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4:独行文坛 第79节

  想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译著上,就是一本畅销书,就算张潮真是个魔鬼,许蕊雅也要把这本小说翻译完。

  张潮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许蕊雅的邮件,他那时候正在好莱坞参观、交流。

  本来写作任务繁重的他已经几乎不参加需要外出的活动了,但是这次非常特别,IWP安排了作家们和好莱坞的美国编剧协会对接,了解在全世界电影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地方,文字工作者是如何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并为自己争取权益的。

  这次活动的机票、住宿费用需要自理,因此去的人不多,加上张潮只有10来个作家来了。

  美国编剧协会对访问也很重视,让协会高层、资深编剧的大卫西蒙来接待他们。

  大卫西蒙曾经在有“犯罪之都”称号的巴尔的摩担任《巴尔的摩太阳报》记者,最擅长的就是跟踪报道各种街头火并和警匪新闻,后来这些都成为他编剧生涯的素材。

  大卫西蒙先带着大家参观了一下美国编剧协会的办公区,介绍了一下协会的由来:“编剧协会最早是隶属于1912年成立的美国作家联盟,当时只有350名成员。大部分是杂志报纸作家,编剧很少。

  到了1921年,作家联盟中的编剧越来越多,逐渐开始成为一股单独的力量,于是就独立出来成立了编剧协会。

  后来我们的组织越来越庞大,利益分歧也越来越多,行业发展反而被限制了。所以在1960年,我们以密西西比河为界,分成了东部编剧协会和西部编剧协会。

  西部编剧协会就是我们,东部在纽约……”

  随后的座谈中,张潮向大卫西蒙提问道:“现在你们会怎样保护编剧们的利益呢?”

  大卫西蒙道:“我们最主要的合作对象和斗争对象是同一个那些电影公司。我们会代表编剧们争取更高的稿酬与分成标准。

  这些影视公司一直用恶心的方式窃取编剧的剧本和创意,包括逃避给我们的合理分成。我们每年会为我们的会员和电影公司打上几十场官司。

  去年,我们西部协会,就为大家追回了超过3000万美金的欠薪和被隐藏的分红。”

  张潮接着问道:“编剧的剧本或者创意,你们又是如何进行保护的?”

  大卫西蒙道:“除了会员注册以外,我们还有一个‘剧本注册’制度。注册一个剧本每年需要交10美元的管理费用。只要注册有效,那么任何电影公司使用了这个剧本,甚至这个剧本里的一个原创情节,甚至构思,我们都会帮助他维护权利。

  我们曾经帮助一名叫做哈兰埃里森的编剧起诉一名大导演,你们猜是谁?”

  张潮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大卫西蒙得意洋洋地道:“詹姆斯卡梅隆。他的《终结者》抄袭了埃里森在70年代创作的小说和电视剧本。

  最后他选择和解,不得不赔了埃里森一大笔钱,而且把埃里森的名字加进了《终结者》的编剧名单当中。”

  众位作家都啧啧称奇。绝大部分国家,对小说、剧本等文学作品的创意保护都没有美国这么严厉。其实《终结者》只是和埃里森的小说有些许相似。

  在其他国家以这样的理由起诉一个著名导演,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美国就比比皆是了。

  张潮显然对这个非常感兴趣,又问了几个细节,最后问道:“备案的需要是完整剧本吗?”

  大卫西蒙道:“最好是完整剧本,这样既可以让导演更容易看中你的剧本,万一被侵权了维权也更方便。

  当然也可以只是剧本的梗概,但是必须包含关键性的情节和创意,不能太过于笼统,必须有清晰、鲜明、坚实的故事内核以及人物关系。”

  张潮满意地点点头,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如果是外国编剧或者作家,可以在你们这里注册剧本吗?”

  大卫西蒙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如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每年的管理费用,需要22美元。”

  这么便宜!?

  张潮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在好莱坞跑马圈地了……

第144章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结业课

  美国编剧协会的剧本注册制度让好莱坞电影有了一个稳定的剧本池,所以在几次编剧大停工闹待遇的时候,片场也有工可以开。

  就是剧本的质量会下降的厉害。张潮上一世的记忆里,2020年前后好莱坞拍了好几部外星怪兽凭借碳基肉体消灭全人类的所谓“大片”,故事都是从这个剧本池的原始剧本里脱胎而来。

  所以充满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科幻片味道,只不过披上了一层CG技术的皮。

  考察完美国编剧协会以后,张潮一行人又在好莱坞参观了一些开放的片场,对美国的电影工业进行了一番了解后,才回到了爱荷华大学。

  此时已经11月初,距离IWP结束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住在“五月花”公寓的作家们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了,而由于记者们的报道,又让他们成为多年来最受关注的一批IWP成员。

