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神魂本源被淬炼成明净琉璃体,其眉心处也变为了模糊翻滚的云团。
段融忽然想到朱鹤在裁决宗正司监牢里,告诉他的那话。
宗门老祖吕荫麟说,他只有在万象洞内,才有机会将上百种驳杂的意境,融炼为一。
难道那模糊翻滚的云团,就是他吞噬的那上百种驳杂的意境,在万象洞内淬炼融合为一后的那个意境吗?
段融忽然凝注心神,深入了明净琉璃体眉心处的那团模糊翻滚的云团深处。
他的神念深入的瞬间,那团模糊翻滚的云团一阵剧烈翻腾,随其翻滚,其内道道明芒,滋滋闪动……
朱鹤离开无量崖后,便找到了褚无伤,说明了情况。
褚无伤也大感意外,他也知道,老祖对于段融的安排颇有深意,萧栖梧在段融关在万象洞内的时候,竟忽然诡异地不辞而别……这里面,说不定大有文章。
褚无伤随即进谷,从吕荫麟那里,拿到了万象洞的另一块阵牌。
褚无伤拿了阵牌,便和朱鹤一起,回到了无量崖。
楚秋山和杨思铉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四道身影,悬浮在那崖壁处,四周云雾翻腾……
褚无伤脸色冰冷,手持阵牌在眼前一点,只见那崖壁之上一阵模糊变幻,便出现了一个洞口。
四人化为黑芒,倏忽而入!
他们站在一丈见方的空间里,朱鹤一眼便瞥见了神龛内的打神鞭已经不在了,他的心头咯噔一跳,道:“打神鞭也不在!?”
一见打神鞭不在,朱鹤更是担忧段融的安危了。
萧栖梧数日不在无量崖就已经很是古怪,此时他见打神鞭也不在了,萧栖梧很可能是携宝潜逃了。
那他为何要逃呢?难不成……?
朱鹤看了万象洞的方向一眼,想起萧栖梧此前的种种不对劲,他心头浮起一抹很是不好的预感。
褚无伤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他已经手持阵牌,点在了万象洞的入口处,眼前的黑暗,如水波般荡漾,随之便有一片光影浮现。
褚无伤和朱鹤,随即便跨入了那片光影中,楚秋山和杨思铉也紧随其后,跨入了万象洞内。
四人进入万象洞内,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人影,其在万象洞入口附近,盘膝而坐。
鬼眼光斑映照着他的脸。
四人望过去的瞬间,那人也陡然睁开了双眼。
此刻,段融的眸子亮如星辰,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早就发现了异常,进入了万象洞,他更没想到,进来的人的阵容会这般强大。
“师父!褚先生!”段融目色惊喜地叫道。
他没搭理楚秋山和杨思铉,这两人在他受刑那日,可没少给他脸色。
楚秋山那时见段融触犯了宗门铁律,只想好好惩戒他一番,以儆效尤,怎么会给段融好脸色呢。
杨思铉是楚秋山的心腹,自然也是心照不宣,替楚秋山在无量崖刑台那里,向段融施压。
朱鹤见段融无碍,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至于萧栖梧为何潜逃,以及打神鞭的下落,他根本就不关心。那是楚秋山和杨思铉的事了。
“段小子,没事吧?”朱鹤目色扫过段融问道。他看的出来,段融呼吸平稳,脸色和煦,显然并无大碍。
“师父,我没事!徒儿孟浪,劳你挂念了!”段融人畜无害地笑着,继续说道:“我已经走出万象洞了,在这边缘处等候了有两天了。一直无人来放我出去!”
“等候……两天了!?”
在场诸人闻言,脸色都是一怔,楚秋山的脸色更是有几分难看。
今日才是段融被关入这万象洞的第五天而已,他竟然已经在这边缘处等候两天了。
那岂不是说,他只用了三天就走出了这万象洞?!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气旋境大圆满修士,要走出这万象洞内的万千鬼眼光斑的意境乱流,起码也得数个月的摸索,甚至困在其中数年出不得也是常有的现象啊!
楚秋山当年用了一个半月才走出这万象洞的,他一向自负天赋了得,而且一意玄修,听闻段融三天走出万象洞,他如何能不震动?!
结旋之时,引动了天地元气潮汐!?三天就走出万象洞!?此子当真是下一个灵基大师吗?
楚秋山目色凝重地看向段融,心中如潮翻滚。
杨思铉站在楚秋山身侧,忽然看着段融,问道:“段融,本座且问你,你被关在万象洞这五日内,萧栖梧可曾进来过?”
萧栖梧和打神鞭失踪,这案子,自然落在了他裁决宗正司的头上。
段融故作一怔,才道:“不曾!这五日内,万象洞内并无人进来过。”
杨思铉闻言,低头一阵沉吟。
第520章 酒场如沙场
段融既然无事,朱鹤他们几人便和段融一起,出了万象洞。
朱鹤心情大好,杨思铉却是目色凝重,萧栖梧和打神鞭失踪,这显然又是一桩颇为棘手的大案。
涉及洞冥境强者的案子,通常都不是那么好查的。
几人一出万象洞,杨思铉便向褚无伤抱拳,道:“褚先生,萧栖梧和打神鞭的失踪,这背后或许牵扯甚大。杨某恳请褚先生将万象洞的阵牌,先留在杨某这里,以资查案之用,事后杨某必亲自奉还。”
杨思铉这几句话,语气沉郁,也可见他思虑之深,到底是裁决宗正司的司座啊。
褚无伤摸出阵牌,递给了杨思铉,道:“那此事就交给杨司座了。这打神鞭虽然威力已经大不及前,但到底是创派祖师蓝若水之物,老祖他也甚是看重,好望杨司座能设法追回才好。”
杨思铉恭敬接了阵牌,道:“杨某尽力为之!”
