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发生点小小的意外,毛毛伸出毛呼呼的小爪子,上盖帘上抓豆包。不料豆包烫手,它尖叫一声,手臂一甩,豆包就掉在地上。
笨笨也嗅到香味,正在地上转圈找呢,一看天上掉豆包,好家伙,立刻扑上去咬到嘴里。这下可坏喽,热乎乎的豆包粘到它上牙膛子,烫得笨笨一个劲晃脑袋,爪子在嘴边乱扒,也弄不下来。
“谁叫你贪嘴。”奇奇一边数落它,一边掰开笨笨的大嘴巴,把小手伸进去抠豆包。看得别人阵阵心惊:笨笨牙齿也长出不少了,白闪闪的真吓人啊。
奇奇把压成片状的豆包揭下来,笨笨这才消停。不过也落下毛病,以后再给凉豆包都不吃,挺有记性。
帮了两天忙,混回来大半面袋子豆包,以后天天早晨热上点,吃起来很方便。
蒸豆包的副产品还有许多,比如说用面子烙年糕饼,或者做成豆面卷子,味道都不错,胖子领着小奇奇,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吃得不亦乐乎。
这天下午,胖子正要去王三炮家蹭饭,刚走到当街,就看前面跑过来一个小丫头,十二三岁,身上穿着红色的皮猴,帽子跟衣服一体,脚上蹬着一双雪地鞋。一看这打扮,就是城里娃子。
小丫头眼睛挺小,但是油黑锃亮,鼻头有点翘,一看就不是稳当客,是个调皮丫头。她转着小黑眼珠,在胖子身上打量一圈:“哈哈,你是胖叔叔吧?”
胖子挠挠脑袋,心里琢磨:看来还是有点特点好,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奇奇抬着小脸望着小丫头,稍稍有些失望,刚才还以为是吴琼呢。
“你是奇奇吧?哎呀,小黑熊真好玩。”小丫头蹲下身子,冒冒失失得就去摸笨笨的脑袋。幸亏笨笨憨厚,立起上身,爪子搭在小丫头的手上。
“太可爱啦。”小丫头把脑袋顶到笨笨头上,使劲摇晃几下,咯咯笑起来,这个小黑熊比家里的毛毛熊好玩多了。
“你是丫丫?”胖子终于有点醒悟。
“胖叔叔真聪明,我爸领着王叔叔去生产队了,所以我就先找来了。”小丫头一说话还爱笑,结果俩眼睛就眯成一条细缝。
“这么说设备运来了!”胖子大喜,他一直就盼着这件事呢。
“奇奇,你先领着丫丫姐姐回家,我去瞧瞧。”扔下一句话,胖子撒腿就往生产队跑。迎面正好撞见二肥子:“胖子叔,你快去吧,野人叔回来了。”
村里的娃子们都把林青山叫野人叔叔,胖子倒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旁边却惹恼一个人,只见丫丫猛地冲到二肥子面前,叉着腰,嘴里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阵扫射:“谁是野人,我看你戴着个狗皮帽子,才像野人呢。告诉你,再要管我爸叫野人叔,看我不挠你,奇奇,我们一起上……”
二肥子还真没见识过城里小辣椒,光张嘴也没有说话的空当,最后只得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回头嚷嚷:“好男不跟女斗——”
胖子来到生产队,只见路边停着一辆吉普车,林青山穿着一件呢子风衣,脖子上围着一个长长的大围脖,脑袋上依旧长发飘飘,不过已经变成黑色,看来是不准备剪了。
此刻的林青山,英气十足,成熟男人的味道在他身上展现无疑,哪里还有一点野人的模样。难怪丫丫一听二肥子管她老爸叫野人,就气得要打架,把帅哥说成是野人,啥眼神啊。
在林青山身边,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正打量着生产队草顶泥墙的破房子,眉头微微皱着。
“青山大哥回来了。”胖子亲亲热热上去打招呼。
“胖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工程师,负责野菜加工厂的技术指导。”林青山看到胖子,眼前一亮,连忙把戴眼镜的中年人介绍给他。
“王工,你好,欢迎来到我们这个小山村。”胖子客客气气地伸出手。
王工程师打量一下胖子,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讶,能称他为“王工”,说明对方还算有点见识。
不过随即他就有些失望,眼前的胖子身上就穿着一件秋衣,连外套都没穿,脑袋上扣着个灰了巴登的毡帽,最上面有一个毡球。毡帽要是全放下来,整个脑袋都可以包住,只是在眼睛的位置有个小开口,可以查看外面的动向。
这个帽头,儿童气息十分浓厚,小孩戴正好,扣在这个胖子头上,显得有点傻,典型的土包子形象。
王工程师看罢,微微皱眉,手上的皮手套也没摘,就向胖子伸去。
