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铉看着杨易,说道:“看好那小子,别让他再闹出幺蛾子了。”
杨易道:“司座,你放心。给他戴了气旋境的锁链了。”
杨思铉点头道:“他要有什么要求,不过份的,尽量满足他。”
杨易的目色一动,道:“是!”
杨思铉随即走出了地牢,化为一道黑芒,消失在云海之间。
杨易回头便把自己吃的那一盘果子,送到了段融的牢房内。
杨易笑道:“段兄,牢房苦闷。这是早上新采摘的果子,味道不坏的。”
段融道:“杨兄弟,我还是记名弟子那会儿,就觉得和你一见如故,果然后来是越来越越投缘了不是?”
杨易道:“说来惭愧,杨某现在还是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倒是难得段兄能看得起我?”
段融道:“唉,英雄不问出处。要把案子办好,可不是修为境界高就行的。”
杨易闻言,心头很是欢喜,段融这句话可以说正中他的心窝子,堪称挠到了痒处。
段融看那杨易的脸色,就知道其很是受用,便说道:“段某还有一事,想请杨兄弟你帮个忙。”
杨易道:“段兄,你尽管说。”
杨思铉走时,本来就交代过他,只要段融的要求不过份都尽量满足他,更何况,这小子说话,还句句在他心坎上呢。
段融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说道:“杨兄弟,其实啊,我劫萧玉这事,压根就和沈觅芷没啥关系。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是我迷晕她,用她掉包,本来就无端攀扯与她,若是再害她坐牢受罚,说到底也是同乡,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你看,能不能跟杨司座商量一下,把她放了。”
杨易闻言却是大手一摆,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好办。等她醒了,我录份口供。然后找个机会给司座禀报一声,就放她出去就是了。”
段融道:“那有劳杨兄弟了。”
“这都不叫事。”杨易笑道:“来,吃果子。”
段融知道杨易是杨思铉的亲侄儿,虽然在宗门内,杨易几乎不叫杨思铉二叔,只叫他司座,但他们的这层关系,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都是知晓的。
杨思铉化为一道黑芒,落在了一座孤山的峰顶处,那里有一座茅屋,他缓步走了过去,到了茅屋门口不远处,刚想抱拳叫一声楚门主,但话还未出口,里面便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出来。
“思铉,进来吧!”
杨思铉听到楚秋山的声音,缓步走入茅屋,刚走进去他便目色一怔,楚秋山正坐在木桌旁,木桌的另一头则坐着面无表情的朱鹤。
杨思铉走了过去,抱拳道:“门主!朱长老!”
楚秋山道:“思铉,坐。”
杨思铉随即打横落座。
谁能想到,一座孤山的破茅屋里,一张简陋的木桌前,却坐着太一门的门主、宗门内史司司座、宗门裁决宗正司的司座,三人集聚,堪称三巨头了。
杨思铉方一落座,朱鹤的老脸挤出了一抹笑容,道:“思铉啊,段融的事,要让你费心了。”
樊红蕉回到云浮峰,过了没多久,刚好朱鹤有事找她,她便直接将段融从塔林内掳劫萧玉的事,告诉了朱鹤。
这事早晚会爆出来,要是一直瞒住,樊红蕉感觉她有点扛不住。更何况,段融已经被抓进了裁决宗正司,就算她不说,朱鹤估计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朱鹤知道此事后,没有去找杨思铉,而是直接到了楚秋山这里。
杨思铉道:“你让他把萧玉交出来,这事就可大事化了。要不然的话,不重罚,铁律不成了笑话?”
朱鹤脸色难看地沉默不语。他虽然没去见段融,但他知道那小子却不会听话把萧玉交出来的。
朱鹤道:“劫都劫出来了,还交什么交!?反复无常,那不是小人吗?”
杨思铉一听朱鹤这话,脸上顿时一阵阴晴不定,不无讽刺道:“倒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一对茅坑里的石头。”
楚秋山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朱鹤的态度,在杨思铉来之前,他就知道了。这贼老头,不仅不逼他徒弟交人,而且还想从轻处罚他徒弟,真是既要还要又要啊!
