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愿者与法术
鲁格再次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些人时，他们已经躲到一处大石头后，无论是那两位独行者，还是那个二人组，都乖乖地趴在石头后面，身体处于紧绷状态。
这不由得引起两人的好奇，而且他们两人为了更安全，一路一直都落后一步，这帮人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嗖！破空之声响起！然后是一阵连续的轻响。
那几人躲藏的石头处，由于角度和位置的原因，是轻响最密集的地方。
鲁格不由睁大眼睛，在那密集的轻响过后，偶尔会留下一个小东西，正是之前在老血族和鳞片老人打赌争抢的血红色小石头。大部分飞溅的小石头在撞击后都彻底粉碎不见，少量的留存下来，便被那些躲在石头后的人捡起。
二人组中的一位探出的手慢了一步，手掌便被新飞来的血色石子击穿。
石头后的几人也争执起来，有两块比较大的血红色石子掉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几人都犹豫着，又怕被其他人抢先，似乎开始商议起来。
“咱们还要过去吗？”
鲁格远远看着，转头对格林说道。
格林若有所思：“先等一等。”
鲁格点了点头，他这么问只是想看一看格林是否有特殊的准备。在每次沉重的撞击和怒吼声之后，才会出现那些飞溅的小石子，而他们之前在路口时，这里是一片平静的，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等，等待一切结束，毕竟他们不用像那些人一样，那些人等不起，因为怕血红色的小石子被别人抢先捡走。
鲁格二人退回到转角处，坐下来默默地等待。
此时半途打架的五人也都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还诧异地看了坐在地上的二人一眼。
那大石头后面有利的位置，也是他们的争抢对象。
鲁格在远处的转角后探出头笑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觉得颇为有趣，看着看着却又觉得他们在巨石后一边躲藏一边争抢推搡的身影很是悲凉，他们已经被这奇怪的环境，规训成一种奇特的捕食者。
忽地，一旁闭目养神的见习寻法者，睁开了双眼。
鲁格也站了起来。
沉重的撞击声已经好一会没有出现。
两人大步向前走去，那九个人也已经从躲藏的大石头后走出来，正争抢搜寻着附近可能散落的血红色小石子，这也证明了两人的判断。
鲁格脚下一顿，恰巧踩一颗血色的小石子，便也捡来放在手中。
两人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下，一路越过大石块，走向通道的深处。
“喂，那边很危险。”之前那位鼻青脸肿的人忽然出声提醒。
鲁格笑着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手中的血红色石子划着弧线抛了过去。
两人脚下不停，越往后走周围发出血红色微光的洞壁变越多，两人仿佛是在走向光明。
渐渐一种粗重的喘息声传入鲁格耳中。
同时在他们不断落下的脚边，那种血红色的小石子已经随处可见。
鲁格看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洞。
一个高大消瘦的老人正坐在洞中的石头上，双手捧着一本又大又厚的血红色大书，在认真翻看着，不时翻上一页喃喃自语半晌。
鲁格看了看一旁的格林，这家伙此时也在犹豫。
“唔，终于有两个不错的小家伙过来了……”高大消瘦的老人抬起一颗光头，上面还有一些撞击的痕迹。
鲁格只默默看向格林。
格林深吸一口气，轻抬手肘竖起自己的手指，属于知识圣殿的图案缓缓显现。
“知识圣殿，见习寻法者格林，向阁下问安。”格林躬身行礼。
鲁格也跟着一起行礼，做一个有礼貌的后辈。
那高大却瘦弱的老人嗤笑一声。
“寻法者吗？”老人说，“也好，怪不得胆子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们会跑掉，你们再坐在外面不进来，我都要忍不住出去捉你们了……”
“若能为大人效劳，帮上一点小忙，那是我们的荣幸。”格林道。
高大的老人骨架很宽，以前应该是一位又高又壮的人，此刻却是一副皮包骨的状态，但看起来却莫名地有一种凶悍有力的感觉。
高瘦老人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未被收录的法术嘛，我现在就会给你们一个，”老人看着他们说，“而且，你们必须要学会，学不会对我就毫无价值，就像他们一样……”
高瘦老人指向山洞一角，那里有数十个或坐或跪着的骨架。
那些骨架大多坐姿规整，就好像生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冥想，一直想到死。
鲁格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回想起之前的感叹，忽然觉得也许不是环境规训了那些人，而是这位老人，这老家伙在以血红色的小石子不断把人钓过来，而一旦有新入黑狱之人，来到这里捡石子，被老人相中便会把人扣下。
