咱们楼观二代弟子可就全部都是金丹法师了,故此师弟你可要千万做好准备,力争一次就过,不要返工!若是不能破境,你个人修行事小,堕了楼观威名,耽误了楼观的崛起,这才是大事啊。”
赵然立马保证:“师兄放心吧,我晓得,我自家的修行也不是小事,会慎重对待的。对了师兄,老师在武当,你又和三师兄闭关,我还要下山处理白马院的事务,只剩二师兄在山门之中,这么多事情,该当如何安排?”
魏致真道:“二师弟确实不擅俗务,就让他在山门中自行修炼便是。我已传书华云馆,全知客他们都要随同师门搬迁过来,想必不久便到。你下山之后,这些事情都由他打理,你就安心的去吧。”
第九十四章 关于人事的一二
赵然谨遵大师兄法旨,安心去了。
回到白马院,还没坐稳,聂都讲和范高功就联袂找上门来了。
赵然起身欢迎:“哎呀,两位何时回来的?此行渝府如何?”
聂都讲简单介绍了几句去渝府参加正旦开光大斋醮的事情,立马将话题直指党项人:“方丈,听说李彦思等党项人作乱?怎会如此?我们走时还好好的,曾方丈在时,他们对咱们毕恭毕敬,老实安分,怎么才转过年来,就叛乱了?”
范高功也在旁道:“方丈,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啊?此事当谨慎处置,一招行差,整个红原都将糜烂啊方丈。”
赵然问:“哦?有什么内情么?老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也正在发愁此事,你若是知晓他们几个为何叛乱,还请尽快道出,咱们也好将上报的文书追回来。”
范高功顿时语塞:“这……我哪里知道什么内情?”
聂都讲不悦道:“方丈,是否咱们白马院出了什么针对党项人的治策?方丈你毕竟新来,不了解红原内情,切莫被旁人瞒哄了过去。毕竟李彦思等人入明以来这三年,一直在竭力压制党项人,对咱们大明还是忠诚的,硬要攀诬他们谋反,我是不信的。”
赵然问:“你们看过卷宗么?”
聂都讲气愤道:“卢方主不让看,说是要等方丈回来做主。我去找袁监院和雷都厨,他们也不在,谷都管跟我说,他们去勘察地理山川了,还没回来。”
赵然拍着桌子道:“这个老卢,做事怎么那么死板呢?聂都讲莫生气,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回头我去批评他,让他把卷宗给二位过目,二位也好帮着梳理梳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卢方主当即被传至书房,当着二人的面,赵然让他将卷宗抱过来。卢方主向聂都讲和范高功赔笑了几句,抱了厚厚一沓文书,就在赵然的书房中让他二人现场翻阅。
看罢多时,聂都讲不说话了,范高功脸色也很是不好,犹豫着问:“怎么可能……会不会搞错了……”
卢方主道:“当日深夜,则珲上门揭发李彦思和强雄,方丈、监院、知客都在,抓捕之时,从李府密道中搜出的兵甲弓弩也赫然在目,都已经随同文书上报川西总督府。另外,从格勇寨中起出存粮五百八十三石,也登记入册,存入常平仓。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另外,强雄已经被川西总督府收押,则珲作为揭发人,如今也一并在总督府,李彦思携家眷逃回夏国,以上都作不得假。案子已经移交总督府,接下来如何处置,我们也在静候音讯。”
这两位再也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反复嘀咕:“怎会如此……”
见这两位服软,赵然也不为己甚,挥挥手,让卢方主下去,然后道:“此事就这样吧,这几个党项头人心念故国,也是情有可原的,咱们被蒙蔽了,也算不得丢人。”
聂都讲和范高功只好点头,就听赵然笑道:“对了,说起来,聂都讲和范高功才具显于松藩,大名已入天鹤宫杜监院之心,呵呵。这里有桩好事,需要恭喜二位。”
“什么事?”这两位不解。
“是这样,”赵然从书案上抽出一份公文,递给聂都讲:“上月刚过完年,天鹤宫便发来公文,特意征调两位大才去参与一项重要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