怨不得杨思铉说话难听,楚秋山也是心头恼怒,要不是碍着段融住进了深谷,现在是老祖身边的人,他早就从重处罚了。
裁决宗正司那边,杨易刚从地牢出来,回到大堂,呷了两口水,屁股还没坐热,就忽然瞥到一个红影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杨易抬头,便看到樊红蕉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呢。
樊红蕉娇滴滴地叫道:“杨管事。”
那娇美的声音,叫得杨易骨头都有些发酥。
杨易稳住心神,站起身笑道:“樊大人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叫什么大人啊!?没得叫生分了不是?”樊红蕉凑近了过来,说话的香风几乎吹中了杨易的耳鬓,吹得他耳朵眼里痒痒的。
虽然樊红蕉风骚诱惑,但杨易却不敢放肆,只是低着头,躬身抱拳道:“是,是……”
他在裁决宗正司,宗门里很多案子都有痕迹记录,樊红蕉的行事风格他也约略知晓,那叫一个暴虐啊!?
更何况,这女子的修为还颇高,远的不说,就说段融这事,她一人就拦下了镇守塔林的四大护卫,虽说时间不长,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樊红蕉见杨易那般低头看地的样子,顿觉索然无味,便道:“行了!看你那样儿,我能吃了你?”
杨易笑道:“我这样的货色,哪进得了樊大人的法眼。”
樊红蕉咯咯一笑,道:“说正经的。我来劝劝我那位糊涂的师弟,劳杨管事给带个路。”
“这……”杨易沉吟了一下。
按理说,段融触犯了宗门铁律,也算是重犯了,但他既然是朱鹤的亲传弟子,而是老祖身边的人,这里面的分寸,他一时也有些把握不住。
樊红蕉一见杨易那样子,便佯怒道:“见一面也不行啊!?你们裁决宗正司的谱,还真是越摆越大了!”
“哪有?!”杨易脸色略显尴尬道:“别人不行,樊大人自然可以的。”
杨易最后决定让樊红蕉见段融,是因为樊红蕉说她是来劝段融的。杨易知道,杨思铉其实也是想让段融把萧玉交出来的,这样一来,他们这边就不用作难。
处罚轻了,宗门物议难平。处罚重了,岂不是拂了老祖的面子。正是进退维谷,若是樊红蕉真能劝动段融,岂不正是解了他裁决宗正司的急难吗?
出于这点考虑,杨易最后决定让樊红蕉见段融。
樊红蕉闻言,脸色转喜,道:“那还不带路?”
“樊大人,请!”
杨易领着樊红蕉来到地牢内,站在了段融的牢房外。
杨易将人领到,并未离去,他虽通融两人相见,但绝不会让他们私自聊天,暗通款曲,两人所有的谈话,他都要听在耳朵里。关于这一点,在路上,他就已经向樊红蕉说明了。
樊红蕉隔着栅栏,看着坐在干稻草上的段融,笑道:“吆!小师弟,还有果子吃呢?你这日子过的不错嘛!”
段融喜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樊红蕉道:“师父让我来的。”
段融闻言,随即脸一拉,道:“师父要是让你劝我把萧玉交出去的话,我看师姐你还是请回吧。”
“看你那死样子!?”樊红蕉道:“你怎么知道师父要我劝你交人?师父就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段融抬头问道:“啥话?”
樊红蕉道:“安生呆着。”
不仅段融目色一怔,连在一旁听着的杨易也一头雾水,扭头看向樊红蕉。
樊红蕉道:“师父走时对我说,你去告诉段融,让他安生呆着。”
这次段融听懂了,朱鹤是怕他再出岔子,意思是他啥也不要做,交给他就行。
段融的心头一股暖流淌过,朱鹤不仅没有逼他交出萧玉,反而是要替他奔走的意思。
“小师弟,话我已经带到了,师姐走了。”
樊红蕉说完,便转身走了。
段融还坐在稻草堆上,沉浸在某种情绪里。
杨易亦随樊红蕉出了地牢,他原本以为樊红蕉是来劝段融交出萧玉的,但显然不是的,他们反而是支持段融不交出萧玉的态度。而且这还是朱鹤的意思。
杨易心头不由有一抹恼怒。这云浮峰想干嘛呢?这不是把他们裁决宗正司架在火上烤吗?!
