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4:独行文坛 第38节

  没一会儿,东方兴就回了电话过来,道:“你就说巧不巧,刚刚我还真帮你问到一套房子。”

  张潮忙询问具体情况。

  东方兴介绍道:“房子在燕大,原先属于单位的福利房,不许买卖。后来政策松动,住户补了钱就能拿到个人产权证。房主是燕大的退休老教授,儿女都在粤省做生意,他年纪大了,也要去粤省养老。所以就想把房子卖了。”

  张潮问道:“房子情况怎么样?”

  东方兴道:“我也没去过,一个燕大的朋友告诉我的。说是个三房,挺宽敞的。你要看的话,我把他电话给你。”

  张潮道:“你给我吧。”

  东方兴报了号码,张潮记了下来。挂了电话以后就打了过去,对方是个是燕大计算机系的一个老师,刚好做过老教授的研究生,就帮忙约了周日看房。

  周日这天,张潮早早就来到了燕园。房子在燕园的东门,与燕大的主要教学区隔了一条中关村北大街,倒与青华的住宅小区毗邻,后边就是著名的燕东园。

  张潮在小区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个带着瓶底厚眼镜的男人,大概30岁,他上前打了招呼:“请问是李老师吗?”这位老师姓李,叫李万东。

  李万东疑惑地看着张潮,道:“你是……?”

  张潮答道:“我就是张潮,来看房的,你叫我小张好了。”

  李万东惊讶极了,眼前的小伙子也就20岁的样子,竟然是他要买?这世道真是不一样了……不过他今天主要是领人去老师家里,也不便多嘴,于是带着张潮就进了小区。

  小区不大,只有6栋楼,每栋19层,每层6户,2部电梯。

  要看的房子在小区3栋16层,李万东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满头银发的慈祥老人就出来开了门。

  李万东介绍道:“这是我的老师,赵彤教授;老师,这是张潮,今天来看房的就是他。他今年9月就开始咱们燕大读书了。”

  张潮忙问好:“赵教授您好。”

  赵彤看到张潮这样年轻,也有些讶异,问道:“确实是你自己要买?”

  张潮乖巧地笑道:“是的。我今年要来燕大上学了,所以想住的离学校近一点。”

  赵彤点点头,道:“现在这年轻人……也好,我们这个小区基本不对外出售,都是内部消化。虽然一般是教职员工买,从来没有学生但也没说不让啊。你进来看看吧。”

  张潮脱了鞋进屋,赵彤开始介绍这个房子:“这小区是96年盖的,是燕大比较早的现代化小区,因为一开始是福利房,所以也没个正式名称,我们一般习惯叫北大街东院。现在我们用的物业也是燕大自己的……”

  张潮一边听,一边看房。房子是3室1厅的格局,还带1个小储藏间,大概100平米。因为最早不是按商品房建的,所以这100平米是实打实的建筑面积,室内空间还是比较宽敞的。

  房子很整洁,装修、家具看着老旧,却绝不破烂。尤其是家具,都是朴实无华的实用风格,颇有点复古风的味道。

  张潮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直接问了价格。

  赵彤也不废话,道:“就按着咱们海淀的市场价吧,这房子房本上就是103平,算70万,过户费用也由你出。”

  张潮笑道:“教授您看,这房子在学校里面,本身交易面就窄……”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赵彤同意67万成交,但是张潮要一次性付清。张潮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直接拿出了2万元的定金,和购房意向合同。

  赵彤惊道:“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张潮笑了笑,道:“好房不等人嘛。”

  从赵彤教授家里出来后,李万东还有点懵这几十万的“生意”就做成了?

  张潮一舒懒腰,道:“在燕京总算有个落脚的蜗居了李老师,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辛苦你了。”

  李万东苦涩一笑,道:“你这要是蜗居,那我现在住的12平米青教宿舍算什么?”

  吃过晚饭,张潮打车回到鲁院的宿舍。舍友们都出去玩了,一个人也没有。张潮掏出电脑,新建文档,输入了新书的标题:

  《蜗居》

第70章 我儿张潮有状元之资

  自从张潮去了燕京,张潮父母的生活就像没有了主心骨,虽然还是每天一样上班下班,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有一点,张潮父亲不拦着亲戚上门了。

  之前儿子在家,他不想让儿子变成被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被参观,基本替张潮挡下了所有的窥探。

  现在儿子不在家了,也就无所谓了。所以每两三天就有亲戚上来串门,都说是随便聊聊天,但聊着聊着就会说起张潮。

  “这孩子从小我看着就聪明!”

