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对着外面答应一声,上前把门打开,就见辛其物提着长衫下摆,带着两名仆役走过来,还没等那张瓜怂又滑稽的脸挤出标志性的笑容,看到床前背着他们慌乱地系腰带的司理理,懵了,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楚平生还光着膀子,司理理在床头衣衫凌乱,傻瓜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要知道昨天他才把人从地牢接回来啊,不得让别人歇息几日?这……果然是西胡来的蛮子,没见过美女,太猴急了。
“楚大人……下官什么都没看见,下官忽然想起衙门里还有点事没办……这个……嘿嘿……”
他急转身要走,被楚平生一把按住。
“辛大人,你这么早过来有事么?”
辛其物脱身不能,只得尴尬一笑:“今日惠州刺史进献了一批荔枝,陛下着内侍省的公公们扛了一些到鸿胪寺,分发给还没有离去的外国使节品尝,我从里面挑了一些特意拿给楚大人尝鲜。”
“辛大人有心了,端进来吧。”
“这……这里啊……”
辛其物看看北边正房,又看看西厢住的姑娘,眉弓连挑,嘴角微翘,小眼神别有一番妖娆:“楚大人是个懂怜香惜玉的人。”
楚平生看着两名仆役端着盛荔枝的礼盒走进房间,淡淡地道:“辛少卿,这荔枝里……没加料吧。”
“加料?加什么料?”辛其物一脸茫然。
楚平生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两个仆役里端盘子时手很稳,动作很流畅的那个。
果然,这话说完,那人的动作迟疑了半息。
半息……
对于楚平生这等人物,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多谢辛大人记着楚某,待会儿鸿胪寺见。”
楚平生自然不会为难辛其物这种小角色,道谢送客。
“那……楚大人和理理姑娘吃着,下官先走一步。”
辛其物微微弓身,提着官袍的下摆走了。
楚平生是校检鸿胪寺少卿,在官职上跟他一般,但是享受的品级待遇是朝奉大夫。
鸿胪寺少卿为从五品,朝奉大夫是正五品,所以楚平生的品级是比他高半级的。
“你为什么不等我穿好衣服便把门打开?”目送三人消失,司理理语带嗔怪。
楚平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故意的?”
她自己都被这个猜测震惊了。
“吃荔枝吧。”
楚平生拿起一个鲜亮的荔枝,外壳硬邦邦的,摸着还有丝丝凉气,这个天气从南方运到北方,想必没少浪费冰块。
有权……就是好啊。
“你不是说这里面加了料吗?”
“没错,加了你中的慢性毒的解药。虽然已经用不着了,可这是一个态度。”
司理理面露惊疑。
“很简单,庆帝比陈萍萍更了解我的手段,这东西再晚送来半天,呵呵……”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想想昨日监察院门口的一幕,司理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把手里的荔枝递过去。
司理理双手接过,指甲向内一扣,往外一掰,露出雪白的果肉,放在嘴边一吸,入口爽滑,甘甜多汁。
“甜吗?”
“甜。”
“甜就多吃点。”
说完这句话,已经结束整齐的楚少卿朝外面走去。
“你……”
“我去鸿胪寺看看,放心吧,有兰陵王坐镇,没人敢来礼宾院捣乱。”
目送楚平生的背影消失,司理理低下头,看着完全不见淤血的十片指甲,一时怔住了。
这是刚才抠荔枝壳吃果肉时发现的异常。
昨日离开监察院前,明明右手食指、拇指,左手小指、无名指的指甲根部还有淤血的,怎么只隔一晚全好了?
(本章完)
第390章 咱们很熟的,熟到我知你所有尺码
上午一切平静。
到了下午,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在京都城街头巷尾流传开来。
陛下指婚对象,晨郡主的未婚夫,西胡访问学者楚平生同原醉仙楼头牌司理理睡了。
这跟纨绔子弟成家前贪恋烟花柳巷,青楼妓馆不一样。陛下刚刚正式颁布赐婚诏书,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他要娶晨郡主了,扭脸这小子就冲冠一怒为红颜,杀得黑骑人仰马翻。
更关键的是,司理理可是北齐暗探。
一边迎娶晨郡主,一边睡北齐女暗探,他想干吗?