褚无伤点了点头,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杨思铉袖了阵牌,看向段融,道:“段师侄,万象洞此间的事,这几日说不得杨某还要讨教。还望段师侄到时不要厌烦才好。”
段融道:“那打神鞭乃是宗门圣物,又是老祖看重之物,就此遗失,实在可惜。而且万一落入宵小之手,岂不是有辱宗门的威仪!?关于此案杨司座但有传唤,我必随叫随到。”
“那就好!”
杨思铉得了段融此言,便扭头看向楚秋山,抱拳道:“门主,我先走一步了。我回裁决宗正司点两队人马来,围了这无量崖。”
楚秋山点头道:“去吧。需要什么配合,尽管向我开口。”
“是!思铉告退!”杨思铉说完,便化为一道黑芒,射入了云霄而去。
楚秋山在杨思铉走后,看着段融,冷脸道:“段融,楚某警告你一句,跟在老祖身边,要谨守门规。”
段融目色一怔,有些不咸不淡地回道:“谢门主教诲!”
楚秋山冷哼了一声,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朱鹤站在那里,拍了拍段融的肩膀,笑道:“三天就出了万象洞,干得不错。走,跟师父回云浮峰。”
朱鹤说着,身侧的空间波纹隐隐浮现,显然欲裹了段融而去。
段融立马道:“师父,我先要去别的地方一趟。过些时辰,再回云浮峰。”
朱鹤目色一动,道:“去哪里?”
“这个……”段融有些支吾。
朱鹤立马看破道:“要去见萧玉是吧?她现在就在云浮峰上。”
段融目色惊喜道:“萧玉在云浮峰上?”
他这出了万象洞,这波因为掳劫萧玉出万象洞引起的诸多波折,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这几日虽然在万象洞里,堪称过了一场生死,但恐怕萧玉在商象语的那座山上也不会好过。段融自然想着,出来了,先去见萧玉他们一面。
但他没想到萧玉竟然已经到了云浮峰上。
朱鹤道:“你这媳妇啊!也真是个厉害角色。她独自跑到这云浮峰上,缠着要老夫把她交出去,换你免于责罚。”
“啊!”段融一惊。他还不知中间还有这一出呢。他嘱咐西门坎坎看好萧玉,看来这小子真不靠谱。
朱鹤道:“这几日老夫把她安置在樊红蕉的那间修炼密室里。她倒好,不吃不喝的,跟老夫在那怄气呢。昨天我去那密室里,看了她一眼,整个人瘦了一圈了。你要再不出来,老夫只好拿丹丸吊她的命了。”
段融听到此处,哪里还呆得住,就欲御风而起,往云浮峰而去。
他头顶的三花聚顶刚凝出来,朱鹤袖袍一拂便给他掐灭了。
“急吼吼的!你有老夫快?”
朱鹤说着,已经卷了段融,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朱鹤和段融离开没多久,杨思铉便带着裁决宗正司的人马,将无量崖给围了,而后面杨易还清点着更多的人马,要往这里来。
无量崖内的所有人,包括那童子还有护卫们,杨思铉都准备严审一番。
而无量崖的前后各处,他也准备让杨易带人,掘地三尺地搜查一番。
杨思铉一路上都心思重重。他觉得萧栖梧和打神鞭的失踪,颇为诡异。
就如那褚无伤所说的,这打神鞭的威力,早已经大不如前,说它是宝物,但却颇为鸡肋。在洞冥境这个层次,用处就更是有限了。
这一点,要是别人还有可能被其偌大的名头给唬住了。但萧栖梧原本就是执掌万象洞和打神鞭之人,对此应该知之甚深才对。
他又怎会携了打神鞭潜逃呢?
这打神鞭如此鸡肋,但却偏偏又是创派祖师之物,算是宗门的一个圣物,这样的东西,既无用,又是怀璧其罪的烫手山芋,萧栖梧为何要取呢?
这背后必定有其他原因?
萧栖梧的失踪和打神鞭的遗失,说不定根本就是两件事。
因为萧栖梧没有任何动机,拿走打神鞭。
就算他要走,他也不该拿了打神鞭。他若独自离开,说不定压根没人过问,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但他拿了打神鞭这等鸡肋在身,那纯属给自己惹一身骚,殊为不智。
杨思铉在这桩迷雾般的案件中,一番思量,就抓住了要紧的关口处。
朱鹤带着段融落在云浮峰的楼阁前,朱鹤道:“你去吧。为师还有事要处理。”
朱鹤说着,身形便如鬼魅般消失,往楼阁上自己的房间而去。
段融则脚步匆匆地来到楼阁一楼大厅后面的修炼密室里。
萧玉枯坐在樊红蕉那密室内,她的目光有几分呆滞,发丝也很凌乱。
沈觅芷捧着一碗鸡蛋羹,蹲在她身前。
沈觅芷挖了一勺,送到了萧玉的嘴边,萧玉哪里肯吃。
沈觅芷道:“萧姐姐,你好歹吃两口。别还没等到他回来,你自己先倒下了。”
萧玉却是紧抿着嘴落泪,一句话也不说。
樊红蕉站在那,也是心头烦躁。
还好段融受刑那日,她在外面遇到了沈觅芷和西门坎坎,便将他俩弄来,看顾萧玉。要不然她更该烦死了。
就在这时,樊红蕉忽然听到密室石门那里,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师姐,开门!”
樊红蕉脸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