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神庙又是什么关系。”
“李云潜,这个问题与我们的交易有关系吗?”
“……”
“这样吧,反正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次南庆伐齐,你们能打到哪里,能拿多少地盘,以后都算你庆国的领土,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如何?”
“附加条件?”
“西方部族的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而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帮忙杀几个人可以,要管理偌大的领土,实无兴趣。你庆国从二十多年前一个小国,发展成为当世最为强大的国家,其中必有值得他国学习的地方,所以我会送一个人来京都。”楚平生顿了顿,徐徐说道:“你要磨刀,我也要。”
李云潜懂了,西胡要派人来南庆取经。
无论是西胡草原各部,还是北蛮的部族,放养牛羊可以,烧杀掳掠也在行,要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有成熟的,可借鉴的管理体系能将这个过程缩短几十年。换句话说,西胡不缺战士,缺的是管理人才。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表示佩服,前方这个西胡宗师,比北齐的苦荷,东夷城的四顾剑,格局和眼界都要高很多。
“敢问阁下姓名。”
“白风。”
白风?
李云潜在心里默念两遍,没有多说什么,西胡和北蛮那群没有文化的莽夫,取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他都不意外。
当然,西胡大宗师叫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举可能引发的后果。
若西胡因此崛起……
不过形势已经摆在这里,如果不做交易,他又留不下对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布局都将毁于一旦,庆国危矣,若四位大宗师因为叶轻眉之死同仇敌忾,他和叶流云也要饮恨。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有稳住白风。既然对方要派使者来京都游学,想必是白风看好的后辈,兴许能以此人为突破点,联合叶流云和神庙使者布下陷阱,将其诛杀。
如果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那就等搞定苦荷与四顾剑之后再对付白风,那时这位来历神秘的大宗师还能联合谁呢?
隐忍从来都是李云潜的拿手好戏。
“好,我答应你。”
“如此,交易确立。”楚平生丢下这句话,朝外面走去,路过击中盔甲靶子的皇太后的脑袋时,一脚踏上,踩了个稀烂。
至此,这位庆帝亲娘连留个全尸的希望都没有了。
“谁若违约,犹如此头。”
李云潜面沉如水看着地上的烂西瓜,有些嫌弃,在楚平生转过屏风之际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这两天吧,他的身后跟着一只白猿。西边的人脾气比较暴躁,平时若有冲撞之举,希望庆帝陛下见谅……不过皇城外面那些人,拿来磨磨他的性子也好,免得骄傲过头,失了智慧。”
那道身影飘忽消失,声音飘忽入耳。
李云潜走到可以看到星空的地方,双手深拢,宽袖长垂,几乎触及地面,微扬面庞思考片刻,将皇太后稀巴烂的脑袋收起来。
“候公公。”
“陛下,老奴来了。”
阶前侍立的老太监打了个激灵,小步快跑,进入太极殿,一眼便看到地上落的棋子与铠甲碎片,嘴角扯了扯。
“吩咐人把地扫一下。”
“是。”
老太监领命去了。
与此同时,无边夜幕下,肃杀与阴冷笼罩庆国皇庭,楚平生如一只夜鹰,由燕小乙带领的侍卫部队头顶御风而过。
金庸世界学的武功比这个世界的武技要强,这点毋庸置疑,然而也有水土不服的地方。
之前震动京城的剑气一口气抽没了下丹田七成内力,进入含光殿后,他曾坐下来抓紧时间调息,万一事情超出他的预料,李云潜不按逻辑出牌,他也好验证一下对手的实力,然而坐下后一运功才发现,每次吐纳都会吸入一种驳杂的能量,能够对丹田内的真气造成一种干扰,他必须先将这股能量逼出身体,才能继续练功,整体效率比在金庸世界时降低了三分之一。
对于这股驳杂能量,他能想到的便是核辐射。
庆余年世界的人类是在核战废墟上生存下来的,身体拥有抵抗力,武者更是能够依靠吸收这些辐射水平大幅降低的能量衍化成自身可以利用的真气,进而形成各种攻击手段。
他不一样,北齐刺客的身份只是系统硬生生植入世界的人设,从身体到精神到修为都延续他本人在上个世界的情况,【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存在让他这具没有核辐射抗性的身体不会受到核辐射的影响已经相当不错了,运功吐纳吸收的核能对武侠真气的影响,显然不在【大乘极乐天魔体】的保护之列。
得在与叶流云、李云潜这个级别的大宗师真正搏杀时刻到来前解决这个问题才行,毕竟下丹田阴阳合一真气团生生不息,恢复速度快也是他的一个杀手锏,没了这个杀手锏,总觉得心里没底。
要怎么做才好呢?去搞《霸道真气》、《无名剑诀》这类秘籍?问题是核能一进入体内就和丹田里的正经真气打架,这功怎么练?
