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修这般反应,赵然心下笃定了七分,转头和明觉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明觉道:“女施主,这位成施主,是山间客的至交好友,此次是来看望你的。”
宋雨乔疑惑的打量着赵然,道:“山间客?”
赵然讲述的那个故事里,这位宋雨乔是第三者插足搅事而导致可悲结局的反面人物,赵然可不愿意明觉抖出来,连忙截住话头,干咳了一嗓子:“宋姑娘,你好端端的,怎生跑到曲空寺来了?”
宋雨乔没回答赵然的问题,反而追问:“你跟那个山间客很熟么?”
明觉在一旁插话道:“若非成施主和山间客是至交好友,怎么会专程来这里?”
宋雨乔冷笑道:“很好,那你回去快些告诉那个家伙,让他赶紧跟我师妹做个了断!我师妹证的是无情之道,她天赋绝伦,将来成就不凡,他若是真对我师妹好,就把话说清楚,不要误了我师妹的大道!”
赵然一呆,喃喃问:“怎么就误了她的大道?”
明觉在旁边发怒:“宋姑娘,山间客与周施主的一段美好姻缘,就是因为你才落得有情人各分天地,怎么如今还在说这种话?当真是执迷不悟!”
宋雨乔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和尚胡言乱语什么!”又冲赵然道:“我师妹去年破境黄冠之时,险些道心不稳,差点铸成大恨!她为什么离开山门?就是听说那小子入了华云馆,所以才躲了出去!”
明觉气道:“贫僧哪里胡言乱语了,都被我师父禁制在这里了,还想着破坏人家的感情,我师父说的没错,你就应该好好在这里磨砺几年,省得出去又要害人!”
宋雨乔反唇相诘:“怎么是我破坏人家的感情?我这是帮我师妹,那小子影响我师妹的道心!”
赵然忍不住问:“怎么就影响道心了呢?分明都好几年不曾联系过。”
明觉道:“宋施主当真伶牙俐齿,分明是你在破坏,竟然还说影响道心。你难道就不懂成全和放下的道理么?也是,如果你懂,我师弟也就不会遭了你毒手了!他去救助你,你还下如此重手,当真是好狠的性子!”
宋雨乔冷笑一声:“那是他蠢,两军相争,兵不厌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出来斗的什么法!哼哼,好心救助我?他要是真的好心,为何用阵法困住我?”又向赵然道:“本姑娘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绝情之道!懂不懂?”
赵然:“莫非周……她那么多年一直没忘?”
明觉:“你若不来盗取寺中重宝灵药,怎么会被阵法困住!须知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
宋雨乔:“那丫头傻,怎么忘!……对啊,有果必有因,那秃驴中了我的法器,这个结果的因又是什么?你这和尚来替本姑娘解说解说!”
明觉:“你看看,你看看,就你这伶牙俐齿,难怪山间客不喜!”
宋雨乔:“我就这性子,他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赵然:“……以为她忘了,原来没忘啊……原来是故意躲着……”
宋雨乔:“……当然是故意躲开的,否则将来怎么证道?可那小子还不消停,写的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句,这不是害人吗?”
明觉:“山间客的诗句写得多好啊,若非痛彻心扉,怎么写得出来这么凄美的句子?宋姑娘你倒是足够绝情,很适合修习这门绝情大道,你为何不去修行?”
宋雨乔:“你这和尚今天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总往我身上扯?”
明觉:“你欢喜山间客,这没有什么错,但你错在不应该插足进去添乱!你师妹心爱之人你都要抢,你还有一点明理之心么?”
宋雨乔目瞪口呆,张着嘴好半天没合拢。
赵然大汗,心道坏了,被捅出来了。一拉明觉:“大师,咱们暂且出去。”
明觉沉默片刻,双手合十:“罪过罪过,今日犯了嗔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善寂月音王佛,南无善名称菩萨,乌富波罗尼谛那,舒求波罗地那,余若迷博洛尼谛那……”唱诵着除三毒习气陀罗尼经,跟在赵然身后出了禅房。
第六十五章 铛铛铛铛
今夜实在晚了些,明觉安排赵然去了云水堂歇宿,自回禅房习诵陀罗尼经一百零八遍。
这位和尚现在的感觉很糟糕,莫名其妙跟宋雨乔发生了一番口角,导致心中火起,继而发了嗔念,这在修行上是佛门“三毒”之一,所谓“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各种各样的罪孽因果都会随之而来,形成各种业障。好在他能立刻醒悟过来,不然将来修为上要被耽误,所以此刻忙着回去消障去了。
而此刻云水堂的客人僧舍中,赵然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才在囚禁宋雨乔的禅房中吵了个头晕脑胀,这位宋师姐的火爆性子和嘴上功夫让赵然开了眼界,战斗力不可谓不强悍。当然,在三个人一锅粥的胡搅蛮缠中,也让赵然大概理清了一点头绪。
原来五六年没有联系,周雨墨并没有忘了自己,之所以没有过来找自己,似乎是因为修行的是什么绝情大道?
