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姆会心一笑，两人默契地抬头仰望满天星辰，他最后说道：“没错，我们是极客，所以让事情简单点吧，尽快做出选择。”
…………
两天后，七月十日，星期三。
头顶略秃的亚裔中年男人走出WhatsApp办公室，收起工牌驱车前往旧金山的一家高尔夫球场。
山景城实在太小了，下班之后私人生活非常无聊且干点什么都能撞到熟人，他想安安静静放松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惜他的想法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在高尔夫球场偶遇了脸书商业发展负责人艾明佐弗农，不过这并没让他感到厌烦，他和艾明有着非常深厚的私人友谊。
“杰米，最近还好吗。”艾明笑容爽朗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杰米笑了笑：“托你的福，最近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阳光，我妻子说想邀请你们全家来上门做客。”
“托你的福，我喜欢这个说法，东方谚语总是蕴含值得深思的智慧。”
艾明感叹了一句，转而说道：“该感谢我们的议员先生，我写给他的邮件里简单说明了你的家庭情况，是他判断旧金山得用国籍留下你这样的人才，你的孩子值得一封藤校推荐信。”
“有想过退休之后做点什么吗？”他又问道。
杰米抓着球杆挥了挥展示有着线条的肱二头肌：“也许该搬去中西部开一家农场，我看起来很适合做个农民。当然，现在考虑这一切还太早，我必须得努力工作赚到足够的钱。”
“我想你的愿望在不久后就能实现，要知道许多大企业都对WhatsApp垂涎欲滴。”艾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开玩笑道。
杰米环顾四周欣赏着空无一人的宽阔草坪，点头赞同道：“是的，我昨天还听说库姆和谷歌的拉里佩奇约好了下周一见面。”
“是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记得你上个月初刚说过谷歌浏览器的副主管桑德尔皮蔡在大街上偶遇了库姆和布莱恩，他们相谈甚欢，才一个月就要见谷歌的皇帝了，进度喜人。”艾明惊讶的恭喜道。
杰米犹豫几秒说道：“这次是库姆在街道上偶遇了桑德尔，因为上周五他见过了一家来自中国的企业。”
“中国的企业？”艾明有一瞬的皱眉。
杰米哈哈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别这样艾明，我今天是来打球锻炼身体的，毕竟退休后经营农场可是个体力活。”
“没错，我也这样认为，说起农场我觉得俄克拉荷马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你最喜欢的雷霆队，你可以在每个晚上和凯文、拉塞尔并肩作战了。”
两人愉快的边聊着篮球，边挥舞起球杆。
…………
在这一天晚上，负责WhatsApp语音通话技术开发的印度裔工程师满身酒气回到家中，粗暴的摔上房门发出巨响。
“欢迎回家……阿尼尔，你喝酒了？”
白皮肤的金发美女皱起眉头，放下捧在手里的餐盘去扶他。
“别碰我，我自己可以。”
阿尼尔甩着胳膊满脸抗拒，：“瑞秋，你这周翘了两天课，你该在校园里。”
“你是个会把袜子和内裤混在一块洗的生活白痴，如果我回学校你只能吃咖喱烩草坪。”金发美女收敛笑容吐槽道。
阿尼尔本就涨红的脸愈发红了：“你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你至少会关心我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而不是责怪我喝酒了。”
“要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你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借宿在你家里给你带来了麻烦，没关系，那我走。”
瑞秋毫不犹豫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
阿尼尔愣愣的坐在地上，这里是硅谷，夸张的男女比例让印度佬、亚裔需要凭借看似光鲜亮丽的工作从美东坑蒙拐骗才能娶到媳妇的程序员天堂……
一位十八九岁，长相绝佳拥有高智商在斯坦福读书的白皮肤美女在他家借宿，不知道让多少同事邻居们羡慕发狂。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深深爱上了这个年轻自立善解人意的姑娘，从第一次撞车初见就爱上了。
“FXXK!”