没法练!
(本章完)
第376章 送葬摇滚坟头蹦迪楚
数个呼吸后,楚平生早已飘得没了踪影,燕小乙这庆国年轻一代最强者才若有所觉地抬了抬头,面带疑惑遥望漆黑如墨的夜空。
虽然皇帝陛下屏退了太极殿周围的护卫,但是整个皇城,依旧风声鹤唳,叶重及其守备部队还在南门,秦家人也到了皇城根儿,言若海和朱格更是调集了监察院所有七品以上的高手待命。
两个时辰后,身在东宫的太子,身在西宫的皇后,身在城南的二皇子与范建,城东宰相府的林若甫,以及宫墙下待命的叶重、言若海、秦业等朝廷重臣,俱得到一个惊悚的消息。
皇太后驾崩!
广信宫内,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李云睿坐在月牙榻上,呆呆地看着被她撕成碎片又丢进火盆烧成飞灰的裸画残留。
她的亲娘死了?
被那刺客杀的?
相比范建、林若甫这些人,身在宫闱的她,消息自是灵通得多。
她不仅知道是刺客杀了皇太后,还知道那个刺客是一个大宗师。
那么问题来了,堂堂大宗师,竟然会干画她的裸体这种恶俗的事?这么不顾及身份的么?连四顾剑那个疯子都没他疯狂。
……
七日后。
皇太后驾崩的消息遍传四域,举国上下一片哀嚎。
京都城更是满目缟素,任何与喜庆有关的颜色都被剔除掉,红楼妓馆大门紧闭,肉铺关张,酒楼歇业,各衙门府邸垂挂的红灯笼一律替换为白灯笼,城外庆庙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撞钟百下,朝廷命官皆着素服,不管是皇宫里的妃嫔,还是道上的妇人,皆不能涂胭脂,戴首饰,连守卫城门的卫士手中长枪的红缨都被厚厚的白布包裹起来。
所有入城的车辆和行人皆会严加盘查,连运输红豆和胡萝卜的马车,若是遮盖不严,亦会被挡在城外。
黑、白、灰,是这段日子最安全的颜色。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偏偏有一个人例外,穿着红色的袍子,戴着红色的头带,牵着红色的骏马,连腰里挂的水袋都是红色的,那打扮,比敲锣打鼓去接新娘子的新郎官儿还喜庆。
所有排队进城的人都傻眼了,连城门口的卫士也怔怔地看着那人,心想他是活腻了吧,国丧期间竟敢穿成这样来京都晃悠?
当然,从服饰特征看,这个显眼包不是庆国人,应该是来自西部草原。
别人穿素他穿红,这已经够张扬了,关键是枣红马上还坐着一只两手缠着红色飘带的白猿,马蹄,它手里的皮鼓嘭嘭,一路走一路拍,还超有节奏,搭配上下翻飞的红色飘带,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两个。
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装完西胡大宗师白风,又来装西胡访问学者的楚平生。
他跟庆帝说是来游学的,事实上游学是假,搞事才是他的追求,这大喜……哦不,大丧的日子,如果不整点动静出来,怎么对得起主线任务。
这里又没什么华夏文明,庆国跟他的祖国、出身族群更无一毛钱关系,丝毫感情没有的地儿,那自然是怎么取悦自己怎么玩儿了。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一如范闲在北齐所为。
“恭祝大家开口笑,喜气洋洋花枝俏。”楚平生对着路人一边做拱手礼一边春风满面地道:“天庭众神把喜报,老人大辰已来到,太上老君捧仙桃,廿八星宿福咒叨,疾病灾祸去身遥,儿孙满堂棺间绕,寿面糕点恰恰好,黄泉路上把饿消。”
天庭是什么?