看样子要帮他做某件事，而做事的前提必须先掌握一门独特的法术。
鲁格的小心脏跳动的有点加快，但在恐惧的同时莫名有点兴奋，他觉得自己以前明明不是这种追寻刺激的人，但此时看着那一排白骨却有些跃跃欲试，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天赋资质的自信，也许正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自信。
“我的朋友还没有达到五级极限的精神力，如果我一人学会，可以帮到大人，希望您可以不要为难他。”格林说道。
“他的精神力比你锤炼到五级极限多年的还要凝实稳定，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见习寻法者，”老人嗤笑着说，“你要是在我规定的时间内没有掌握法术，也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寻法者了。”
格林惊讶地望向鲁格，尤其是鲁格的大嘴耳朵等等，身上的那些血脉特征中最吸引眼球的地方。
那眼神，再结合这家伙之前谈起燃血之城和血脉改造者时的刻板言论，似乎是再说，鲁格这些血脉巫师的牺牲都是值得的，用生命危险和不做人样，换来了如此好的资质。
鲁格甚至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动。
第157章 晋升与极限
坐在石头上的骨瘦嶙峋的老人即使在笑着，也依旧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他转动着眼睛在鲁格和格林之间来回扫视，虽然身着的灰色衣袍破旧，面庞也颇显老态，但一双棕色的老眼睛中没有一丝暮气，甚至比之前遇到的那几个捡小石子的家伙还要明亮。
“你，已经早就达到晋升正式巫师的标准，为什么不去晋升，还要在外面到处游历？”高瘦老人看向格林，“你显露的生命气息告诉我，你应该还没有经历过晋升失败。”
鲁格也看向身旁的格林。
这个看似温和的家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人，一般精神力达到极限的巫师学徒，也无法抗拒晋升的诱惑。毕竟精神力已经达到进无可进的地步，一直以来经年累月缓慢进步的感觉骤然停止，变得无路可走并不好受，更大的诱惑还就在眼前，如果是一位天赋一般的巫师学徒，那年龄便又是一道催促的声音。
虽然这家伙言行举止看起来不像年轻人，但感觉实际的年龄应该不算大，鲁格想。
“在五年前就可以了，但我在等，我想在知识圣殿积攒更多的功绩，等成为真正的寻法者，去换取一个心仪已久的升华仪式，”格林说着看了鲁格一眼，“况且大人您也说了，我的精神力还不如我的朋友凝实，我认为可以继续再冥想几年，让精神力的质更高。”
瘦骨嶙峋的老人双眼炯炯地盯着他，像两盏圆形的光石灯，此刻又轻声从嗓子深处发出一阵笑声。
“嘿嘿嘿，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极限，持续的冥想固然有用，但也只是无限的接近于那个极限，你们知道为什么一些极限学徒总是晋升失败吗？”老人眼中带着冷酷的笑意看着两人。
“每个人的上限都是不同的，通用的测试将学徒的精神力以标准份划分为十点，理论上达到十点便算是极限学徒，但实际上，若以更细分的一百份来划分，你们便会发现，有的人九十五便已经是极限，而有的人则是一百零五，他们都能让测试器物的十点亮起来，但九十五的人只能祈求好运借助升华仪式，甚至牺牲生命力来尝试突破那道界限，而且大多还是失败的。”老人说道。
高瘦的老人说完，再次紧盯着格林。
“如果你突破到一环巫师，对我会更有用处，”老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压迫感，“我这里有一个当年搞到手备用的升华仪式，材料也很齐全，你若是想在这里尝试，我可以送给你，有一些材料我可以给你替换成更高规格的替代品，都是巫师学徒搞不到的东西。”
鲁格听得双眼放光，奈何第四道魔痕还没有凝聚，就更别提什么精神力极限，天赋再高，冥想法再优秀，但他步入超凡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宽敞的山洞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格林在老人说完话后便沉默着，似乎也在思索，只是不知具体在思考什么。
高瘦的老人再次开口：“在人生中，很多时候适时地选择也是一种智慧，认清现实，认清自己，同样也是一种勇气，你的年纪虽然不大，勉强算是个天才，但你旁边这个带毛的家伙最多也就二十岁左右……”
老人的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一定天分的人在这世上有很多。
沉默中的格林闻言不由再次抬头望向一旁正在看热闹的鲁格。
鲁格只是撇了撇嘴，他看着格林望过来的眼神，便能猜到这家伙的年纪应该比他大不少。
