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第182节

  还破天荒的和商妍打了声招呼。

  商妍拿鼻子冷哼,刘东依旧无所谓:送走了瘟神,也真金白银的拿到了钱,冷哼就冷哼吧。

  他坐到一边,泡了一杯浓茶,既惬意,又悠闲。

  九张操作台依旧如故,对瓷胎进行最后的修整和收尾工作。

  依旧是王虹这边,四个人围了一圈。

  连省级领导都见过,王虹不至于紧张,但总觉有些古怪,时不时就会看他们一眼。

  “商教授,这位是孟所长的高徒,王虹王老师。专业美工出身,刀工极为娴熟……王老师,这是商教授!”

  刘东就在不远处,王虹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商妍是恨屋及乌,觉得孟树峰的徒弟也就那样,同样只是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又盯着王虹手中已成形的莲纹罐:“看这饰纹,不太像是定窑工?”

  林思成点点头:“昨天再次剔胎,胎体厚度薄了近一半。等于又重新刻了一遍……”

  商妍怔住,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厌恶:怪不得前天的原始胎,近有一公分厚?

  这是误导了一遍不够,又误导了第二遍?

  教了半辈子书,研究了半辈子瓷器,这么会恶心人的,她真心没见过几次……

  她忍着怒气,仔细看了两眼:“这又是什么雕法?”

  “五代时的越窑,秘色瓷……七十年代由轻工部复原,但因为釉色、纹样稍嫌单一,就没有建窑……”

  “呀,怪不得没什么印象?”

  两人一问一答,王虹的脸却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

  刘东纵然说过:那个林思成敢申报非遗,能成为修复技艺传承人,能耐应该是有几分的,不至于看不出所里在糊弄他。

  但被人当着面点破,甚至点的明明白白,王虹脸皮再厚也挂不住。

  同时,她也有些奇怪:前天的定窑线刻法也就罢了,昨天二次剔胎,用的是越窑的深剔刻。

  正如他所说,技艺虽然已复原,但没有建窑,各大院校也不会教授。懂的人少之又少,就如商教授。

  但他是从哪里学的?

  连话都没说过几次,不好直接问,王虹只是胡乱猜了一下。

  大概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算是修完了胎,刘东说是要晾胎,下午再开始配釉。

  既便早有预料,林思成还是怔了一下,盯着刘东看了好久。

  刘东脸上带着笑:“小林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没有!”林思成叹了口气,“刘部长高兴就好!”

  起初,商妍还没反应过来,听林思成语气不对,才后知后觉:这姓刘的怕他们偷釉料配方,所以要把他们支走?

  不是……青瓷而已,从汉烧到了民国,南方的越窑、龙泉窑、哥窑、弟窑,北方的汝窑、邢窑、耀州窑,乃至定窑都烧过青瓷。

  所以,有什么可保密的?

  正气的咬牙,林思成已经到了大门口,又回过头喊了一声:“商教授!”

  商妍气呼呼了跟了过去:“太过份了!”

  “商教授,你先别急着生气,可能觉得反正是最后一天,说不定刘部长真想给我们露点绝招:耀州青瓷确实有一种秘方釉,茶叶末釉!”

  商妍一个字都不信:“林思成,你觉得可能吗?”

  林思成想了想:“万一呢?”

  商妍冷笑一声:“呵呵!”

  抄点资料,他都要检查一遍,他能给你看秘色瓷?

  林思成,你想什么呢?

  正好,趁机收拾了一下行李,又退了实验室。中午仍然在食堂吃的午饭,准时两点,几人到了研发中心。

  果不然,釉料早已配好。

  依旧当他们透明人,刘东安排几个人刷釉。刷好后就能入炉,烘烧。

  商妍的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挨个转了一圈。

  但然并卵,只看釉料,就青幽幽的一泓,是不是林思成所说的茶叶末,商妍真看不出来。

  再看林思成,盯着王虹手中的毛笔,“呵”的一声。

  哪有什么茶叶末,就只是耀州窑的青瓷釉。但这个,古文献里记载的清清楚楚,清清白白……

  这位刘部长真的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就静静的看着,林思成再没说一个字,直到所有的瓷胎送入电窑。

  这就完了?

  就为了糊弄自己,连着演了三天戏,顺带着把他们自个也糊弄了一下?

  就这一炉二十来件,全是不伦不类的残次品,烧出来有啥用?

  林思成深深的叹了口气:“刘部长,最后再麻烦一下:好歹来了近二十天,又实地观摩这么久,不管有没有学到,总归得总结、验证一下。能不能拉几件胚,我试试手……”

  哦对,林思成在餐厅说过,要现场总结。

  但怎么总结……就凭看了这三天?

  关键的是,你看的也不是真技术啊?

  刘东一脸怪异,但没说什么,让制胚师根据林思成的要求,拉了三件素胎。

  一件速烘,两件保湿,林思成换好了工作服,两手执刀。

  “商教授,麻烦你帮忙录像……李贞、孙乐,记!”