  “我摸他头的时候,后脑勺凸起来一块,算命的说这是福相!”

  “当初他2岁了才开口说话,我就说是‘贵人语迟’嘛!”

  ……

  说着说着,把张潮母亲也给说迷糊了。有一天吃饭,她突然问丈夫道:“你记没记得我怀儿子那一阵,我和你说过做过什么梦?”

  “……?吃饭,吃饭。你今天这鸡蛋炒得挺香!”

  “别给我转移话题。肯定是做过什么梦!昨天三婶说了,像儿子这样的都是文曲星下凡,怀他的时候肯定有点什么感应!”

  “哎呀,这都是封建迷信!儿子能当作家,那也是厚积薄发。你看我那一屋子书……”

  6月下旬,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还没到上班的点,张潮家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刚放暑假的张潮父亲急忙前去开门,一看竟然是电视台的采访团队,领头的就是女记者叶卓颖,她一下就把话筒杵到了他嘴边,问道:“张潮爸爸您好,请问您对张潮这次取得的优异成绩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潮父亲懵了,急忙询问起来,才知道昨天夜里今年的高考成绩出分了,他俩因为张潮去了燕京,早把查分这茬给忘了。

  叶卓颖看他确实不知道,于是解释道:“张潮这次语文考了150分,满分!全省第一!全国第一!”

  张潮父亲更懵了,作为一个从教20多年的语文教师,他知道语文满分有多难。之前全国高考历史上有没有出过语文满分?恐怕答案是否定的。

  (最早构思此处时不是满分,但是今年高考我们那儿竟然真的出了个满分……既然现实都这样了,小说里也不能怂啊,也算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吧……)

  所以接受完采访,张潮父亲也还是迷迷糊糊的。

  直到回到里屋灌了一口茶,才清醒过来,一拍大腿,对老婆说道:“我就说儿子出生那天,天边那火烧云红的、艳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火烧云。当状元可不就是要披红戴彩么

  说明他从小就有状元之资啊!”

  张潮母亲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他。

  张潮自己也忘了查分这事,收到自己的高考成绩的时候,正在和几个高研班的同学们在课堂上针对“现实主义是否已经过时”的问题,讨论得不亦热乎,压根没去看手机。

  等下课掏出手机一看,他也懵了。

  语文150分……满分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他自己的预估是145-147之间,任何年份,都很大可能是单科省状元,所以他才那么自信地和张婷说“瞧好吧”。

  他想起重生前,自己有个小老乡,还真在2024年的高考中考出了150分的满分,结果重生的自己提前20年完成了。

  张潮的总成绩仍然不理想。他忽然想到:如果当初没有行险一搏,而是老老实实复习功课,加上老爸的20分加分,是不是也能勉强够到本科线?可以找个边缘的师范来上?

  但如果毕竟是现实世界里不存在的一种水果……

  张潮知道,他要做的,就是拥抱现在的一切。

  不过张潮的亲朋好友里,最早知道他这个成绩的,却是兰婷。

  出分的那天晚上,兰婷还在焦急地等待墙上的时钟指向7点整,她舅舅殷平却非常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和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看到小侄女坐立不安的样子,殷平笑道:“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再急,分也不会变啊。哈,对了,现在这个点告诉你也无妨,你们学校这次,要出个状元。”

  “啊?县状元是申明?”兰婷知道这个舅舅今年参加了福海的阅卷,是语文组的专家之一。

  三中一向以较为宽松的教学环境闻名,不搞一中早上5点半起床跑操背书那一套,应试成绩上是有些差距的。

  “不是县状元,是省状元,甚至是全国状元。当然,全国状元这个不太准确,毕竟试卷不统一。”

  “怎么可能?”兰婷难以置信。申明要考个县状元完全有可能,但福海市状元都不太可能,更遑论全省、全国了。

  殷平解释道:“不是总分,是单科,语文。”

  兰婷“啊”一声惊叫出口,道:“你是说张潮?”