其实年龄并不能说明一切，这帮家伙哪怕只是三十多岁的极限巫师学徒，其实接触冥想法的修习的时间，很可能也有二十年了，因为他们普遍在十岁左右就已经步入超凡领域。而鲁格才接触冥想法不到一年的时间，即使达到五级巫师学徒花费一段时间，到精神力极限再耽搁一段时间，估计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也能达到所谓的极限学徒。
格林的惊讶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被看小，毕竟他在五年前就已经达到了精神力极限，而且还是一直不慌不忙四处游历的状态。他可能是惊讶于狗头狗脸的鲁格比他想象中的更优秀。
但似乎老者的话，还是触动了格林，让他对自己产生了重新的思考，一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鲁格同样期待着格林的回答，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想近距离见识一下巫师的诞生。
“感谢大人的好意，”格林抬起头看向老人，脸上恢复是往日淡然的笑容，缓缓说道，“我还是想坚持走我自己的路。”
格林说完依旧保持着笑容，淡定地与眼前瘦骨嶙峋的老人对视着。
鲁格有些紧张地看向二人。
“哼！”老人冷哼一声。
想象中最糟糕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这让鲁格暗自长出一口气。
两本老旧的书旋转着飞了过来。
鲁格二人急忙抬手接住。
“我以精神力刻画拓写，你们读起来会很吃力，”老者说着看向鲁格说，“你可以在这里先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再去尝试掌握这个法术。”
又有两个小瓶子被扔了过来。
鲁格和格林各自接住一瓶。
“这是我利用这里的碎石制作的药剂，感觉精神力消耗过大，快死了就喝点，”老人想了想，又单独丢给鲁格一瓶，“这个药剂还可以增加你的冥想效率。”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老人说，“去旁边找个地方吧，以免我看书太入迷，忘了你们在这里，再一不小心把你们搞死，我可是会心痛的，现在这里的家伙都很废物，每天都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冥想，根本帮不上我的忙。”
老人的话两人深表认同。
鲁格两人乖巧地行礼。
两人拿着东西，看了看四周，想起之前老血族他们的话，还有那碎石飞溅的场面。
最终，在这位巫师大人宽敞明亮的大洞外，一个能稍微遮掩的突起处，两人算是安下家来，他们坐下来喘口气再探出头去看，那位老巫师已经开始低头看书，依旧是那块石头，那个坐姿，人已经是一副入神的状态。
第158章 老巫师与寻法者
老巫师忽然抬头，对上他们的目光，那紧缩的眉头似乎有些恼怒，眼神也有些不对，像是一种无神的失焦状态。
“你们想问什么？”老人怒视了好一会，似乎才想起他们两个。
鲁格往一边挪了挪，看向自己的新室友。
“大人，您……之前能敲碎那些石壁，”格林站起来走出遮掩的地方，斟酌着说，“那是不是可以破开这里呢？”
老人端着书，嗤笑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要我挖个洞逃出去？”
格林直白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坦诚地告诉你们两个小家伙，”老巫师说，“这位血族先祖的强大，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而我是主动让那些蠢货抓住，主动进到这里的，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达成我的所愿，才能让那些家伙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才能让他们迎来绝望……”
“至于那些碎石，”老人随手指了指洞壁，“那里的裂纹会自己冒出新生的石料，在这黑狱中这种东西被称作石食，还有三个地方能生出这种可打破的石头，当然，这种也不是你们能打破的，而放任一段时间不去敲破它，即使是我也很难打破最先生出的一段。”
格林静静听着，得知不能挖洞出去，似乎有些失望，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老巫师何其敏锐。
“小家伙，不用绝望，”老人说，“若你们真能助我达成所愿，我未必没有办法送你们出去，还有什么快点问，在我专心时，随意打扰我可是很危险的。”
“大人，精神力要到达什么程度，才能去学您给我们的法术？”鲁格开口道。
老人摸了摸光头，说：“你应该很快就行，至少要能坚持看完这本书……”
鲁格闻言一乐。
“大概在五级巫师学徒之后……差不多就可以了，应该不用等到精神力极限，”高瘦的光头老人接着道，“小家伙我很看好你，我都在这里一百多年了，也不差那几年。”
鲁格控制着自己的狗脸不要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