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后他便笑眯眯地静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发现我了？”
对面的树干上扭动了两下，显露出一个人影。
光影扭曲过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短发男人，身上同样穿着简单素雅的巫师袍。
鲁格看着他，又看了看莱登，这个家伙似乎非常放心，还在冥想之中，只是不知是对鲁格实力的放心，还是对自己的自信。
“你似乎不是极限巫师学徒？”短发男人说道。
鲁格微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劝你，和你的朋友，最好放弃这次的机会，他一直在冥想，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好，在这房子附近盯着这里的巫师学徒可能有上百位，而且还会陆续有人到来……你们没有机会，只会丢掉性命……”
短发男人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在一阵光影扭曲后，消失不见。
鲁格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如果刚才没有被他发现，可能递过来的就不是这些话，而是冰冷的屠刀。
鬼鬼祟祟的靠近，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如果不是怕影响到莱登，鲁格大概会选择将这家伙留下来。
鲁格现在可是有多套侦测手段，除了精神力的感知外，还有在地下的盘卧潜伏的吱吱，它对地面上的振动极其敏感。
不过从那人的话来看，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再结合那只兔子琐碎谩骂，这个宝贝还与它有关，且是周期性的，毕竟它似乎是被巫师学徒骗过很多次的样子。
那么换个角度看，它被骗过很多次，就说明它在被骗后也依然有过多次选择去相信，那么它在某件事上能做出的选择必然非常有限。
如果真的有很多巫师学徒在盯着这里，那么这个所谓的有价值的宝贝，必然有相当的普适性。
这是让鲁格比较高兴的一点，能用上的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好东西。
鲁格扭头看了看莱登，静静地等待着。
他又把那几撮毛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着。
这些天他在和莱登的聊天中，还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在妖精界和梦魇世界中使用带有启灵术，效果会更好，妖精界最佳，梦魇世界次之，而灵毛滋养术便有微弱的启灵效果。
鲁格到达五级巫师学徒后，又知道这件事，灵毛滋养术用得更加起劲。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手中把玩那几撮毛，灵毛滋养术不时会悄无声息的在他的手上流转一次。
牧毛者升华仪式，依旧是他心中的第一备选。
直到天色发生变化，莱登才结束冥想。
鲁格听到莱登的动静并没有回头，他正抬头看着那渐渐接近夜色的天空。
那种无处不在的感觉，说明这里还是梦魇世界，但是在这小房子附近竟然能看到纯正的夜色，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之前在营地时夜晚到来只是变暗一些和天上的云雾出现一丝粘稠的暗红。
“这里可能是一处缝隙之地，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夹缝。”莱登来到他身边说道。
“恢复好了？”鲁格道。
两人开始缓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也许还需要烤烤火。”莱登一脸轻松地说道。
看来那并不是简单的精神力消耗，否则莱登不会是这个样子，鲁格心想。
两人很快选好地方，在一块巨石边生起火来。
莱登一边鼓捣着篝火，一边准备起晚餐。
鲁格将自己对这里的推测简单地说了一下，甚至连兔子骂人的那些话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在他的期盼中，超一流的厨子莱登阁下陷入了沉思。
可惜这次他要失望了，一直到烤肉发出焦香，莱登都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看来这是一个只在少数人中流传的东西，在来梦魇世界之前我搜集了很多资料，但对庞大的梦魇世界而言，那只是一点皮毛，本身就有很多未知，就算探索出来也不会轻易公布于众，”莱登沉吟着说，“不过，爱骂人的兔子，我小时候倒是在家族的书房中看到过一本书……”
鲁格闻言立刻打起精神。