  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商妍和李贞的眼睛齐齐的一睁。

  不知道林思成要干什么,但这么表情,这个语气,以及这个范儿,他们不要太熟悉?

第182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素胎半干,鼻孔里萦绕着淡淡的泥腥。腕骨微绷,如蓄势的弓弦。

  “沙沙……沙沙……”

  随着轻响,铜头刀泛起幽光,在泥胎上推出一道道游丝般的孤线。

  林思成很是随意,没有什么底图,更没有什么构思,拿起刀就划。如稚子涂鸦,信手而挥。

  但勾靳出的线条却无比的工整。

  半干的泥屑“簌簌”掉落,瓷胚上的图案渐渐成形:一瓣、两瓣、三瓣……花开富贵,锦绣牡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看这一手刻工,比央美毕业,专业美工出身的王虹怎么样?

  关键是分毫不差:跟尺子量过的一样:前后四组图案,每一瓣花叶都是一般大小,每一根花茎都是一般粗细,一般深浅。

  而且,还这么眼熟?

  几个雕胚师怔了怔,慢慢回过头,盯着一墙之隔的试烧车间:这不就是他们刻了快三天,刚刚才送进电窑的缠枝牡丹纹梅瓶?

  就算是拿电脑复制,拿激光扫瞄,也就这个水准了吧?

  而他们当时勾了多久?

  半天的半天。

  林思成用时多久?

  看这个速度,估计连半小时都用不到……

  刘东放下茶杯,脸色一点一点的阴了下来。王虹一脸新奇,眼睛扑棱扑棱。

  时而看看林思成的脸,时而看看他手中的刻刀,时而看看瓷胎:深藏若虚,扮猪吃虎?

  看走眼了……

  诧异间,四幅缠枝牡丹已然成形,瓶肩与底部的蕉叶纹更快,用时不到五分钟。

  林思成指间夹刀,又转了转底盘:“国画的双勾法,一为勾,二为填,既线间填墨……但应用到雕刻中,却要反其道而行,既剔:剔除地子,独留纹饰轮阔……”

  “这种技法源自东汉时就开始雕胎的越窑(浙江),之后越窑技术北流,才有了河北的邢窑,陕西的耀州窑,以及继承自邢窑的定窑……所以,定窑的线刻刀、越窑的深剔刻,以及耀州窑的双刀法,其实一脉相承……”

  “咱们先用定窑的线刻刀……这种刀法的成因过程相对复杂,缺限也很大:初胎极厚,用刀极深……先刻成高浮雕,然后削胎,再精修,形成浅浮雕的效果。”

  “这是因为定窑馒头窑容量小,为增加烧制效率和数量,从而发明覆烧法而造成的:高温致使内部产生的气体无法泄出,会产生涨腔现像,所以对用刀深度要求极高,不然就会产成裂胎现像……”

  “但咱们耀州瓷用的是马蹄窑,内部空间足够大,不用覆烧法,所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刻胎法。如果你非要用,那就是多此一举……”

  “哈哈……”

  不知谁笑了一声,刘东狠狠的瞪了过去。

  他不知道多此一举吗?

  他当然知道,他也知道林思成知道。所以,既然干了,还怕别人说?

  刘东哼了一声。

  “当然,存在即合理:定窑工的整体刻法不适用耀州窑,细节处却可以参考:比如刻划并用,主辅线结合……”

  “其次,定窑刻胎的深浅渐变,致使刀痕处的积釉变化形成的明暗对比,以及印刻结合的花纹填充,都十分具有借鉴意义……”

  林思成有条不紊,边讲边刻。

  起初,好多人还抱着戏谑的心态,心想这小孩胆挺正,架口更正:就看了三天,就敢给他们比划?

  你要是只讲定窑,那无所谓,虽然有过系统性的了解,但相对有限。但你要讲耀州工,那不就是班门弄斧?

  但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林思成对于耀州工理解有多深,他们不知道。但这会的定窑刀,用的是真好。

  一是快,而且不是一般的快,比划花时还快:一刀下去,就是一刀泥,从未有空刀的时候。

  依旧极准,就信手往下那么一切,深度控制在毫米级,前后不错0.1。

  关键的是,依旧那么随意,并没有见他有多认真,有多专注。甚至是一边刻一边讲,仍旧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班不班门了,弄不弄斧了?

  来,有本事来班一个……

  包括刘东也一样,虽然开始的时候脸色不好看,但基本趋于“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心态。

  但随着林思成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准,黑着的脸渐渐愣住:定窑的线刻法。

  光见他刻……线呢?

  从头到尾,林思成都只用一把刀:刻地子是这把刀,切花边也是这把刀,描叶脉、瓣纹,依旧用的是这把刀?

  而他们前天用的是什么?

  除了刀,还有针,更有钎和篦(竹签和竹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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