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物,也只有看破审查随观智、迈入罗汉境高阶的乌兰亲自携带,迦蓝寺才放心得下。
乌兰大师手捻长眉,轻声问:“龙央师弟,此行如何?”
龙央大师微笑道:“贺喜师兄,成东家同意了,他愿意出面,说服各方东家,接纳迦蓝寺入东事会,师兄,这可不是兴庆市面上那些拿银子买来的股东,是有投票权的。”
乌兰大师舒了口气:“多谢师弟转圜。”
龙央大师又道:“不仅如此,成东家还答应出面说服野利部,将旁边那座山买下来,也建一个迦蓝寺别院,由迦蓝寺主研一款丹药,在市面上售卖。成东家承诺,别院规制不亚于天马台寺别院,一应开支走天马药业公账!师兄,咱们两家,从此以后便可比邻而居了!”
一边说着,龙央一边指着北方五里外依稀可见的山头,一边向乌兰比划。
乌兰心情舒畅,顺龙央手指处张望着,不停道:“好得很,好得很,阿弥陀佛!”
“只是有一桩事还请师兄见谅,成东家一时兴起,给那山取名白圣山,师弟我怕扫了成东家的兴致,便没有反对。”龙央略带歉意道。
“黑圣山,白圣山?呵呵,不打紧的……”乌兰笑了笑:“成东家爱叫什么山就是什么山。只要能把寺里僧众从那险恶之地迁出来,叫什么山都可以。对了,生生转轮法……成东家应了?师弟可以告诉成东家,引他修行佛法一事,老衲可以代劳。”
龙央将古本原籍取出,双手奉还乌兰,叹道:“成东家阖族都在大明,他顾虑很深……”
乌兰怔了怔,道:“不修行?那……他提的什么条件?”
龙央摇头:“没有任何条件。”
“……就这么答应了?”
“就这么答应了……”
乌兰默然片刻,叹道:“成东家不但大智大慧,而且大慈悲啊……”
“师兄说得是。”
“惜乎如此宿慧的人物,不能生在夏国,与我佛无缘…”
“是。故此师弟我向成东家说了咱们两家的意思,只要成东家在大夏一天,咱们就保他一天平安,我也将传讯飞符给了他。”
乌兰点头:“正当如此!”
正在谈论间,忽见两位大师神色均是一变,齐声道了句“不好”,便迅疾无伦向着山庄内赶了回去!
话说送别龙央大师后,赵然连忙取出纸笔,将刚才默记下来的一字不差誊超下来。将抄本送入储物扳指之内,望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心绪有些不宁,确切的说,他想回大明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正根骨更重要吗?他恨不能肋生双翅,今夜就飞回去!只是交接之人为何还没到?赵然忍不住烦躁起来。
正在思索间,忽听外头“砰”的一阵炸响,赵然一惊,赶到门口看时,却是自己住的小院那扇木门被人以蛮力直接轰开!
一位身披白色斗篷、额头束着金丝玉带的翩翩佳公子,就这么大刺刺的走了进来。
这位佳公子闲庭信步般走向赵然,就好像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稳稳当当停在小院正中心的位置,负手而立,满脸的倨傲:“你就是成安?”
赵然有些发愣,他自从来到兴庆府之后一直混在夏国顶级权二代的圈子中,这都一年了,还真没人以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不过他依旧压了压心火,拱手道:“正是成某人,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所为何事?”
白衣公子下巴高高扬起,冷笑道:“成安,尔生在大明,养在大明,却数典忘祖,甘做夏人的走狗,为佛门猖獠,爷爷今日便是来取你狗命的!”
赵然心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继续压着火问:“阁下究竟是谁?什么走狗猖獠的?还请阁下说清楚。”
白衣公子傲然道:“临死前好教你得知,爷爷乃庐山飞云剑端木春明!似你这等明奸,人人得而诛之。正巧爷爷困于黄冠境久矣,便拿你证道金丹!”
赵然稍微明白点了,这疯子多半是个出来行走游历的黄冠修士,而且估计还属于那种愤青型的修士,不知哪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好死不死跑过来要拿自己“证道”,真特么莫名其妙!
话说自己现在名气很响么?还是说自己干了什么天人共愤的事情了?
