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薇薇安娜对自己只有一个定义。
骑士。
惩奸除恶,此为骑士的本职。
她加快了步伐,看似不合身的高跟铁靴,踩在街巷中却是寂静无声。
很快,她便到了那宏伟,却年久失修的图书馆外。
士兵没有说谎,这里的守卫已经被肃清,尸体倒在地上,流淌的鲜血汇成小河。
帝国图书馆那敞开的大门,像是黑暗中吞没一切的恶兽,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捧着一盏白烛的女骑士,毫不犹豫走进了图书馆内,踏上了那螺旋而上的环形阶梯。
“派去取射龙弩的队伍被杀光了?”
洛萨的声音变得冷冽了许多,君士坦丁十一世,会将这帝国仅存的神器存放于图书馆,是因为图书馆里藏着无数禁制,法阵,除非出了内鬼,否则不可能被外敌就这样轻易入侵进来。
“陛下,我在路上,还看到了一位自称是您顾问的女士,穿着一身很华丽的礼服。”
洛萨轻出了一口气,看来,薇薇安娜已经提前赶过去了。
敌人应该没有多强,射龙弩最终应该也被追回来了。
不然按照让娜所述的历史上,君士坦丁十一世在决战的时候,也不可能还有射龙弩可用。
当然,也可能是这把神器被掉了包,所以在决战时才没起到作用。
“让瓦兰吉卫队跟上。”
洛萨起身,大步离开了寝宫。
没人说得清楚谁才是内鬼。
这个时候,就剩下瓦兰吉卫队这些来自于罗斯的护卫最值得信赖了。
此外就是热那亚人派来的八百雇佣兵。
说来也讽刺,帝国的仇寇拉丁人,反倒比帝国基石希腊人更值得信赖了。
也难为君士坦丁十一世和乔瓦尼了,面对这内忧外患之局,还能坚守五十天。
(本章完)
第655章 身后即是家园
在那支规模都不到百人的瓦兰吉卫队的护卫下,洛萨很快就赶到了帝国图书馆。
他蹲在一具尸体边上,端详片刻,又来到另一具尸体跟前。
每个人都是一击致命,周围残存着淡淡的魔法灵辉,应该是有个实力非凡的施法者,一瞬间用法术夺走了所有守卫的性命。
“什么人!”
瓦兰吉卫队们纷纷举起弓弩,瞄准了敞开的图书馆大门。
“自己人。”
洛萨提醒道。
烛骑士走下台阶,微微摇了摇头。
洛萨心领神会,命令士兵们在外守候,便跟烛骑士一同走进图书馆内。
“没抓住人?”
“对,敌人对图书馆内的构造很熟悉,他甚至能借助图书馆里的法阵,当作助力来拦截我。”
“呵。”
洛萨冷笑了一声。
这样看来,君士坦丁堡陷落时,那道城门究竟是“忘了关”了,还是有人特意打开的,实在是耐人寻味的一件事。
系统的提示音应声响起:
你的帝国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今日射龙弩失窃,可疑者众多。
A,乔瓦尼将军携热那亚人刚至,射龙弩便失窃,何人为窃贼,一目了然矣。
B,西奥多爵士,经常出入图书馆研究文献,极为可疑,你决定果断将其抓捕,顺藤摸瓜,找出其党羽。
C,趁机借题发挥,排除异己,无论是否为叛逆,只要与我意见相悖者,皆为逆臣贼子。
D,敌人将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洛萨笑了笑,只有一次机会的模拟,根本就没有试错的余地,也就无所谓是不是模拟了。
模拟,即为真实。
四个选项,该选哪个也是一目了然的事。
城内叛徒,哪那么容易团结起来?
乔瓦尼将军虽然是外人,但却是历史上认证的忠臣。
只剩下第二和第三个选项,洛萨决定中和一二。
…
清早时分。
刚刚亲自处理完叛徒的洛萨,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宫殿外便传来了一系列动静,打开窗户,能看到市民们正纷纷遵从皇帝的命令,向大竞技场汇聚而去。
宦官们走进屋内,侍奉着洛萨换上紫袍,戴上金冠。
他又去寻薇薇安娜,这位烛骑士正站在宫墙上,若有所思。
昨晚,她跟洛萨一同去捉拿的“叛逆”,两人都向对方展现了不俗的力量。
“皇帝背对着高耸的塔楼,面朝不计其数的异教徒军队,脱下紫袍,毅然推拒了最后逃亡的机会。”
“他义无反顾,提剑冲向异教徒的军队,迎接自己的死亡,为这个行将就木的千年帝国,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烛骑士语气微顿:“这是希腊诗篇。”
“描述的那是君士坦丁十一世,不是我。”
洛萨轻笑道,他很少打没把握的仗,这次模拟战,他是真有信心能赢才来的。
“而且,我有堂堂烛骑士的帮助,击败奥斯曼人,哪里算得上难事?”
