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道:“我修行到了紧要关头,需要闭关,就不去了。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就好。凡事记住,不要咬旁人,你就告蒋致恒掳掠宋雄,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提。”
金久点头:“庙祝放心,不会乱攀咬的,这事我懂。”金久家是谷阳县的老牌刑名出身,最擅长处理讼狱,有他出面,赵然可以高枕无忧。
金久和关二带着十来个人,用马车押解着蒋致恒和手下几个无极院方堂的巡查,当天就赶往无极山。
到了无极山后,金久命车队暂歇片刻,停留了半天之后,金久远远望见官道上来了一队车马,当即大手一挥:“上山!”于是一行人直上无极院,在道院门口停下,让值守的火工居士立刻飞报高功刘致广。
刘致广听说之后,心道终于来了,立刻赶往无极院外。
金久一见刘致广,立刻高呼:“刘高功,你可要为我君山庙同道做主啊!”
刘致广正色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在山门前大呼小叫。”
金久道:“高功,我君山庙状告方堂方主蒋致恒,无故掳掠我庙中火工居士宋雄,私设刑堂,为非作歹!”
刘致广大惊道:“竟有此事?怎么可能?”
金久道:“宋雄已被我君山庙同道及时救下,方主蒋致恒也被现场拿到,人证物证俱全,还望高功明察!”
刘致广上前,扯开车帘,见到里面捆成一团的蒋致恒等人,蒋致恒面色灰白,低头不语,那几个方堂巡查挣扎着喊道:“高功,此非我等所知,我等也是受命行事啊!”
刘致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向金久道:“金师弟莫急,自有师兄为你们做主。”又将金久拉到一旁,小声道:“来早了,西真武宫钟都管还没到呢。赵师弟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简直浪费表情嘛。”
金久笑道:“赵庙祝也说过,演戏演全套。不跟高功开玩笑了,其实我在山下等好了的,他们就在后面。董致坤在吗?没跑吧?”
刘致广精神大振:“放心就是,一直盯着呢。”
正说着,西真武宫都管钟腾弘车驾上山了,刘致广和金久连忙上去迎候。
钟腾弘奇怪的看了看热闹的山门,问:“这是何故?”
金久连忙上前,将经过一说,钟腾弘叹了口气,道:“真是蠢人啊,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董致坤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众人随即进入无极院中,三清殿前钟磬声大作,全院道士闻讯后纷纷赶了过来。
见袁都厨、朱都讲都在,各处执事房的受牒道士也差不多到齐,钟腾弘问:“董致坤呢?赵致然呢?”
刘致广禀告:“董监院就在监院舍中,或许是没有听到?我这便去请他过来。”
金久则回答:“我家庙祝修行到了紧要关头,这几日闭关之中。”
钟腾弘点了点头:“无妨,快些将董致坤叫出来吧。”
不多时,刘致广带着两个受牒道士将战战兢兢的董致坤扶了出来,董致坤早有预感,来到三清殿中,一见这阵势,立时软倒在地。
钟腾弘厌恶的看了看瘫如烂泥的董致坤,摇了摇头,道:“董致坤,今日我受白方丈、徐监院之命,特来核查你的事情,有什么话,你要好好回禀,不得隐瞒,你可知晓?”
第三十四章 罪责
董致坤大口喘着粗气,过了片刻,终于缓过来一点精神,直起身子跪在钟腾弘跟前,道:“老监院钟都管请问。”
钟腾弘道:“前日,有人往西真武宫申诉,状告你杀人灭口,此事你可承认?”
董致坤抹了把眼泪,哭道:“此事实属冤枉,究竟乃是何人,师侄我愿意当面对质!”
钟腾弘又问:“那勾结贼匪,祸害君山一事,你可承认?”
董致坤伏地而泣:“此事我亦未知,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望钟都管明察,还我清白啊!”
钟腾弘道:“告你之人,自称当年川东悍贼邛崃三丑后人,姓封名唐,你可认识?”
董致坤越说越顺口,道:“此人我听都不曾听过,却不知为何要来害我?他可曾出示什么证物?”
钟腾弘摇头:“那却不曾,但此事关涉颇大,故此白方丈、徐监院都很震惊,着我特地查问。你可要想清楚,当着全院同道的面,告诉我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董致坤心中大喜,连忙高声道:“绝无此事,都管放心!此乃小人攀诬,故意污我无极院清名,还望都管代我回禀,切莫上了小人的当啊!”
钟腾弘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且起身吧,毕竟是一院监院,还是自重颜面一些才好。”
董致坤听得呆了,心道怎么就轻飘飘放过了?晕晕乎乎间起身,向钟腾弘抱拳稽首,总算是恢复了一些道院监院的仪态。他暗自琢磨,莫非是杜腾会和徐腾龙生怕此事攀扯上他二位,故此力保自己?
不管怎样,如此轻松便逃过一劫,董致坤心下欢喜莫名,暗道自己这些时日似乎反应过度了一些,封大郎无凭无据的事,怎么可能扳倒自己呢?
正喜不自胜之际,忽听刘致广上前道:“禀告钟都管,今日君山庙状告方堂方主蒋致恒,私设刑堂,抓捕凌虐君山庙火工居士宋雄,此事如何处置,还请都管示下。”
董致坤立马心中一跳,他这才注意到,殿中竟然站着金久等几个君山庙的道士,于是暗道不好。
就听钟腾弘问金久:“此事究竟如何,细细说来。”
金久冲殿外一招手,关二等人把蒋致恒押了上来,把他摁倒在地。
“禀告钟都管,前些时日,方堂方主蒋致恒带人将我君山庙火工居士宋雄掠走,于龙山庙中私设刑堂拷问,将宋雄打得遍体鳞伤,所幸我等接到消息,立刻前往搭救,这才将宋雄救下,宋雄伤势极重,至今仍在君山庙养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等金久说完,钟腾弘问蒋致恒:“你为何私捕宋雄?”
蒋致恒答道:“我这是受命行事,是董监院让我这么做的。”
一句话说完,董致坤顿时面如土色,口中喊道:“蒋致恒,小心说话,不要血口喷人!”
蒋致恒没敢看董致坤,只是低着头道:“前些时日,董监院告诉我,说宋雄在石泉县赵庄,让我去把他悄悄抓过来,藏到君山庙里”
董致坤喝道:“蒋致恒”
话没说完,却被钟腾弘打断:“让他先说完,他说完后你再说。”
董致坤本来心里大急,被钟腾弘打断后,忽然转念一想,封大郎那个原主去告状都没告出结果来,自己又怕什么呢?杜腾会和徐腾龙当时是知道此事的,他们肯定得管啊,否则自己就把他们两位牵扯出来,到时候看你钟腾弘怎么处置?看西真武宫怎么处置!
想到这里,心中一定,也不急不恼了,任由蒋致恒继续招认。
就听蒋致恒续道:“在君山庙中,我等本来也不愿意严刑逼供,但董监院催促甚急,一定要尽快让宋雄吐口,故此,我等不得不上了大刑”
钟腾弘问:“你说董监院催促甚急,是要从宋雄口中打听什么?”
董致坤在旁笑着拦住钟腾弘:“钟都管,此事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钟腾弘脸色一沉:“董监院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