搞清楚了对方的来意,赵然的怒火倒是消下去了不少,这属于顶锅事件,凡是当细作的,基本都会有这么一遭,还好他用的是成安的假名身份,不然将来回大明真没法混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老兄你这么大大咧咧就闯了进来,还废话那么多,是说你太自信太目中无人呢,还是说你没经验没脑子呢?
一个黄冠境的修士,好吧,也许我赵然确是打不过,可你真以为夏国无人么?
第四十八章 愤青端木
望着眼前这个相当自信的修士,赵然心道,大哥啊,这里是谁家的山庄别院你打听过么?谁在旁边院子里睡觉你打听过么?堂堂野利部家的嫡长子,出了兴庆府城,身边没几个佛门散修高手护持着,他怎么玩儿?
就在此刻,小院墙上已经不知何时现出三条人影,一个鼻穿银环,一个秃顶挂着条小辫,还有一个脸上戴着红色的面具。
这三人赵然都认识,是野利家供奉的门客,野利怀德外出时常常跟随保护。
赵然听野利怀德介绍过,鼻穿银环的叫特斯藏,来自西域,秃顶挂小辫的来自北部草原,叫达斡马,两人都是沙弥境顶峰的高手,修为上相当于道门的黄冠。
戴着红色面具的那位,是正宗的夏国修士,开了鼻识界的比丘境修士,赵然推测其实力相当于道门的法师境。
一个黄冠境的修士,被两个相当于黄冠境、一个相当于法师境的围住,现在该怎么办?对此赵然无解,他现在连劝说这个叫端木春明的家伙跑路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得退到一旁,眼中如看死人。
却见白衣公子端木春明眼光瞟了瞟墙上站立的三位,凛然不惧,长笑一声:“来得好,今夜便一窝端了,方显我飞云剑的本事!”
说罢,袖中飞出一剑,瞬间暴涨丈余,放着夺目的光华,向特斯藏当头斩了过去。同时,端木春明脚下立现一座青木小鼎,鼎中散出袅袅烟云,将他裹在了其中。
特斯藏鼻子上的银环就是他的法器,向上飞起后硬接长剑,铛啷啷一声巨响,剑环相交,被劈得崩飞出去老远。特斯藏咦了一声,身形爆退,所立院墙为飞剑斩中,顿时轰然倒塌。
另一边达斡马同时出手,一张马头琴横在腿根处,手持琴弦就拉了起来。马头琴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更别提曲调,但赵然在一旁观战,却感到心里异常难受,仿佛那根琴弦不是拉在琴上,而是拉在自己五脏之内,疼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一面红色纱巾飘到赵然跟前,在他头顶悬浮着,赵然的疼痛感才消除,向着墙上的红色面具拱手以示感谢。
不得不说,这位端木仁兄的本事当真了得,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尤其是飞剑追着特斯藏猛斩,一时间令这位西域修士狼狈异常。难怪那么自信,果然是庐山来的修士,的确不俗。
红色面具没有出手,仍在默默观战。端木春明冷笑一声,从口中又飞出一柄黄色小剑,直取红色面具,竟是主动挑战,要以一敌三!
好吧,赵然不得不承认,端木春明这家伙果然是有独自闯入夏国境内的实力,而且可以说这份实力是相当惊艳的。以黄冠境的修为,独斗两名沙弥境和一名比丘境的夏国三位修士,竟然来来回回打了半天还在坚持——虽说已经开始有点狼狈了。
要知道,修为不等于斗法实力,而能被野利部延揽为一族门客的,都是擅长斗法之辈——人家对那种修为深厚却打斗弱鸡的修士没兴趣。
这场斗法展现在赵然面前,给他的启示很大,其中包括了怎样越级斗法、怎样应对围攻。赵然一边观看,一边琢磨,不知道这位端木仁兄到底出自庐山哪一家哪一派?
就赵然所知,庐山上除了道门总观——简寂观外,还有几家依附于简寂观的馆阁传承,包括纯阳阁、仙人馆等等。不过以他的所知,也就仅仅有个模糊的了解而已,详细情况他并不清楚,之前也不曾去打听过。
这位端木仁兄自称来自庐山,回头倒要飞符问问东方礼,庐山有没有这位所谓“飞云剑”的名号。
赵然又想,这位愤青端木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的确斗法实力相当强悍,假以时日,必定会成长为道门中的一位高手,若是就此失陷在夏国,当是道门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