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220节

  他不过一时不察,让其成就了第二重,那片血光就已经漂浮到了三个星体附近了,如果要再让他成长一波,它岂不是要鸠占鹊巢,将那三个星体赶到天穹的角落处,自己占据天穹中央的位置。

  那意味着什么,段融不能确定。

  总之,绝不能再让那片血光再成长。

  好在段融只吞噬了秽血神功的第二重的境界,后面的功法他也压根不知道,那血光就算想成长也绝没有机会的。

  而他只要继续修炼胎藏经,他相信随着胎藏经的境界提升,一定是可以重新将那片血光逼回到角落处。

  段融想到此处,便放下纠结,心念一动,就退出了识海。

  昨日一番苦战,夜里挤在牛车上,脑子里又想着吕青竹离去的事,一直没睡踏实,此时段融感觉睡意袭来,往床榻上一躺,便沉沉睡去了。

  仵作验完尸后,夏中阳、姜衡、陶久松就从衙门里,将尸体领回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到了这个年纪,半条命都没了。

  下午的时候,夏家、姜家和陶家,就已经搭起了灵堂,府里内外,都挂起了白幛。

  本来是光宗耀祖的喜事,转眼间,就灰飞烟灭……

  人言道,祸福无常,但事没落到你的头上时,你又如何能体会到那个中滋味呢?

  只有囿在这大悲中的人,才知道啥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此时,已交亥时,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

  四周静悄悄,只有远处隐隐的哀乐声,间或响起。

  到了这个时辰,县衙里竟还灯光通明。

  那些书办、捕快们全都点了烛灯,守在各自的房间里。县尊大人说了今日要召见他们呢,到现在还没召见,他们谁敢走呢?

  就在众人等得心焦不耐烦时,丁兴星已经步履匆匆地挨个房间通知,让他们到后院花厅,去见大人。

  孙乾忙乎了大半天,才刚刚把此案的报告文书的初稿给整理了出来。

  此案的案情颇为复杂,牵扯甚广,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和那些亲历案情的宗门钦使与记名弟子的讲述,两相结合下,其中有几个人,似乎是宗门多年的通缉要犯,有些似乎还是秽血教渊阳堂口里的极为重要的人物。

  “此事,有些蹊跷啊!?”

  孙乾看着几案上摊开了验尸报告和文书初稿,眉心拧出了一个扭曲的“川”字来。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丁兴星抱拳进来,道:“县尊,人都到了。”

  孙乾长吁了一口气,眉宇间有着浓重的疲倦,他呷了一口茶,缓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接着,衙门里的书办、捕快便鱼贯而入,分列两排,站在了孙乾所坐几案不远处。

  孙乾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他的腿有些发僵,他缓步走出了几案,站在众人前面,道:“原本是想,好好跟大家见个面,彼此也能熟悉些。但没想到本县方到,屁股都还没坐热,这么大的案子,就压了过来。是本县怠慢了各位。”

  “不敢,不敢……县尊言重了……”那些个书办、捕快们立马作揖道。

  孙乾虽说着怠慢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怠慢的歉意,依旧冷着脸,道:“不过好在大家都在一个衙门里共事,慢慢地,总能熟络起来。以后书办这一块就先交给秦书办负责,捕快、衙役这块,先交给丁兴星负责。”

  丁兴星闻言了,目色一喜,抱拳朗声道:“是!”

  秦书办此时还在停尸房那边忙碌,并未在这些书办里,孙乾见他刀笔娴熟,做事也思维缜密,正是个好师爷的料子,便提拔了他一步。

  至于丁兴星,原本只是孙乾家的一个护院,因为常年跟随孙乾,颇为忠心。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人这便做了一县之捕头。

  孙乾瞄了丁兴星一眼,轻点了下头,便目色凝重地看向眼前的书办、捕快道:“各位散了吧。各自做好自己份内的差事。本县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有些事,要是摊到了谁的头上,到时候,就别怪我手重了。都去吧。”

  那些书办、捕快,被孙乾的几句话,给说的噤若寒蝉,纷纷作揖,向后退去。

  但只有朱保贵一人,站在边上,作揖微躬着身子,不曾退出。

  孙乾走回了几案,方一坐下,才看到了朱保贵,躬身站在丁兴星的身侧,便道:“你还有事?”

  孙乾初到贤古县,他并不知晓朱保贵的名字。

  朱保贵立马上前一步,道:“启禀县尊,属下知县尊你日理万机,已十分劳累,但本县还有一桩悬案,属下不敢不告知县尊!”

  “悬案?”孙乾呷了一口茶,道:“你且说说看。”

  朱保贵便将解道寒遇害之案,以及沈焰柳的说辞,原封不动地告知了孙乾。

  孙乾闻言,眉头一拧,这贤古县还真是一滩浑水啊!

  早上他刚到大堂,就已经拿到了一份名单,那份名单上,捕头那一栏就写得空缺二字。

  他原以为,原先那位捕头,是追随着沈焰柳升迁,往汝阳府去了。

  谁曾想,竟又是一桩命案!

  掌管一县之刑名的捕头被杀,也算是大案了。

  孙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刚说这案子是啥时候发生的?”