戴着手套和别人握手,是最不礼貌的事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完全没有瞧得起对方。
胖子虽然心胸宽广,也有点不大高兴:这家伙是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说不得叫你先吃点苦头。
第219章 全家总动员
“王工是学什么专业的啊?”胖子乐呵呵地捏住王工程师戴着手套的巴掌,手上稍稍加了点劲。
钻心的刺痛,叫王工程师一个劲抽冷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胖子总算是撒开手,毕竟是请来的合作伙伴,稍稍惩戒一下也就算了,不能搞得太僵。
王工程师甩甩手,心中愤然:“这么个破地方,和一帮大字不识的农村人为伍,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过受工厂委派,来这协助办厂,又不得不留下,看来只能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林青山在旁边也瞧出俩人之间迸发出的小火花,心中暗笑:这位王工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点太傲气,搞不好要吃亏,胖子可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啊。
于是向胖子说道:“设备还在路上,估计一两天之后也就到达,王工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到家休息吧。”
胖子也就乐呵呵地在前面引路,走到家门口,指着茅草房说:“王工,我们这里条件艰苦,比不得城里的高楼大厦,您就当成一次忆苦思甜吧。”
“那条狗咬不咬人?”王工指着院子里溜达的嚎嚎问。
林青山在山里那么多年,和狼群也有过近距离接触,当然识货:“胖子,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狼啊,丫丫呢,不会伤到她吧?”
这次回城,林青山就住在叶海波家里,也终于和朝思暮想的女儿团聚。或许是出于父女天性,丫丫很快就接纳了他这个父亲,亲热个不得了。
有叶海波出面,很快就把林青山的身份、户口落实,在林青山的坚持下,户口本里又多填一项:曾用名——林青山。
对于他这样在文革中经受磨难的家庭,国家也很快就落实政策,原来的房子等等都重新归还,另外,也给林青山重新分配工作:国务院办公厅。
不过,林青山既然已经决定改名,那就意味着以后要以青山为伴,所以,他毅然谢绝了组织上的好意,处理完杂事,返回靠山屯。
他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女儿丫丫,按理说应该留在北京,陪在女儿身边,共享天伦。但是,对大青山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还是叫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正好丫丫放寒假,非缠着要来看看爸爸生活过七年的大山。其实小丫头心里也有点不服气:大山究竟有什么好,魅力比我这个亲闺女还大?
林青山当然希望女儿能像自己这样,珍爱大青山,所以也就领她来了。现在一看嚎嚎在院子里拖着尾巴逡巡,不免有些担心。
一听说眼前这个青色的家伙竟然是狼,王工更是胆寒:好家伙,这个地方不仅破烂,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啊。
胖子则笑呵呵地推开大门:“没事,嚎嚎还救过我的命呢,只要你不惹它,它肯定也不惹你。”
可是王工如何肯信,躲在林青山身后,说啥也不迈步。这时候,屋门推开,一大一小俩小丫头牵着手跑出来:“胖叔叔又管青青叫嚎嚎,多难听。”
奇奇跑到嚎嚎身边,用手在它的脖子下面抓痒。丫丫也凑上来,这丫头更是傻大胆,也毛手毛脚地去摸嚎嚎的脑袋。
有奇奇在旁边管着,嚎嚎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也勉强接受,王工见状,这才放心进院,逃也似的冲进屋,不料,迎面正和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撞个满怀。
王工的眼镜上面上了一层白霜,看不真切,一边摘眼睛擦拭,一边琢磨:“这地方的人还真热情,见面就拥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