吱吱也在一旁露出头来，不过它只是直直地盯着烤肉。
“那上面讲了一个冒犯了神灵的兔子的故事，神灵惩罚它，让它永久看守通往神界的大门，当然这只是一个故事，最后这个兔子为巫师们打开了通往神界的大门，并得到了解救它脱困的承诺……听起来很扯……”
莱登耸了耸肩，开始分割烤肉，当然没有少了吱吱的那一份，若是这次他们得到了什么宝贝，吱吱必然是头功。
鲁格吃着烤肉点了点头，流传的故事或者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东西，必然会有所失真，哪怕是真人真事改编的，也可能有很大的偏颇，甚至改得面目全非。
“哇，好香。”
一个声音远远地便响起。
这在树林中算是一个善意的举动，至少比悄悄摸到附近那种人要强。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都要流口水了。”一个歪戴帽子的年轻人从树林的阴影下走了过来。
见两个人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道：“我的耳朵生下来就很灵！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听到了你们的那些话，我想我可以用兔子图泽尔的消息，我所了解到的消息，来换一顿烤肉，你们认为如何呢？”
两人对视一眼。
鲁格吃着烤肉，身上恶臭肌肤法术悄无声息地一闪而逝。
对方没有明显的反应。
“当然，你很快就会为这个决定感到物超所值。”鲁格笑着表示欢迎，同时不忘大口地吃着。
那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莱登看在眼里默默地递过去一份烤肉。
第215章 兔子与巫师
来人很熟络一般，大方的在篝火旁坐下，对鲁格和莱登笑了笑，立刻伸手接过烤肉，但想象中的大快朵颐没有立刻发生，只见他闭上双眼，将肉举到额头的高度，嘟嘟囔囔地念叨一番，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开始吃起来，一吃便是赞不绝口。
“果真比想象中美味，朋友你说的很对。”他嘴里塞着肉对鲁格说道。
“那是在向神明祈祷吗？”鲁格好奇道。
那人噎了一下，伸手接过莱登递去的汤。
“巫师如果祈祷神明，那一定是在祈祷得到一个神明当实验材料，”那人一口气喝掉半碗汤说，“这只是我的一些小习惯，我的父亲是一位德鲁伊，从小吃饭的时候就会祈祷，但我们不是向神明祈祷，而是感恩这个世界，是地窟养育了我们。”
鲁格闻言，又想起他和老狗头伦瑟谈起的关于世界与垃圾的说法，无论这个世界在本质上是否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它都绝不会是一个破烂的垃圾场。
眼见那人又吃起了第二份烤肉和第四份汤，鲁格和莱登依旧很有耐心，没有去催促他，看他的样子已经一副嘴巴不够用的状态。
“对了，我叫维托，维托贝尔福特。”那人抽空说道。
鲁格两人也报上名字。
维托就连汤碗都吃得很干净。
他似乎注意到鲁格视线。
“我从小就习惯这样，不浪费一点食物，尤其它是如此的美味，更让我不忍心去浪费它们。”
维托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就像是在和两个老朋友交谈一般。
这让鲁格多少觉得有些别扭，但感觉上也不算坏。
“那是个不错的习惯。”莱登低头搅动着长柄汤匙。
鲁格感觉他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了。
维托停下了狼吞虎咽，但没有停下用餐，而是和鲁格一样，拿着一小串烤肉慢慢品尝着。
“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如此超乎想象的款待，我必然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维托眯起眼睛，像是在思索问题，又像是在品味手中的肉串，“传说中它是某位巫师的实验品，就是这兔子图泽尔，实验中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它能够说话，在一系列实验完成后，无法忍受的巫师就将它丢了出去，它没有强大的实力，但也很难死去，因为实验拥有悠久的生命，那位巫师大人就让它看守一样东西……”
“这样看来倒是与你那个故事有一点相像，”维托对莱登说了一句，又眯起眼睛仰起头，“那位大人，同样给了兔子图泽尔一个承诺，只要它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就可以拥有自由。”
维托说着侧过耳朵，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哦抱歉，这里有很多巫师学徒，所以我有一些小布置，”他又接着道，“兔子图泽尔看守的是一口井，据说曾是通往虚无缥缈的灵界的一个入口，虽然现在已经无法通行，但依旧在逸散着一丝来自灵界的气息，那位巫师将井安置在这里，这处位于梦魇世界的缝隙之地，是为了让梦魇世界的某种力量压制井口逸散的气息。”
