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进境,妖孽无疑!
萧宗庭之前所说的,那些听起来有些吹捧的话,此时思来,竟还有些保守了!
的确如厅上几人所见,段融的内息第二重,已经有了一定的战力!
内息在丹田内,也已经如小蛇一般,可以首尾盘旋相接了,要不然也不可能,硬接了栾豹一掌,而没受伤!
此时,萧宗庭脸上已经难掩,微微的笑意,道:“我原本还想从总账房那,申请一笔经费,用作段融的修炼之用。但徐寿贤那老小子,素来是个铁公鸡作风……”
“无妨,这件事,我会给老徐说的。”阮凤山脸上也笑意淡淡,道:“人才难得!不过,老徐,你是知道的。我的话,有时候,在他那,也未必管用,能申请下来多少,我可不保证啊!”
阮凤山笑着,看向段融,却是越看越顺眼了。
“至于这小子,在街头卖画的事,他既是你总教习的学徒,这件就由你自行决断。个别的人才,我看也可以因材施教吗?太拘泥老例,反而抱残守缺了!”
阮凤山这几句话,已经将屁股坐在萧宗庭和段融这边了。
毕竟,段融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他日一旦成材,又会是源顺镖局的一个臂膀。
而且他长于斯学于斯,这情分还不够大吗?
段融原本一直焦心于今日之处境,此时闻言,终于心下一宽。
段融站在萧宗庭的身后,忽然便明了这镖局内的一些微妙之处!
栾敬付虽说是总瓢把子,总揽镖局的总体业务。
但六个镖头里,三个是萧宗庭的老下属,还有两个镖头,还是他这个总教习一手培养出来的!
这身份,几乎跟老蒋那黄埔军校的校长身份是异曲同工啊!
栾敬付能不忌惮?
而这一局面,恐怕还是坐在那高大广椅之上的阮凤山,故意为之的!
让萧宗庭和栾敬付,相互制衡,他只要联合总账房徐寿贤,把控财权,便可安心稳坐钓鱼台而高枕无忧!
此所谓,平衡之术!
阮凤山,出身资源都是一等一的,但是限于武学天赋,如今依然只是内息境第四重的境界。
看来此生,已无法突破真气境!
但其凭借心谋韬略,二十多年过去,源顺镖局不仅越来越昌盛,而且大权,依然牢牢地,握在其手中,没有丝毫旁落,也可称一声枭雄了!
第54章 秦书办
正是因为栾敬付和萧宗庭,素来不和,栾敬付才会想把一件可大可小之事,往大了说去,罗织罪名,几欲置段融于死地!
他弄段融,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废了段融,不过是为了挫一挫萧宗庭这个总教习的锐气,同时在镖局内树立自己的威信,也让那些刺头镖师们,都收敛收敛!
但栾敬付没想到,段融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武学天赋!
他的这次算盘,竟完全打空了!
而阮凤山此时的心思,已经呼之欲出!
这样好的苗子,纵然真做了些出格的事,也要以包容劝诫为主。
假以时日,段融必是镖局的一大臂膀!
不过对栾敬付而言,此招已成大大的败笔,不出五年,段融必定成长起来,有了这层梁子,这小子要是做了镖头,还不天天跟自己叫板!
就在阮凤山的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带帽小厮,缓步走了进来,站在门槛内,抱拳向厅上的阮凤山,朗声道:“爷!衙门的秦书办来了,正在厅外候着呢!”
这小厮,形容不俗,行止有素,乃是阮凤山的一贴身小厮,名唤周安。
阮凤山但有应酬,几乎都是此人,来负责,来往应答接对。
故他虽是贱籍,但在源顺镖局内,却无人不敬其三分。
“秦书办?”阮凤山略微迟疑,秦书办过来,必定是县令沈焰柳,有事找他。
这沈焰柳乃是太一门的外门弟子,真气境第二重的修为,无论是权柄和武力都是贤古县最顶尖的存在。
而且,沈焰柳在贤古县的这几年,将盘踞在贤古县的各大势力,都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但却与民无犯,还做了不少保境安民的好事。因此,官声甚隆!
阮凤山打过交道的几任县令中,他对这沈焰柳,堪称又敬又惧!
阮凤山方才迟疑,乃是在想是否让秦书办去花厅等他,他这边的事基本已经了了,等会儿他就可移步过去相见,但阮凤山还是问了一句,道:“秦书办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是要找一位叫段融的镖师!”
“啊!”
当厅诸人,心头都是大惊,段融更是被唬得一跳。
阮凤山的目光,有几分阴沉地从段融身上扫过,道:“请秦书办进来!”
秦书办既然是找段融的,段融现在就在厅内,还去后院的花厅干什么?
而且众人心头,都是疑惑,县衙的秦书办,亲自来镖局,找一个学徒镖师,又所为何事呢?
段融心头更是忐忑,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这是怎么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秦书办三十岁出头,身材欣长,穿了件月白色的宽袍,头戴一顶瓜皮帽,一进门,目光在厅上几人脸上扫过,只抱拳向阮凤山,道:“阮掌柜,我叨扰了!”