  朱保贵道:“就在沈大人接到升迁令的二日后的早上。”

  孙乾目色动了动,道:“把案发的时间,提前六日。关于此案的文书,都重出一份。”

  “这……?”朱保贵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孙乾会这么玩。这样一来,这桩案子可就又算到了沈焰柳的头上。

  孙乾道:“照我说的做。文书报到府里,盖的是县衙的印章,签的是我孙某的名字。你怕个啥?”

  孙乾敢把解道寒的案子,算到沈焰柳的头上,自有他的思量。

  沈焰柳虽说升了一府之按察使,主管一府之刑名,可谓大权在握。

  但他是汝阳府的按察使,府府不相属,他压根就不会知道,这案子算到了他头上。

  渊阳府的按察使也不会因为一桩悬案,就去行文问责同级别的他府官员。这般扯皮下来,这案子就算无头悬案了,谁也不会担责。

  朱保贵回过味来,立马作揖道:“大人放心,小的立即办好。”

  “去吧。”孙乾摆了下手。他见朱保贵只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不由看着他,轻笑了下。

  朱保贵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孙乾看了站在不远处的丁兴星一眼,道:“你也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守着门,任何人不要让他进来打扰。”

  “是,大人!”丁兴星捉刀退出门外,将花厅的门虚掩了起来。

  孙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舟车劳顿,再加上操心刑案,他此时还真有些心累了。

  孙乾背靠在太师椅上,就忽然听到窗户处,一声声响,黑影一闪,只见一人竟翻窗跃了进来。

  此人显然轻功极好,落地无声,脚尖一点,就飞跃落地,站在孙乾几案前的不远处。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也戴着漆黑的面具,站在那里,两眼透过面具的洞口,看定了孙乾。

  孙乾见了此人,脸上却是毫无惊异之色,像是早料到了此人会来一般。

  这时,只见那黑衣人,拿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来。

  来人竟是葛青川!

  孙乾叹了口气,看着葛青川的那明媚的双目,道:“青川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孙某方一上任,青川小姐就给孙某送来如此大礼。”

  葛青川的脸,微微一红。她知道孙乾说的是,他们伏击记名弟子的事。

  “这事办砸了!遇到了硬茬子,樊寒舟和血僧无相都死了!”

  “樊寒舟也死了?!”

  孙乾听到樊寒舟和血僧无相,脸色陡变,直接从椅子上坐直了。

  看到验尸报告和听了宗门钦使们的口述经过后,他已经有了些猜测。

  血僧无相,他基本能确定,但樊寒舟他有些吃不准,一来,此人这些年并不轻易露面,二来,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谁,能杀得了樊寒舟。

  “是。”葛青川看着脸色惊愕的孙乾道:“关于此案的文书,你压后两日,再报往宗门和府里,我有些后手需要腾挪的时间。”

  孙乾有手指敲了敲几案,道:“可以。”

  葛青川道:“孙乾,堂口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让你履职贤古县令,你可知为何?”

  这孙乾原本潜伏在布政使衙门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主事而已,所经手的都是些无甚油水的杂项。

  不久前,忽然得了让他调任贤古县令的调令,他虽然心头欢喜,但也清楚这是堂口的操弄,具体让他来贤古县做什么,他也一直心里打鼓。

  孙乾道:“还请青川小姐明示!”

  葛青川道:“这贤古县,地处偏远,又山多林密,可谓易守难攻之地。堂口给你的任务,是将此地,经营成我秽血教的一个固若金汤的据点!”

  “当然,堂口那边,也会倾斜资源,尽力支持你的。”

  孙乾眉头跳了跳。他就知道这贤古知县,没那么好坐的?

  孙乾道:“贤古县,这些年,不一直是阮凤山在经营吗?”

  葛青川道:“在沈焰柳那厮眼皮底下,他如何施展得开!他做得他的,你做你的!你现在远比阮凤山重要,不到一定时候,你的身份,他不能知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孙乾蹙了下眉头,道:“阮凤山身边还有探子?”

  “有没有的,还是小心一点。等过段时间,我们会布个局,试一试看。在此之前,你的身份,绝对不能告知阮凤山。”

  孙乾点了点头。

  葛青川道:“你还有事吗?”

  孙乾道:“还有一事。解道寒的事,是我们的人做的吗?”

  “解道寒?”

  “贤古县的捕头。”

  葛青川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堂口没做。阮凤山正在潜伏,应该也不是他做的。”

  孙乾目色一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葛青川看了孙乾一眼,戴上面具,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葛青川走后,孙乾便瘫在了太师椅上。

  解道寒毕竟是一县之刑名捕头,真气境的强者,岂是那么容易杀的?

  他原本有些怀疑,解道寒的案子是自己人做下的。所以,他方才压下了此案,想把它做成无头悬案,赖在调走的沈焰柳身上。

  但,现在看来,此案并不是他们的人做下的?

  真气境的强者啊!

  “这贤古县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孙乾喃喃说道,他目中的疲倦,此时似乎更浓重了。

第308章 山体神像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贤古县东城门外,三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远去……

  萧宗庭、西门庸站在城墙下,目送着马车远去。

  清晨料峭的寒风,吹动两人的鬓发,那一瞬间,他们都似乎老了许多。

  三辆马车已经成了远处的三个黑点,西门庸扭头看着萧宗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萧兄,我冒昧了!能否请萧兄到舍下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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