孤峰顶上的一座茅屋前,朱鹤和杨思铉一前一后,走出了茅屋。
杨思铉看了朱鹤一眼,冷哼一声,化为一道黑芒,破空而去。
朱鹤也叹了口气,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而茅屋内,一脸阴沉的楚秋山呷了两口清水后,一贯沉稳的他,竟然在陋室内,踱起了步来。
事涉老祖,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更让他生气的是,朱鹤和段融竟然沆瀣一气,都不愿交萧玉出来。
楚秋山反复思量,还是觉得就此事得去见老祖一面,虽说宗门俗事老祖早已经不再过问,但段融毕竟是他身边的人,如果不去请示,就处理了段融,那不等于是打老祖的脸吗?
第506章 亡命鸳鸯
西门坎坎带着萧玉,划过铁索,落在了半山腰的崖边处。
他们沿着崖边走着。
萧玉将兽皮紧紧地裹在身上,神情低落。
西门坎坎却是眼色发亮地四处乱看,故地重游,他还颇有些兴奋呢,走了一会儿便抬手指着一株崖壁上的枯藤,嚷道:“好几年过去了,这玩意还在这儿盘着呢……”
萧玉只是低头走路,跟没听见一般,他只得讪讪又瞅别处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萧玉忽然抽了下鼻子,冷不丁地问道:“坎坎,我是不是很没用?”
西门坎坎闻言一怔,他扭头看着萧玉,只见萧玉的瘦削的脸上,正淌着两行清泪,鼻尖上还提溜着清鼻涕。
他叹气道:“跟段融比,我也很没用。做人不能比较的。”
萧玉道:“你至少没连累他。让他去闯塔林救你。”
西门坎坎笑道:“早知道他会闯塔林救你,我就不练了。那么死命地苦练,我都瘦脱相了。我就在塔林里干等着,等段融劫你的时候,捎带手的,把我也劫出去。劫一个是劫,劫两个也是劫……你说是不是?”
“他在前头抱着你,我就在后头趴在他身上……”西门坎坎说着,做了一个两手环抱,躬身背人的蹒跚动作。
萧玉微微一笑,道:“你又胡说!不过你确实瘦了。”
西门坎坎道:“萧玉,你也瘦了。那边的石室里有准备好的饭食,还有狮子头和红烧肉呢。走吧……”
萧玉闻言,不由地咽了下口水。在塔林内,吃食太单一了。
但下一刻她的眼神便一黯,满脸担忧地问道:“段融他从塔林内劫我出来,宗门会怎么处罚他?”
西门坎坎手一摊,道:“这个我哪知道?!不过他说过不会弄死他。”
听到不会弄死他几个字的时候,萧玉的心口一疼,更是难受了。“那意思就是说,会罚得很重了?”
西门坎坎摇了摇头,脸色茫然。
萧玉道:“坎坎,我在这山中,已经很安全了。此山偏僻,平素也不会有人来。你去打听打听段融的情况吧,不用一直在这儿。”
西门坎坎眼色狐疑地看了萧玉一眼,道:“那不行。段融给我的任务就是看好你。万一把弄丢了,我回头可没法交差。”
萧玉冷笑了下,道:“你是怕我跑了?”
西门坎坎沉默了,段融最初把萧玉交给他的时候,萧玉可是不愿走的。萧玉会不会跑,他还真拿不准。
萧玉道:“我要想跑,你能一直看着我吗?不睡觉、不吃饭了?你要不去打听段融的消息,那我只能自己去打听了。那就非跑不可了!?你想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