阮凤山坐在那里,抱拳回礼,笑道:“哪里。秦书办亲自走一趟,必是急事!原本该在花厅接待足下。但秦书办是找段融的,他就在此,故而直接让你进来了!怠慢之处,还请莫怪!”
“秦书办请坐!周安,给秦书办上茶!”
阮凤山的话刚出口,周安已经捧着茶进来了,秦书办方落座,茶水已经放在了他旁边的茶几上了。
秦书办坐在了厅右边栾敬付的旁边,他走过去时,栾敬付微微起身,迎了一下,秦书办抱拳,略一还礼,而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座。
“这是上好的明前,秦书办可略尝尝看……”阮凤山客气地笑着说道。
秦书办,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道:“我们常相往来,阮掌柜不必客气!”
阮凤山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秦书办,你亲自来找段融这小子!莫不是他做了什么莽撞事?他若真做了什么,秦书办只管明言,我绑了他,亲送到县衙去!”
阮凤山这话,虽看似严厉,但已经有要替段融扛事的意思了。
秦书办老成江湖,如何听不出来!
秦书办微微一笑,道:“段融镖师文武全才,街头作画,各家的公子小姐们,竞相采买,竟成了一时风尚!今日座主之千金,也欲求购一幅,但不想却与人起了争执,差点失手闹出了人命!”
段融听到,座主之千金,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那不就是县太爷的闺女吗?
那挺辣的小娘子是县太爷的闺女?
完了,完了!
段融恨不得,当厅砍了自己的左手,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栾敬付听了此语,却是心头大喜,原本以为输了一局,但没想到竟会峰回路转。
这事,竟把县令的亲闺女沈觅芷给卷进来了!
戏,真是越唱越热闹了!
阮凤山亦是黑沉着脸,段融的确是好苗子,要是一般的莽撞事,他还愿意替他打点一二。
但,既然事关县令沈焰柳的千金,那就两说了。
沈焰柳膝下无子,唯此一女,视为掌上明珠!
他难道还能为了段融,和沈焰柳叫板吗?
“我这就打断了这浑小子的双腿!绑了亲自送到衙门去,给太爷和小姐赔罪!”
段融一听,便心头发颤,直骂阮凤山歹毒。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阮凤山说话之时,眼睛一直微怒地瞪向段融。
秦书办此时已经知道段融是谁了。方才他进来时,还在猜萧宗庭和栾敬付身后,各站一人,都是少年,到底哪个才是段融?
秦书办仔细地打量了段融一番,道:“阮掌柜莫要误会!县令大人遣卑职前来,是相请段融镖师,明日去县衙赴宴,以感谢其仗义出手之恩情!”
厅内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段融身上!
段融咽了口吐沫,那咽下的声音,在他自己听来,简直大得惊人!
秦书办见众人吃惊,便解释道:“若非段融镖师出手,小姐她一旦当街酿成祸事,恐牵连甚大。”
段融此时已经大约明白了秦书办的意思。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他的左手曾经干了什么。
毕竟,这种事,女孩子家是羞于说出口!
但,就算不说,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县令的闺女!
真是撞了鬼了!流年不利啊!
“段融,秦书办此来,是请你明日赴宴呢!”阮凤山见段融愣在那里,出言提醒道。
“微末之举,岂敢当请?而且小民顽劣,登不得大雅之堂!”段融忽然说道。
秦书办闻言微微一愣,阮凤山也是脸色一沉。“段融,县令相请,怎可无礼拒绝?”
阮凤山扭头看向秦书办,笑道:“秦书办,这孩子出身贫苦,混迹于市井,不通于应答接待之礼。秦书办可回复县尊,他明日必到!”
“好好好!那在下告辞!”秦书办看了段融一眼,方才抱拳起座。
“周安,拿了灯笼,送秦书办!”阮凤山立马起身,向周安吩咐到了。
目送秦书办离开大厅后,阮凤山才冷哼一声,看着段融道:“县令相请,我都不敢拒绝,你好大的架子啊!”
段融一张苦瓜脸,不敢吭一声。
“我会交代周安备下礼物,你明日提了去!顺便也替我给县尊带个好!”
阮凤山说完,便起身拐进了屏风后面,从大厅的后门走了出去,往内院小妾的房里去了。
段融看着阮凤山的背影,心头直发苦!
第55章 周安
次日黄昏时分,段融提着红绸包裹的礼盒,绸面上,颇为绵密的针脚,绣着源顺镖局的字样,绸缎扎口处还系了一条丝带。
这种贵重的礼盒,一般是不轻易送出的。
段融自己也穿了一身崭新的镖师服饰,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一穿,段融整个人立马精神了不少。
按理说,他只是学徒镖师,是没资格穿镖师服饰的,但这身衣服,是今天上午,周安亲自去库房给他领出来的。
去县衙赴宴,总不能还穿一身短打吧。
周安领着段融,出了内院的一处偏僻的侧门,进了一条巷子。
巷口处,竟停着一顶绿呢小轿,似已等在那里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