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将手轻轻搭在那诗稿上,心中暗道:“读取器灵。”
瞬间,一组数据便浮现在了段融的眼前。
器物:高青丘孤本诗稿
器灵等阶:十三阶
吞噬要求:宿主精神力13级(不满足)
吞噬效果:文字三昧十二级、神韵天成八级,沟通天人三级。
段融看着眼前浮现的数据,微微咂舌。这诗稿的器灵等级,竟然达到了十三阶,以他成就了第十一层胎藏经的神魂强度,竟然都吞噬不了。
这高青丘的诗稿器灵,比倪云林的那幅《渔庄秋霁图》的器灵等阶,还高了一阶。
真是千年岁月,诗魂不灭啊!
段融的眼眸中,滚动着某种热烈。他并不是贪图眼前之物,他是赞叹这诗魂之不朽。
但朱正甫看在眼里,却正以为自己送对了东西。
朱正甫再三想让,段融才终于收下了此物。因为他看得出来,朱正甫是真心相送。
两人又喝了几杯,闲聊了一会儿,朱正甫才亲送段融出门。
看着段融拿着那匣诗稿出门,朱正甫的眼中直到这时,才闪过了一抹肉疼之色。那高青丘孤本诗稿,亦是他的心爱之物,要不是老祖嘱咐他拉拢段融,他还真舍不得割肉。
不是他舍得下本,老祖来信从来没有废话,哪怕只提一句也是大事。万一做得不到位,秋后算起账来,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段融在黄昏的暮色中,打马缓步而行。
他很是奇怪,朱正甫为何送他如此厚礼?
而且席间说的那什么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到底是朱鹤的意思,还是朱正甫在那借题发挥呢?段融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他也要注意到了,他协助查了此案,虽说最终没有挖出幕后主使,但总算也查清了尚书令朱时中的死因。
段融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很好地掌握了那个度。
但他后来想想,就算只是如此,在其他势力看来,他已经算是朱家那边的人了。毕竟他协助朱家查案,而且查出了眉目,为此甚至不惜引下天雷。
也就是说,他虽然不想入局,但其实,从他踏入神云府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在局中了。只是他自己当初,想当然地认为他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已。
这也是他肯收下朱正甫此礼的原因,既然其他势力,都已经认为他是朱家的人了。他又何必再藏着腋着,两边不讨好呢?
虽说如此,但不知为何,段融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要等回信儿,段融、朱澄、朱彭三人,便开始结伴游玩。
三日后,宗门内的回信儿就来了,就四个字:可以结案。
当日,朱澄就将结案文书,递交了上去了。
结案文书递交上去后,竟然很多拜帖都到了大理寺来,而且全都是请段融的。
段融一一拆看,神云府内的许多大小官员,竟然都有,也包括府主汪茂春和大理寺卿陈山蒙。查案之间,他们不敢去请段融,怕落得干涉查案的嫌疑。结案文书一递交上去,相请段融的拜帖,便如雪片飞来了。
段融只赴了汪茂春和陈山蒙的相请。
毕竟,他已经了解到了。宗门内,下一任门主之争,一派是朱鹤这边,另一派是吕钟棠、葛如松这边。
而汪茂春和陈山蒙,这两人,其实,无党无派。所以,他就是前去赴宴,也无甚问题。
而其余大小官员,段融则一一回贴谢绝,语气态度自然是极为恭敬。神云府的官员,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啊,只是太多了,他哪里去得完呢?而且这些大小官员背景复杂,他又不了解,怎么敢乱去呢?
至于谏议大夫葛亨泰,却并未没请段融,也许是因为案子闹得不愉快,也许他心里有别的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假如葛亨泰相请,段融真就犯难了。他如果不去,是驳了四卿之一的面子,他要是去,那在别人看来,他不就成了骑墙派了吗?所以,段融觉得即便葛亨泰相请,他最终大概率也会婉言谢绝他。
葛亨泰应该也料到了,所以也就没递拜帖,免得自讨没趣。
第408章 内门弟子
段融且忙碌了几日,终于将所有的应酬都支应了过去。
明日,他就要离开这神云府,回家去了。
今晚,朱澄和朱彭,便请他吃饭,算是给他饯行。
三人这将近一个月来,相处得很是不错。特别是朱彭,有几日,段融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玩,而且晚上又住在他府里,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
要说段融刚到大理寺,初时见面,最不待见段融的,就是朱彭了。却没想到,最后和他混的最热络的,也是这个朱彭。
人生有时真是奇妙啊!
三人也没去大酒楼,还是到了朱彭府里的那座凉屋里。弄了几个硬菜,便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段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试探着问两人。
“是这样啊!我老家呢,有一个朋友。也是外门弟子,就是家里出了案子,而且是满门抄斩那种。不过,这案子是在他进长留山后三年里发生的事,可以确定,与他无涉。而且,他做外门弟子的这三年,履历也不错。这种情况,有可能进阶内门弟子吗?”
段融原本是在啃着一根炖得颇为烂乎的猪蹄子,也不知为何,他看着手中的猪蹄子,就忽然想起了沈觅芷来。
继而就想到了沈觅芷进阶内门弟子的事,便就问了出来。
眼前的两人,一人是大理寺的,一人是枢密院的,这两个可都是神云府内的机要衙门,对这事两人应该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朱彭正拿牙签剔牙,他吐掉了嘴里的肉沫子,看着段融,问道:“你说那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段融还未说话,朱澄便道:“不是!段兄身家清白,没有这问题。”
朱澄看过段融的履历,知道段融无亲无故的,哪来的满门抄斩呢?至于他结婚,那还是出了长留山之后的事呢。
朱彭笑道:“不是你就好。不过我告诉你啊!这种事,先看身家,后看履历。所以啊,身家不清白,履历再好也没用。因为第一轮就直接把你刷下来了,哪里还会去看你的履历呢!”