阿尼尔抓着杂乱的头发，冲进房间里追问道：“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瑞秋置若未闻收拾好行李箱，换上鞋子穿上衣服外套。
阿尼尔关上门拦住去路不让她走，恶狠狠抬高音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妈的法克对我就不是真心的！”
“想要窃取商业机密是吧，谁派你来的，跟我上了床我再告诉你！”
他双眼泛着血丝，歇斯底里推着瑞秋一路倒退，将其扔到床上：“没错，我知道很多消息，库姆要和投资人见面了，你猜是谁？嗯，我打算明天早上起床时再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响起，一切截然而至，阿尼尔愣愣张大嘴巴。
瑞秋躺在床上，冷静的收回手淡淡说道：“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让我来设想一下，你挂着狗牌一样的工作证，每天勾着腰头发乱糟糟的坐在电脑前敲代码，用健康和时间换钱。”
“我在家里过着无聊安逸的家庭主妇生活，直到有一天不再对婚姻感到激情，从你身上不看到任何亮点开始厌倦。然后出轨年轻有趣身体强壮的黑人健身教练，你像今天一样无能狂怒，给了我家暴的借口诉讼离婚。”
“你净身出口，用健康和时间换来的房子、车子、钱，甚至连孩子都成了别人的。”
瑞秋坐起身言语如同刀子锋利狠辣：“我知道很多硅谷很多普通程序员都是这样，街道上许多流浪汉就是这样来的，所以你也要这样是吗？我能在你身上看到未来吗？”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一点点剥离所有情绪，且充满诱/惑力。
“库姆下周一要和谷歌的拉里佩奇见面。”年轻的印度裔工程师颓然背过身去目光躲闪。
瑞秋笑了起来亲昵说道：“阿尼尔，这才是你该做的事，你不是普通人。”
“我很知道我在做什么，盗火者将受到上帝的惩罚。”阿尼尔脑袋低垂陈述道。
“不，你不知道盗火者对人类而言是多么伟大的壮举，我们在为自身利益而战。”
瑞秋坐起身整理好衣服：“你先出去吃饭吧，不用等我，我得回学校取点东西。”
“……太晚了，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休息，我今晚不回来。”瑞秋坐到摆放着各种化妆品的桌子上贴心说道。
阿尼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本章完)
第56章 风起硅谷
火种，是文明的起点，希望的象征，点燃一切的光和热。
当棕色皮肤的印度裔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谢景行立即响应，提前行程火速飞往硅谷。
“并购消息被泄密了，下飞机第一时间给我回电话！”
颜文华发来的简短消息，谢景行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先生，我们的飞机马上要起飞，请您关掉手机。”空姐礼貌地再三提醒。
苏禾面带微笑代为打发走空姐，脸色瞬间转为凝重：“泄密了？！”
“吉姆戈兹会是什么反应？”她积极思考对策。
颜文华之前传来的消息太过重要，这边还没约到跟吉姆再次会面的具体时间，她和谢景行甚至没买到直飞旧金山的航班，连定了三段短程转机，只为最快抵达旧金山。
苏禾思维飞速运转：“首先要搞清楚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具体舆论风向是什么，是否可以压住……”
谢景行依然保持沉默没有回话。
她忍不住敲了敲座椅扶手：“你在想什么？”
“彭志坚那边出发了吗？”谢景行回过神问道。
苏禾皱起眉头：“他们今晚从港岛直飞旧金山，明天上午到，我刚刚跟你说过。”
谢景行微微颔首：“那就好。”
“你不能总是对我有所保留，然后临场表现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这太不负责任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得跟我沟通明白吗？”苏禾强忍着焦躁说道。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谢景行嘴角渐渐勾起笑容灿烂轻声说道：“我想，我们掀起了未知的风暴。”