  有些作家已经受邀在美国的期刊上发表短篇作品和诗歌了,这在以往是极其罕见的。所以大家都颇为感激张潮。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初步拥有了自己在世界文学国度里的影响力毕竟这些作家在北美虽然籍籍无名,但是在本国,不是成名已久,就是备受瞩目的新星。

  张潮在11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完成了《消失的爱人》全部内容,预计在11月中旬,也就是IWP结束的时候,许蕊雅也能完成翻译。

  然后就是交给出版社那边审校、排版、设计,最终的出版时间,张潮经过沟通,初步定在了2006年1月1日,也就是元旦。

  中文版出版他没有再给春风社或者花城社,而是选择了长江文学出版社。

  今年马伯慵和长江社合作的两本书,无论从设计装帧,还是宣传推广,他们都做得非常优秀,也促成了这两本书的大卖,在多次加印以后,销量都已经突破了10万册,并且还在增长中。

  这无论对于马伯慵这个新人作者,还是“午夜潮汐”这个新文学经纪公司来说,都开了一个好头。

  因此张潮愿意把《消失的爱人》交给长江社,首印50万册,版税是惊人的17%。

  11月12日,爱荷华冬季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人间,气温一夜之间降到了0度以下。

  IWP也迎来了了最后一节公开课,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来了。

  这节课并不是由爱荷华大学的写作老师,或者IWP的作家们来上的,而是邀请了一位神秘的嘉宾。

  直到这位神秘嘉宾踏进草原之光书店的二楼,众人看清他的样貌以后,不禁都发出了一声惊叹,甚至有作家站起来要走过去拥抱他

  因为他是伟大的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张潮也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马尔克斯会出现在爱荷华。

  这时候的马尔克斯已经70多岁了,罹患过淋巴癌,虽然过了创作的巅峰期,但是仍然笔耕不辍,去年还完成了一部中篇小说《苦妓回忆录》。

  他是由聂华苓女士陪同前来的,在正式上课前,聂华苓女士对所有人道:“我们IWP已经举办37年了。很多人把我们这里形容成为一个文学的乌托邦。

  但是Gabo(马尔克斯昵称,多用于读者和朋友之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我请他来说说看。”

  在热烈的掌声后,马尔克斯站到了讲台上,用他熟悉的西班牙语开始讲述,旁边有一个英语翻译。

  “……我相信各位来爱荷华以后,都享受到了创作生涯中最安静、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美丽的校园,几乎不会有人打断你的创作,住宿、饮食都有充足的保障,不再有日常生活的琐碎……”

  “IPW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作家创造出来的‘脱离现实世界的避难所’,但是这种生活,真的可以让你们的创作得到升华吗?我深深地表示怀疑。”

  “早在1985年,IWP就曾经邀请我来担任客座教授。虽然安格尔和聂,都和我有着深厚的友谊,但是我仍然拒绝了。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作家、诗人需要这样的‘避难所’……”

  “当你们避开了苦难或者灾难,也就避开了文学中最动人的那个部分当然,这并不是指你们必须为写作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是指在思想上、精神上,一个作家或者诗人,绝不能有‘避难’的意识。”

  “我的一生,从未进入过任何‘避难所’,我相信我是被那些痛苦所造就的。”

  “1948年,我遭遇了哥伦比亚内战,从大学辍学;1955年,我因为揭露了被掩盖的海难事件,被迫前往欧洲;1975年,我为了智利人民的抗争,5年不曾写一部作品……”

  “1999年,我得了淋巴癌。而现在,家族遗传的老年痴呆症也开始找上了我。甚至有时我会忘掉自己是谁。但是我依然写作,也依然热爱这个世界。”

  “所以我在20年后,主动向聂提出要来IWP。因为你们来自世界各地,特别是很多第三世界国家,和很多年前的我一样,尝试用手中的笔,来向自己、向人民、向世界,解释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种种复杂、迷乱、痛苦的当下与过往……”

  “坐在美国的书房里,你们是做不到这些的。我不希望你们成为卡勒德胡赛尼(《追风筝的人》作者)。当然,如果你们成为了他,会得到很多钱。”

  “回去以后,忘记IWP吧,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这静谧的校园,忘记公寓里无冷无热的冬与夏,忘记打开稿纸就能一直写到天亮的安静。”

  “请离开这乌托邦、避难所,走回你们那片土地的人群中去,拥抱他们,即使痛苦。如果你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也别让自己的心灵离开那里。”