  殷平点点头,道:“虽然当时我们看不到考生名字,但是从答题风格、作文水平以及……字迹来看,应该是他无疑了。他之前一模二模的答题卡,在福海各个高三当成范本传阅过。”

  “那他考了多少分?”

  “你猜猜。”

  “又考了145?”

  “要是这个分,我就不让你猜了?”

  “147?148?”

  “都不对。”

  兰婷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困难,颤声道:“难道是……”

  殷平点点头,道:“150分,满分。”

  兰婷失声道:“怎么可能?语文怎么可能出现满分?”

  殷平道:“这里面其实有故事。最开始这分数是149分,因为主观题是双评制,所以这份卷子有2道问答题平均完各被扣了0.5分,加起来就是1分。不过这个分数出来以后,还是高得大家都有点不信。

  我们组长曹教授,就把这份试卷重新调出来查看。扣的那1分,经过专家的反复斟酌和商讨,最后认为是阅卷老师过于谨慎,实际上卷面上的答案完全可以得到满分。”

  兰婷听得如痴如醉。

  殷平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顾虑到语文满分是不是会引起舆论争议。但是曹教授把这份试卷的作文给大家传阅以后,就没有人吭声了。”

  “为什么?”

  “因为别人的作文得60分,更多是出于欣赏和鼓励,并非作为‘学生作文’来说,无懈可击。而这份试卷的作文得60分,是因为满分只有60分,我们阅卷组给不了更高。过两天,考试院应该会向社会公布这份作文,所有争议都会因此消弭。

  曹教授说了,语文阅卷组要有敢评满分的担当!”

  这时候,兰婷的父亲兰勇,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感叹地说了一句:“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时来天地皆同力’!”

第71章 你懂什么大先生?

  7月初,鲁院中青年作家高研班迎来了第一次文学沙龙,主题是“鲁迅作品的现代性”。

  鲁院既然以大先生的名字命名,那么每一届高研班,都会有一个相关的专题活动,有时候是专家讲座,有时候是研讨会,而这次选择的形式是文学沙龙。

  文学沙龙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大家把教室里的桌椅排成了相围而坐的形式,桌上摆了果盘和茶水,还真有点畅所欲言的氛围。

  不过形式虽然轻松,也是要有人主持大局的,这次沙龙主持人是鲁院的张院长,同时安排了人记录发言。

  这次高研班将在7月底进行一次考核,选拔可以进入燕师大“作家研究生班”的人选。所以每次集中研讨、文学沙龙都会成为记录在案,成为考核的一部分。

  2004年毕竟不同于1988年。这届高研班的大多数学员都有本科文凭,一部分已经有了硕士文凭,像张洪杰甚至已经是历史学博士了,所以普遍对硕士学位的需求并不像当年那些前辈那样强烈。

  而且读硕士需要脱产两年,学员们基本都已经有家有室,也是单位的骨干,无论家庭还是事业都不允许他们有两年的空窗期。因此最后选择读硕士的恐怕不会很多。

  在主持人张院长的简短发言以后,学院就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首先是对于“现代性”的定义上,学员们还是比较快地达成了一致,认为这里的“现代性”主要还是指文艺或文学领域的现代性,即审美现代性

  解构宏大叙事,意味着将文学作品的平面化、琐细化和去深度化,现代主义、先锋派、颓废、媚俗和后现代主义都可包含在现代性当中……

  但是对于大先生作品中的现代性,大家则有着比较大的分歧。

  许多学员认为大先生的一部分作品,如《故事新编》里的《眉间尺》(又叫《铸剑》)、《起死》,以及《呐喊》里的《白光》,具有一定的现代性,但是整体而言,大先生作品的框架仍然较为传统,有些讽刺与隐喻的使用过于直白。与同时代的小说家施蛰存能娴熟应用精神分析、心理分析相比,显然过于保守了。

  甚至有学员进一步批评道,大先生的作品与思想都已经落伍了,当代作家有更好的学习对象,甚至应该彻底摒弃。

  这样的言论引得不少人赞同。虽然也有一部分同学持反对意见,但是声量比较小。

  其实出现“坐在鲁院里反对大先生”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20世纪80年代末到21世纪初这十几年,是中国社会思想的嬗变期,从各个角度质疑、反对甚至要打倒大先生算是其中的一种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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