“真正有趣的事来了，”维托说，“两种力量的奇妙聚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让井口发出光亮，而当发出光亮时，只需以自身的灵性相连，就可以向井中提出大概三个问题，不能涉及过于高阶的东西，否则会耗光提问机会……至于时间，据说很久以前是十年一次，一次可以供十个人去提问，后来变成百年一次，人数也在减少，现在只能有三个人去提问，前提是巫师学徒层次的，正式巫师的灵性会迅速耗光它，根本无法得到答案。”
鲁格闻言恍然，弄明白了一些兔子骂的脏话内容，还有为什么会那样脏，那样的滔滔不绝。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维托笑着说，“最初兔子图泽尔便与巫师学徒们进行交易，它自己无法向井中提问，便让学徒们用掉一个自己的提问机会帮它问一问井里，它究竟如何才能脱困，据说那位巫师大人将脱困设计成三个步骤，而无数年过去，只有两个巫师学徒遵守了承诺，帮它问到两个步骤……剩下最后一步脱困，一直无法达成。”
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鲁格心想。
他惊讶着的同时也学着莱登，摆出一副见多识广毫无波澜的样子。
“难道它能操纵由谁去提问？”莱登沉声道。
维托摸了摸鼻子。
“兔子图泽尔似乎在实验中成为了半个灵界生物，所以早年间能借用一些井口逸散的力量，不过之后井口的力量减弱，它也渐渐力不从心，现在只有些咒骂的力气在。”维托说。
“那处井口逸散的力量再减弱下去，岂不是会丧失这个奇异的能力？”鲁格道。
“也许那正是巫师大人将井口安置在这里的目的。”
莱登说着捅了捅篝火，又为维托添上一碗汤，今天的汤用上不少他们一路采摘来的材料。
维托点着头，连声道谢。
“只能容下三个人去提问，这个机会不是那么好拿的，这种提问与灵界有关，更像是一种指引，很多人都比较看重……能来到这里的人，又不了解这里的，大概只有咱们三人，”维托道，“这些消息都是我在这里用一些小手段才探听到的，我无意间掉下一处山涧才出现在这里，我猜你们应该也是误入的吧？”
维托说着，忽然又做出侧耳倾听状。
鲁格趁机看了莱登一眼，维托这个被烤肉吸引的家伙，恐怕不只是闻着肉香味来的，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们三人属于无知之人。
那些来到这里的人则是属于另一个层次，不只是知道更多事情那么简单，他们能了解这件事，准确的知道时间，恐怕都是一些实力强大或者身份不一般的人，情报也是一种资源，这种流传不广的事情要想了解到，普通的巫师学徒恐怕很难，至少要有一位不错的导师才行。
维托忽然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刚张嘴要说话，又变成惊恐。
“那口井亮起的日子快到来了，”维托挑着眉，将额头弄出一堆褶皱说，“但我刚才的意思可能要有一点小偏离，不是要联手做些什么，我的建议是让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烤肉，用休息和冥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然后离开这里……最好再离得更远一些，我没有开玩笑，尽管那口井很诱人……”
“你刚才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鲁格道。
“一点点，不过确实挺有趣，大概就是一位即将晋升的梦魇巫师学徒，一个据说能在梦魇世界短暂抗衡低阶魇魔的家伙，因为他自己就控制着一头即将变成魇魔的魔宠，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位将梦魇巫师与兽王巫师道路结合的怪人……”
维托贝尔福特满不在乎地说道，似乎真的已经打算放弃。
第216章 眷顾与厌弃
当听到在向魇魔转化的魔宠时，一直低头鼓捣着篝火的莱登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鲁格将两人表情的上细节都看在眼中，一时觉得这里的水似乎很深，陆续来的巫师学徒已经着实不少，现在又整出一个正在魇魔化的魔宠。他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见识过，所以从谈话最初就一直有留心观察着篝火边两位神情上的细微变化。
莱登和维托不紧不慢地聊了起来。
鲁格则在篝火旁一边把玩着那几撮毛，一边眨着眼睛，安静地听着。
“鲁格阁下，你的目标是什么？”维托见鲁格好久没有说话，眼睛亮晶晶地转头问道。
鲁格笑了一下，手上把玩毛发的动作略微一顿又恢复。
“当然是成为正式巫师。”鲁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