烛骑士抿起嘴角,轻声笑道:“你就不怕,盛名之下,难符其实?烛骑士只是荧荧烛光,你需要的,却是燎原大火。”
“烛火,也可燎原。”
洛萨似乎看出了烛骑士心中的迷茫:“不要妄自菲薄,你应该还不知道,耀骑士也已加入了我们,只是眼下并未在此处时空罢了。你比她,分毫不差。”
“啊?”
烛骑士微微张开红唇,想要惊叹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之,请随我来吧。”
皇帝的车架出行,缓缓驶向大竞技场。
道路上,勉强又有了热闹模样,人挤人,人挨人。
但即便全城居民都到此,也没办法坐满那巅峰时期,能容纳十万人列席观看的大竞技场了。
吱咔咔
铁闸门被升起。
戴着金冠,驾驭战车的皇帝,缓缓驶入竞技场的中央。
随着他到来,喧闹,嘈杂的大竞技场,逐渐也平息了下来。
这个从兄长那里继承来皇冠的前摩里压大公,如今的皇帝陛下,环顾四周,每个被他的视线扫过的人,都下意识垂下脑袋,恭敬行礼。
“这希腊国王,好强的气势。”
站在看台上的乔瓦尼,不禁看了眼身边,拱卫在侧的热那亚佣兵们。
此时,竞技场已有半壁坐满了人,这也是当下,所有愿来,能来的帝国臣民了,他们心中早有猜测,怀着沉重的心情,等待着皇帝即将宣布的消息。
有些人甚至在心底猜测,皇帝是否已经决定举城投靠奥斯曼人了?
或者是,皇帝又打算征集一笔贡金,试图安抚异教徒?
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洛萨没有让他们久等,驾驶战车面朝他们而立,缓缓开口道:“诸位罗马的臣民,野心勃勃的马哈木二世,已率领他的爪牙们踏上了进军君士坦丁堡的行军大道。”
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哗然。
就算早有猜测,但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而未落,跟已然落下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敌人的数目,即便在座诸位,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加起来也及不上!”
“我知道许多人都在恐惧,不愿拿起武器来战斗,但奥斯曼人不会因为你们放下武器,就给予你们宽宥!”
“上帝曾给予我启示,我看到了一旦君士坦丁堡沦陷,会是怎样一番残酷的景象。”
“他们会掀起一场无差别的屠杀,杀死所见的每一名基督徒,将这座城市腾空,变成异教徒的乐土。当他们拿着武器,敲响你们的房门时,不会甄别你是希腊人,还是拉丁人,他们会侮辱所见的每一个年轻的女子,抑或是英俊的男子,将所有人变作任意欺侮的奴隶;他们会冲进修道院,教堂,砸碎盛有圣物的器皿,掠走其中的圣物,摘下十字架,换上异教徒的火焰徽标。”
洛萨的声音很低沉,却像是洪钟一样,响彻每一个人的耳畔。
作为天命君主,他的精神力又远超旁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在人们心底勾勒出了一副末世般的景象。
没人怀疑洛萨所说的这一切,奥斯曼人曾经就是这么做的,未来也会一样。
他们紧紧攥着手心,面色沉痛,有些人怒容满面,恨不得拿起武器,立刻跟敌人拼命。
马哈木二世不是萨拉丁。
就算是萨拉丁,历史上攻破耶路撒冷时,仍将全城基督徒变卖为了奴隶,只是容许他们自赎,并慷慨免除了一部分人的赎金罢了。
洛萨高声道:“任何一个人从地图上看,都知晓君士坦丁堡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像一颗楔子一样钉在奥斯曼人的心脏上,但他们为何直到今天才对君士坦丁堡动兵?是因为他们知晓,要夺取这座城市,他们将付出令他们痛彻心扉的惨痛代价!”
“尽管胜率渺茫,但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现在,我的臣民们,最后的罗马人们,请告诉我,你们是想以罗马人的身份,奋战到最后一刻,还是以奴隶的身份,苟且偷生呢?”
“战斗!”
“战斗!”
无数人站起来,振臂呐喊着。
他们的心中藏着说不尽的愤怒,对拉丁人的,对异教徒的,对塞尔维亚,保加利亚人的,罗马人的武德,昔日的荣光,已经遭受过无数次的践踏了。
他们不愿再如此了。
“我听到你们的呼声了,为了耶稣基督,为了罗慕路斯,为了君士坦丁堡,为了你们的皇帝,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们能够昂首挺胸,继续宣称自己是一个骄傲的罗马人而非奴隶,战斗吧!”
随着洛萨的呐喊声,金色的辉光在他手中汇聚,化作了那把镌刻着金纹的天命之枪。
它并未因洛萨如今有了皇帝的头衔,而有所改变,谁让这罗马帝国,如今已只剩下区区一座帝都可做依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