周雨墨的师父林致娇去年入了大.法师境,当时赵然正在华云馆中修行,和三位师兄魏致真、余致川、骆致清一起,还商量着从灵剑阁中取了柄飞剑作为致贺之礼,只不过没能进入问情谷,见不到林大.法师本人。
问情谷中都是女弟子,轻易不让男弟子入内,这也是华云馆中不成文的规矩。
想到这里,赵然似有所悟,问情谷问情谷,难道说修行的功法和情之一字真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赵然就郁闷了……
他又开始考虑营救宋雨乔的事。今夜这番争吵,让赵然对宋雨乔的观感稍微有些好转,所谓爱屋及乌,既然是周雨墨的同门师姐,赵然难免有几分亲切感。
可惜这位师姐对赵然很不友好,但这种不友好,却是为了周雨墨打算的,所以赵然并不生气,反而隐隐然有些欢喜。不是赵然贱骨头,而是因为宋师姐知道他和周雨墨的事,这本身就意味着他在周雨墨的心中颇有地位。
躲?不喜欢的话,需要躲吗?
收起杂乱的心思,赵然琢磨起营救的方略来。这位宋师姐闯的祸比较大啊,这一点倒是谈不上对错,佛道为敌,既然斗起法来了,当然各种诡计必然要用上的,从这个角度而言,只能说明信和尚战斗力太差。
但终归是把人给打伤了,而且是伤到废人修为的地步,很不好缓和,所以简直没法开口。可是真的不能放人么?那倒未必。
从时间上判断,明觉有两天功夫和智诚方丈沟通,肯定来之前就把目的说了,如果智诚方丈不愿意放人,明觉肯定不会把赵然带到曲空寺来,智诚方正更不会跟赵然又是论画,又是谈佛堂堂一个菩萨境的大德高僧,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连篇?
至于拍卖画作的事,估计也就是兴之所至谈到而已,肯定不是目的,赵然相信智诚大师不至于穷到龙央和乌兰两位大师那一步,光看曲空寺的环境和建筑就知道了,不要太富庶、太悠闲!
所以即便自己不问,到了明天,智诚方丈也肯定会和自己谈放人的问题。那么剩下要思考的就是,智诚方丈需要什么?或者说赵然能够开出什么条件曲空寺才会放人?
就在赵然翻来覆去之际,忽觉自家房门上的房栓被人从外震断。赵然一惊,想要翻身坐起,却见一道黑影电闪般冲入房内。赵然的身子只来得及撑起几分,就被一柄小飞剑抵在咽喉处。
赵然心里不由哀叹一声,最近怎么那么倒霉?
赵然眼角余光下移,瞟了瞟抵在自己咽喉处的飞剑,长约五六寸,绿莹莹的,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使用飞剑的?
初步判断,应当是为道门修士吧。唔,也说不准,自从见识了道门三清阁中的某些秘辛之后,赵然已经认识到,就如同道门里面有佛门叛逃过来的修士一样,佛门里面也有道门叛逃过去的修士,使用飞剑的并不在少数。
所以单凭飞剑判断,只能说床前这位应当是修行道门功法的修士。
既然如此,不会是跟愤青端木一样来杀自己“证道”的吧?想到这里,赵然顿时一身冷汗!
屋里没有开灯,窗户也关着,此人进屋的时候同时也把房门合上了赵然对此只能竖起大拇指,兄台你太细心了。因此一片黑暗,但对于修行中人来说,这点暗度当真不算什么。
所以赵然望向床边站立着的这位修士:黑衣贴身,曲线玲珑,原来是位女修!目光顺着大腿往上游走(很抱歉,赵然看女人习惯从大腿看起),又长又直的双腿、小蛮腰、胸也不小,再看容貌,黑暗中依稀可以分辨---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