太上老君又是谁?
廿八星宿?没听过。
城门口排队安检的人不知,不过都能听出这顺口溜是吉利话。
放在平时,大家就算不认识他,也不会吝啬点头和微笑,问题现在是国丧日,这人如此搞,弄得大家紧张的同时还很愤怒。
他这是在侮辱庆国!
队伍里几个常感皇恩浩荡的京都人指着楚平生训斥道:“哪里来的蛮子,敢在国丧期间披红,城门官,还愣着干什么,此等恶贼,还不速速拿下法办。”
其他人纷纷附和。
“简直找死。”
“他不是找死,他是该死!”
“赶紧抓人!”
两名守城卫士一听,急忙上前处理,左边那个鼻头顶着红包的卫士径直去拉马上坐着的兰陵王绑手的红飘带:“住手,别敲了。”
嘶……哈……
白猿呲牙咧嘴,面露凶相。
另一名卫士调转长枪,用柄去捅,想要把那该死的猴子从马背推下来。
这一下子激怒了兰陵王,突然扔了皮鼓,一个飞扑砸进卫士怀里,踩着长矛的杆抱住脑袋用力一扭,咯吱,卫兵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度,身前脸后,圆睁双眼,满带痛苦与狰狞看着排队等候安检的入城者。
死……死了?
有人一哆嗦,瘫坐在地,胯下热流,尿了。
有人手里提的麻布包袱落地,青青的果子滚了一地。
还有人撒丫子就跑。
当街诛杀京都守城士兵?这种事他们从未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举必然会惊动守备部队,西门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现在不跑?待会儿真打起来,刀剑无眼,死了也是白死。
鼻头红肿的卫兵眼见白猿残暴,大喝一声,挺枪急刺。
兰陵王侧身闪过,呲牙低吠,探手抓住长枪的杆用力一劈,咔嚓,长枪断成两截,它抄起枪尖向前一扎,噗,血花飞溅,卫兵胸插枪头仰倒在地。
就几个呼吸,两名卫兵悉数毙命。
太凶了。
谁也没有想到白猿如此暴虐,刚才看它腕缠红飘带,手拍皮鼓,还以为是主人取乐用的宠物,没想到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极为凶悍。
“我插个队你们都没意见吧?”
楚平生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笑呵呵地冲不管是吓傻的,还是冒死也要吃瓜的看客询问一声,见他们只是后退,无人应答,便大摇大摆地朝城门走去。
杀了守城的卫士还敢往城里去?这家伙当他是谁?
要知道庆国可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周边无一外族不称臣拜服的,他居然敢这么做?!
更何况时值国丧,民间杀鸡宰牛都不让,他的宠物竟然当街残杀守城卫士,一旦拿到京都府衙,罪加一等怎么够?起码罪加三等。
留下的人基本都是义愤填膺,自觉受辱,想看他的凄惨下场的人。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抬头打量城门楼,按理说青天白日,楼下发生骚乱,监门将领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为什么静悄悄的?不见人出来?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诡异的情况进一步激发了那些不怕死的吃瓜看客的心,眼见城门洞开,无人检查,便咬咬牙,狠心跟上。
白猿身背两条人命,却像是踩死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捡起地上的皮鼓,一个飞窜跳上枣红马,跟在主人的屁股后面,继续嘭嘭嘭,嘭嘭嘭,数着拍子打皮鼓,不时做个挑逗的鬼脸。
看起来很好笑,但是没有一个人笑。
一人一猴穿过城门,那些听到门口喧哗围过来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后退,对着他指指点点,国丧期间,长道两侧的露天摊位早已清空,只几家包子店、面馆、布料店还开着门,一些胆小的不敢近观,便跑到两侧建筑的二楼阳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