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知道射击时枪口火光很亮，在夜里使用会让射击者看不清眼前方，且往往容易暴露位置。
枪管很快就会过热，热到握不住。有时弹膛里的子弹因为太热，而在射击者面前爆开。
这就是很多游击战士在作战时会把枪拿离身体，或举在头顶。
但这把枪很可靠，即使泡过水、烂泥或雪，操作也完全不受影响。
有段时间，强尼差点爱上这样的日子，他喜欢血与火的味道。
直到一架武装直升机出现，那是他们对手搞来的大杀器。
它一出现就立即向他们开火，然后转向飞开，犹如俯冲扑杀猎物的隼。
两枚火箭炮射向山洞，空气中传来烧焦味。炮弹的速度太快，强尼远远跟不上。
等他转头的时候，山洞群入口上方的峭壁爆炸，烟、火、石头、金属碎片纷纷落下。
接着是第二枚，它钻入洞口爆炸。震波扎扎实实的打在强尼身上，就像是站在泳池边，有人用手把他推入池中。
他被震倒躺在地上，由于体内的空气被瞬间抽走，他猛喘气，又被浓烟呛的喘不过来气。
山洞里一片狼藉，有人躺着了无声息，有人从黑烟火光里冲出，或爬出来。
那人从头到腿都被炸开，衣服着火，在他背部裸露、炸开的肉边燃烧，成为冒烟的灰烬。
他的髋骨和肩胛骨清晰可见，随着他的爬行在张开的伤口里移动。
他尖声求救，强尼咬紧牙关跑向他，但直升机再次出现。
咻！咻！又是几发火箭炮齐射，翻滚的火球和白热的金属碎片融化了整座山头的血。
整个营地被打散了，在武装直升机的机炮面前，AK不值一提。
强尼和纳吉尔逃出山洞，下山，躲藏在雪地里。
离开的时候，他们看到哈德汗在迦尼的掩护下，往另一个方向去。
两人试着和他们会合，但围上来的敌人很多，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避开。
三天后，强尼见到了哈德汗，他死了。
迦尼拉着他的尸体，麻木的在雪地里拖行。
他们遇到了另外的游击队，对方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开枪。
一发子弹从哈德汗体侧进入，造成一个破碎、又深又大的伤口，然后子弹在他体内一路肆虐。
留下一道横跨胸膛的伤痕，最后在心脏上打出一朵黑色的“莲花”。
强尼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被他视为父亲一样的哈德汗，就这样死了。
他不知道怎么撑过这两个月的时间，又怎么从帝国坟场死里逃生回到了孟买。
他只记得撤回的途中，他又遭遇了一次轰炸，两条腿上钻进了七八个弹片。
但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那就是回到孟买，亲手把出卖他们的人揪出来。
“我得复仇，罗恩，我大概知道他是谁。”强尼的声音仿佛从幽暗之地飘来，不带一丝感情。
第285章 不买不爱国
强尼在坎大哈修养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
他身上的碎弹片大多比硬币小一点，不过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每次移动身子或转个头，他都会感到剧烈的刺痛，痛的汗水直流。
他的手上也有伤口，愈合后指关节上留下已死的组织，僵硬又麻木。
那是被酷寒冻坏的组织，不可能真正的愈合，大概以后每逢冬季都会隐隐作痛。
在阿拉伯折腾了几个月，强尼变瘦了，远没有出发前那么壮硕。
不过他的身体、他的心变得更结实，更能吃苦了。
从巴巴羊回来的时候，他们买了一批军火，打算偷偷运进孟买。
那种真正的军火，不是杀手用的土制手枪。
他们用布包住枪，扎成数捆，让几名当地人负责运送出境。
强尼和他们乘坐不同的车厢，从头到尾不跟那几人打招呼，但时刻惦记着那批走私货。
他们需要这些东西，因为在孟买有一桩小小的复仇等着他们。
哈德汗死亡的消息还没人知道，包括他留在孟买的几个堂口势力。
一旦走漏风声，那些分管不同生意的头目，必定会心生他意。
没了哈德汗镇压，说不定会爆发一场内斗。
这会让局势变得混乱，也会给强尼他们清扫叛徒带来障碍。
所以他回孟买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最先来找罗恩。
“我们没钱了，仅剩一点美元都在巴巴羊买了武器。”强尼转动手中的酒杯，“但我不能去找马基德他们，这会引起他们的猜疑。”
“在动身之前，他们都知道你们的行动路线？”罗恩问。
“不，这是绝密。不过所有人都能猜到，我们会入境巴巴羊。”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会乘坐火车或汽车，直抵目的地。结果因为叛徒的出卖，三军情报局在巴巴羊境内把他们追的满地跑。