  马尔克斯的话讲完,整个会场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张潮看向几个来自社会动荡地区的作家,他们的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卡尔森则脸色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尔克斯的出现和他的演讲内容,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聂华苓女士能请来马尔克斯给大家上这么一堂特别的“结业课”,可谓用心良苦。

  这是一个“政治冷感”的老人,为了保护自己和丈夫几十年来的心血不被美国国W院泛政治化的特殊手段玷污,而做出的最强抗争。

  2005年的IWP,就在这种沉重又复杂的氛围中结束了。

  张潮收拾好行李,订了12日夜间从纽约直飞燕京的机票。不过在动身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潮桑,你的小说得奖了,赶紧来东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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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来自新海诚的土下座

  打电话的是角川社的董事井上伸一郎,说的英语口音极重,张潮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张潮纳闷了,自己咋突然得了个岛国的文学奖。自己印象里的日本文学奖就那么几个:

  芥川奖,颁给岛国的纯文学新人,由文学杂志《文艺春秋》评选颁发;

  直木奖,颁给故事性强、面向大众的作品,青睐不知名作家和新人;

  谷崎润一郎奖、川端康成奖,颁给纯文学的中坚作家。

  自己在岛国正式出版的小说只有《你的名字》,就算自己是岛国人,凭借这部作品也和上面的奖项没有任何关系。

  其他还有颁给推理小说的江户川乱步奖、颁给科幻小说的SF大奖等。

  和《你的名字》同样搭不上关系啊!

  井上伸一郎见解释不明白,把电话交给了其他人。这个人倒是会说带点外国口音、但还算流利的普通话,让张潮终于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奖:

  第12届电击小说赏的大赏,也就是最高奖。

  这个奖项对张潮来说相当陌生,经过手机那头的一番解释以后,才知道这是由角川文库旗下的一间名为MediaWorks的出版社主办的文学奖,主要颁奖对象是轻小说新人。

  张潮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岛国确实算一个文学新人,并且《你的名字》也确实被定性为轻小说。

  不过早上才被马尔克斯那深邃又激动人心的演讲鼓舞的张潮,有点不想参加这种流行小说的奖项评选,于是婉言拒绝去领奖。

  对面显然急了,忙道:“张潮桑,大赏的奖金是300万日元。你不来领取,我们会很困扰的。”

  张潮:“300万?……那我还是去一趟吧。”

  挂了电话,张潮不禁为角川文库的大手笔而咋舌。300万日元在2005年相当于20多万人民币,不在一线城市的话,都可以买套房了。

  通俗文学就是赚钱啊!

  这时候国内的文学奖项多数没有奖金,或者只有几千元、一两万的奖金,最高的还是《南国日报》的“华语传媒文学大奖”,也不过10万元。

  颁奖在11月15日,所以张潮退了飞燕京的机票,直接在爱荷华城最近的锡达拉皮兹机场订了飞东京的机票。

  经过12小时的飞行,张潮在东京的成田机场降落了。由于时差的关系,现在已经是岛国时间14日的中午,角川书店专门派出了上次电话里会说中文的小伙子来接机,并且负责张潮在东京的一切事宜。

  张潮一出机场大厅就看到了他举着一个大牌子在等自己。

  打过招呼以后,小伙子用中文自我介绍道:“我是角川书店国际部的编辑,叫做谷田佑介。张潮桑这几天在东京的一切事务,都放心交给我吧。”

  张潮道:“你的中文不错,哪里学的?”

  谷田佑介答道:“我曾经在燕京的语言大学留学过四年。”

  张潮“哦”了一声后道:“难怪。”

  燕语大是国内唯一一所以对来华留学生进行汉语、中华文化教育为主要任务的国际型大学,这方面的教学水平很高,谷田佑介的中文好就不奇怪了。

  说罢谷田佑介马上把张潮的行李接了过来,张潮不让他就给张潮连连鞠躬道歉,搞的张潮只能把行李箱给了他。

  为了接待好张潮,角川社特地拨给了谷田佑介一辆丰田的普锐斯,保证他可以随时听命。

  谷田佑介开着车,带着张潮穿过东京繁忙的市区,渐渐来到一处树林阴翳、环境清幽的住宅区。

  放眼望去,这里全是传统的和氏庭院建筑,最高的也不过两层。

  谷田佑介把车停在的一处庭院前,下车帮张潮拿好了行李,在庭院门口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身穿和服、盘着传统发髻、脸涂得像白纸、看不出真实年龄和样貌的日本女人来开了门。

  张潮算见多识广的了,但也差点被门后突然出现的白惨惨这张脸吓了一跳。

  谷田佑介介绍道:“这是这里的‘女将’,荻原美小姐,她虽然不会中文,但是英语很好。在这间‘清极院’里,就由她来服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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