“这样啊!”段融叹了口气。看来沈觅芷是没机会进阶内门弟子了。
沈觅芷已经奉他为主,算是他的一支力量,进不了内门弟子的话,这支力量可就有点残了。
朱澄看段融叹气的样子,忽然问道:“段兄,那人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段融一听朱澄的口气,感觉是有戏,便看着朱澄,道:“算是不错的朋友。朱兄,是有门路吗?”
朱澄道:“这事其实就是大理寺在管。”
“是吗?”段融忽然眼神一亮,欣喜道。
这世上有很多事,找不对门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但找对了人,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
朱彭笑道:“这对朱澄就是抬抬手的事。是吧,朱澄?”
朱彭自然也早就知晓,这事是大理寺在管。但之前朱澄没说,他就不好说了。他要说了,就感觉是他在逼朱澄应下段融似的,不过现在既然朱澄既然自己说出来了,就说明他准备要管这事,那自己就再给他加把火。
朱澄看了朱彭一眼,道:“那有你说的那么轻巧的?你要让你七叔给我弄个大理寺卿,那我就是抬抬手的事了。”
朱彭笑道:“那除非是等我当了尚书令。”
段融道:“你俩先别互相吹捧了。先说正事。”他看着朱澄,脸色郑重道:“这事是能操作吗?”
朱澄道:“审核身家的这关,的确就在大理寺这边。如果真是段兄所说,他自身清白的话。我到时候走走门路,应该问题不大。”
朱澄之所以肯帮这个忙,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段融这次协查尚书令案,挖出了背后谋杀的事实,这是对他们朱家的恩情。而且,因为此事,又爆出了他身边的那个暗桩,这也算对他有恩。再加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还蛮喜欢段融的性格为人。
既然是段融的朋友,而且有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倒是很乐意帮一下,也算与段融结个善缘。
他日,未尝敢说,他不会求段融办事呢?
段融道:“他自身是没问题的。要不然也不会家里出那么大的案子,他作为外门弟子,还一直在通政使司那,能接到各种委派的任务。”
朱澄道:“那就好,段兄把他的详细情况,写个条子给我。等大理寺这边出初审名单的时候,我找人把他的名字加上去就可。”
段融一听朱澄说的仔细,就知晓此事八成是落停了,立马举杯笑道:“这事也多亏是遇到了朱兄,真是得遇贵人啊!”
朱彭一听,忽然噗嗤乐了,笑道:“大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吹捧人,你别说,还真是形神兼备啊!”
段融笑道:“滚蛋!”然后扭头看着朱澄,道:“别听他的,我是真心敬酒。”
“当然!”朱澄也笑道:“他就是嫉妒!”说着,两人便碰杯而饮。
“你俩竟然不带我!”朱彭立即颇为不满道:“不行,段大哥,你也得敬我一个。我刚还帮你说话来着呢。”
段融摇头笑道:“好!也敬你一个!”
三人吃菜喝酒,到中夜方散。
段融回到朱彭府里的别院内,当夜秉烛,将沈觅芷的详细情况,写了个条陈,准备明日离开时,交给朱澄。
段融写好后,将那条陈压在烛灯下,才熄灯睡去了。
第二日,段融便打马离开神云府。
朱澄、朱彭沿着官道送出了七八里的路,三人才依依作别。
两人勒马而立,望着段融远去,在官道上变成了一个黑点,朱彭道:“朱澄,你说段兄,这一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朱澄笑道:“应该还会见面的。”
朱澄扭头看着朱彭道:“怎么?这么舍不得段兄走啊!”
朱彭道:“没有。我就随口一问。”
和段融游玩那几日,还真是玩得挺开心的。这样匆匆而别,朱彭还真有些不舍。
朱澄道:“朱彭你和段兄走近些是对的。对你有很大的好处。”
“是吗?”朱彭道:“我就是单纯觉得他人不错而已。”
朱澄道:“就是因为你心性直爽,段兄才愿意跟你亲近。”
朱澄对这话题,似乎也没有再深聊下去的意思,便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那日,他和段融一起去见朱正甫,朱正甫单独留下了段融说话,那时,朱澄就意识到了一些端倪。
段融归心似箭,马鞭子狠狠抽打着座下的马匹,在官道上扬起了一长溜的尘土来。
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七日的午后,回到了贤古县。
萧玉和朱小七,刚闷闷不乐地放下碗筷,段融就满脸尘土地冲了进去。
两人见了段融的样子,顿时都乐了。
萧玉道:“相公,你看你这一身土,跟灰堆里滚出来的似的。”
萧玉一边说着,一边拿毛巾给段融打灰。
她刚打了两下,段融忽然抱着她亲了一口,顿时他脸上的灰,倒也抹了萧玉半脸。
“你要死啊,一脸灰的乱动啥?”
“好啊!我为了早点回来见你,路上跑死了两匹马,才弄得一身灰。你现在可就嫌弃起我来了。”
“谁嫌弃你了?”萧玉把打得满是尘土的毛巾扔掉,道:“走,先去洗个澡,再给你弄点东西吃。”
萧玉推搡着段融,往洗澡房去了。
两人洗完出来后,朱小七已经将饭菜,摆好了在桌子上。
段融一路劳顿,难得吃到家里的饭菜,顿时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