很多物资没来得及收拢，人员也被打散，最后硬是骑着骆驼在山沟沟里钻了一个多月。
这段路程坐火车的话，几个小时就到，他们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三军情报局还把他们的消息，通报给了坎大哈那边，这才导致了山洞营地的那次武装突袭。
强尼认为哈德汗的死，罪魁祸首就是叛徒的通风报信，他满腔怒气。
“哈德汗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全都带上你们？”罗恩皱眉。
“他太骄傲了，他认为那是他的私事，他不愿强迫他们。”
“骄傲害死了他。”罗恩叹气。
“是。”强尼有些苦闷。
“所以你要什么帮助？”
“钱，一百万卢比。我要找几个好手，原来的人都不可信。”
强尼不敢接近那些昔日的朋友，在没解决叛徒之前，他决定隐藏自己。
人人都知道他和哈德汗形影不离，如果他们问“哈德拜怎么样了？”
强尼担心自己会撑不住，他没法淡然回答，最终可能会露馅。
“你知道消息传开后，孟买黑帮会有什么动作吧？”罗恩看他。
“当然。”强尼坚定的回答。
“钱待会就送到你手上。”
“谢谢你，罗恩。”
“我不想看到孟买乱起来，我是个生意人。”
“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波及到你的地盘，以后也不会。”
“好好活着，老兄。”罗恩拍拍他的肩膀，起身。
曾经的故人少了一个，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混黑这条路果然是充满风险的，终日与暴力为伴，反噬其身也不奇怪。
他当初早早切割掉灰色生意，就是担心陷的太深，身不由己。
同样是赚钱，为什么不选择光明正大的那一个呢。
强尼离开了，拎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
罗恩没问他有什么计划，也不打算参与。
他如果想，当然可以趁机占领南孟买的地下世界。
这个城市让他忌惮的人又少了一个，他完全可以成为另一个黑皇帝。
不过没必要，他的层次早已突破哈德汗的上限，他看不上满是虫豸的世界。
曾经哈德汗通过走私黄金和利用汇率差每年赚取400万美元的生意，他现在一周就能超过。
何必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脏了自己的金身，他可是立志要做太阳神的人。
哦对了，说到生意，那个什么劳什子反垄断案也该解决一下了。
罗恩首先通过报纸放出风声：在Onida、Videocon几家同行的逼迫下，苏尔电视机可能不得不涨价。
人人都买得起的苏尔电视机要涨价？为什么？
苏尔电器被反垄断指控的事，本来只局限于上层人士的讨论，例如社评家、新闻发言人、企业老板
结果涨价的报道一出，广大消费者立刻开始强烈关注。
什么低价倾销他们不管，但涨价就要碍他们的事了。
因为买单的是他们，不是那寥寥无几的精英人士。
很多人开始不满，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呀，就又要回到以前的高价时代。
苏尔电器人人都买得起的广告语，历历在目，这是大多数普通人的愿景。
家电卖便宜点不好吗？有了电视机、电饭煲、榨汁机，那就是妥妥的中产家庭啊。
苏尔电器凭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拉动了印度中产家庭的指标数，这是大大滴良心企业嘛！
结果有坏人不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逼迫苏尔电器涨价。
他们是叛徒，英国人的走狗，所作所为都想让大家为他们昂贵的进口货买单。
不满的群众自发的组织示威游行，他们抗议所谓的反垄断指控，抵制洋品牌进口货。
更多的人却开始抢购苏尔电视机，14寸、18寸、黑白的、彩色的，全部被一扫而空。
时隔大半年，苏尔电视机再次成为黑市的热销商品。
要知道产能扩充以后，光孟买就有十六条总装线，各色型号电视机，每个月产量超过二十万台。
这还不算古吉拉特邦投产的四条，泰米尔邦在建的二十条，北方邦即将完工的十条。
如此恐怖的产能，依旧满足不了国内的旺盛需求。
人们害怕苏尔电视机真的涨价，情愿多花一两千卢比去黑市买。
因为有小道消息说，政府将会勒令苏尔电器涨价，至少涨到和其他品牌类似的价格，也就是最低8000卢比的水平线。
从3999卢比直接翻倍，这谁受得了？很多普通老百姓都开始当起倒爷。
他们去各处商店搜刮苏尔电视机，然后再以贵一千卢比的价格卖给黑市头人，黑市又以更贵的价格卖给恐慌的刚需者。
经济就这么循环起来了，利好G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