在火种跨过两万里传递到魔都之前，所有事情发展轨迹都在计划之中，现在不是了，库姆和拉里佩奇的见面提前了半年，腾讯对WhatsApp露出獠牙被众人所知。
那么他所具备的先知先觉优势归零，正在发生着的所有都是未知，可以计入国内并购业历史的百亿美元交易在这一刻真正有了意义。
“我觉得你吃两片安定剂可能会好一点。”
苏禾已经看透了这人的本质，都泄密了居然还能满脸兴奋，可转念一想现在又做不了什么，闭上眼睛养精蓄税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从包里翻出两片褪黑素吃了才昏昏睡去。
一路无话抵达湾区，两人当即分头给颜文华和吉姆戈兹打去电话。
走出机场前往酒店，插着无线网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显示着视频会议中，等到刘总和小马哥示意准备好了。
谢景行率先说道：“推特上爆出了腾讯、脸书、谷歌三方追逐WhatsApp的消息，具体到刘总、拉里佩奇和库姆的见面时间。”
“一手信息源IP地址在南美，目前热度正在迅速扩散，已经在推特热趋低位徘徊，脸书、领英等业内圈子小范围快速传播。”
苏禾摇摇头：“戈兹拒绝见面，他说库姆现在很愤怒，怀疑是我们泄露了消息，跟我们见面会令他和库姆之间造成难以挽回的裂痕。”
谢景行不置可否，小马哥和刘总没说话，几人默默默默陷入思索。
戈兹的利益和库姆并不完全一致，此人是真的有泄密动机，谁并购WhatsApp对他都一样，只要愿意支付最多美金。
其次脸书，脸书也存在拉着腾讯和谷歌自爆的动机，扎克伯格发疯爆出消息打爆腾讯，同时挑拨还未见面的库姆和拉里佩奇。
但是反过来却得面对一大群闻到血腥味跑步进场的大鲨鱼。
这不仅让他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私人友谊优势降到最低，还会让事情发展进入不可控状态，是亏是赚？
原本时间线中，他提前得知库姆和拉里佩奇见面的消息没尝试这样自作聪明。
最后谷歌没道理自爆，拉里佩奇还没见到库姆呢！
先把腾讯踢出局，它得面对以命相搏的扎克伯格和一大群鲨鱼以及不可控的库姆，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亏本买卖。
大家默契地不揭开盖子，三方私下竞价腾讯竞争力最低，脸书、谷歌都能踩一脚，摆到台面上……除非以脸书为首的各家巨头达成一致先干死腾讯，然后来一场充满骑士精神的公平竞价。
就扎克伯格那叼人，谢景行还真瞧不起他有这种血性，拉里佩奇敢扎克伯格都不敢！
“颜文华不擅长舆论，得请你们出面，腾讯在北美长期合作的公关公司需要派上用场。”苏禾斟酌着设计应对方案。
视频那头刘总点头认可：“我明天最早的航班去纽约，马总在家留守应对国内各方面关系，快速审查内部并购团队，请你们陈总出面配合，按照预案执行！”
“我让颜文华调查了这件事明天会不会出现在《华尔街日报》之类的专业权威报纸上，需要点时间才能有结果，如果只是互联网传闻影响力没那么大。”谢景行强调道。
小马哥转而说道：“现在要命的是到底谁爆出了消息，我们得判断敌人是谁，无论谷歌还是脸书，他们的舆论影响力都很强。”
腾讯社交传媒起家，他对互联网巨头的影响力有深切体会。
“第一，颜文华告诉我库姆和拉里佩奇的会面约定转为待定，哪怕出于安抚库姆和不引来其他竞争者目的，脸书和谷歌都不会乐意见到舆论大范围传播。”
谢景行捋顺思路说道：“但事已至此，他们肯定乐意见先送我们出局，所以我认为他们暂时，一两天内会放任舆论传播，不控制也不煽风点火。”
“绕回起点，最重要的是不能上权威报纸，局限于互联网传播得不到证实才有回旋余地！”苏禾紧跟着出言斩钉截铁总结道。
谢景行继续说道：“第二，戈兹态度存疑，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必须尽快跟库姆本人见面。”
“敌人，也许敌人不止明面上这几家，爆出消息的可能是我们四方之外的参赛选手！”苏禾扳着手指讲了个冷笑话。
谢景行嘴角不由得噙起赞许笑意：“第三，不止我们的敌人，谁想看脸书死，谁又不想让谷歌过得太舒服？”
“朋友，也许脸书和谷歌是我们的朋友，不用调查就知道泄露消息的一定是微软！”苏禾双眼发亮挑了下眉毛。
谢景行把车子停到路边：“所以现在不去酒店了，我们直接去脸书找扎克伯格。”
视频那头小马哥和刘总沉默许久，直到他以为视频卡了，才传出声音：“我们现在不了解情况，需要点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