这……
让陛下的脸往哪儿放,让晨郡主的脸往哪儿放?
……
两日后。
端王府。
咚咚咚咚……
二皇子李承泽光着脚跑在长廊下面的红木地板上,袍子带起的风拂动栏杆外面粉艳粉艳的合欢花,枝叶乱颤,蜂蝶惊狂。
别家王府长廊的地板都是砖石砌成,唯独端王府,一水儿的红木,因为这样光着脚跑起来很舒服。
谢必安正在红蕖盛放的池塘畔的亭子里舞剑,看见主子跑路的样子像个憨批,没忍住,笑了。
“谢必安,你笑什么?”
“没啊,我没笑。”
“再说你没笑,我明明看到你笑了。”
“哦,我是想到太子殿下被殃及池鱼,听说在御书房前跪到昏过去陛下方命人抬回东宫,难以自持,进而失态。”
“是这样么?”
李承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殿下,你跑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谢必安赶紧转移话题。
“楚平生进宫了。”
“陛下知道他和司理理的事了?”
“是长公主要见他。”
李承泽找到自己的鞋子,一边坐在阶上穿一边说道:“父皇急召我和太子入宫,听说范闲和林相也去了。”
“哦。”
谢必安知道他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殿下可知所为何事?”
李承泽穿好鞋站起来,并拢两脚在木地板上跳了跳,两手拢在袖中,转身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举止庄重,步态沉稳,跟刚才判若两人。
“应该是林相为林珙的死去找父皇说理了。”
“说理?说什么理?他儿子不是被苦荷伪装成四顾剑杀的吗?”
算算时间,林珙的死与皇太后的死相差没几日,如今最符合逻辑的推测便是苦荷在城外遇到了林珙,便顺手杀了。
“如果苦荷的目的是父皇,为什么要提前杀林珙暴露自己的行迹呢?万一宫里有了准备,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
“所以林相怀疑林珙是楚平生的师父杀的,因为算算时间的话,那时西胡大宗师白风也在庆国境内。”
当初含光殿迸发惊世一剑,李承泽还曾怀疑是李云潜自导自演的戏码,后面听说皇太后身死,方才确定不是。
谢必安说道:“我知道了,林婉儿和楚平生的婚事他本就心存不满,前日楚平生又当着众人的面废了他的门客兼好友袁宏道,一点不给未来岳父面子,紧接着又传出和司理理一夜春宵的传闻,于是带着范闲这个苦主,一起去找陛下理论?”
“没错。”
“那为什么召殿下入宫?”
“和稀泥。”
“和稀泥?”
李承泽看着走廊拐角被夜风垂落的一地花瓣说道:“看来我得跟太子打一架了,谢必安,你确定前几天教我的那两招管用?我可不想被太子殿下揍得鼻青脸肿。”
“殿下,太子……怎么打得过您。”
“我可打不过他。”
李承泽突然顿住脚步,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谢必安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
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被李云潜召进宫商议晨郡主婚事的时候,楚平生也见到了长公主李云睿。
故地重游,广信宫还是那个样子,各种娇嫩的花朵插在房间角落,虽然多,但并不杂乱,浅碧深红层层递进,堪称赏心悦目。
此时此刻,一根细长莹润的手指轻轻刮擦垂到月牙长榻前面的粉嫩花瓣。
“晚秋,你下去吧。”
女官双手按腰,欠了欠身,转身走出大殿。
楚平生看着慵懒地躺在榻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全无杂色的白猫的长公主。
他也不见礼,也不说话,闲庭信步地在大殿里乱逛,不时敲一敲精美的瓷器,摸一摸好看的摆件,最后端起放在正对殿门的木案上的黄釉盘,用牙签将一颗颗切成方块的芒果送进嘴里。
“呜……很甜,比辛其物送去的荔枝好吃。”
李云睿和她怀里的白猫一起看过去,眼神里带着一些好奇,一些哭笑不得。
“那待会儿我让检蔬司的人送一些到礼宾院?”
“多谢。”
楚平生的道谢一点诚意都没有,注意力是不放在芒果上了,那道灼人的视线却在李云睿陈于榻上的身体来来回回,深深浅浅,与其说大胆,不如讲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