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年头的交通运输条件,各领地至少都要拥有一座水力锻造工坊,以满足领民的日常铁器需求。
至于武器与防具的制造,倒是可以集中在一地。
不过白熊领的位置位于最北端,地理位置太差,总管武器与防具制造的铁匠埃里克将来肯定是要挪窝的。
“夫人,我这就安排下去,明天早上就能出发。”
老艾伯特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心理准备。
他的儿子小艾伯特会接他的班,负责白熊领的日常管理。
眼下白熊领已经拥有上千常住荒民,小艾伯特精通荒民语,是下一任领地总管的不二人选。
老艾伯特对老爷自是千恩万谢,在老爷照拂下,他的家族肉眼可见的蒸蒸日上。
第148章 来自三河城的邀约
老艾伯特的队伍抵达浅滩领后,又带上了关押多日的联合使团。
其中包括两名从金鹿堡来的公爵夫人侍女。
按照计划,这俩侍女将携带林恩的亲笔信返回金鹿堡。
既然装不下去了,林恩自然就不装了。
他要以本人的名义,直接向沼地公爵索取白河流域的‘特恩权’。
所谓特恩权,就是封建领主在其领地内享有的各种特权。
领主行使权力不受上层贵族的干涉,上层贵族亦无权派遣官吏进入其领地。
说白了,这就是当土皇帝的书面证明。
一百多年前,在三大公爵领建立之初,三位公爵就从北境之主那得到了各自的特恩权。
而后他们再将这一权力下放,让开拓领主们去往各地建设新领地。
各种伯爵领、男爵领与骑士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名义上来说,沼地公爵对于领地内的大小贵族领地都拥有宗主权。
但事实上,这些领地都是人家中小贵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在此期间公爵不过就是给了张书面证明。
白河流域的这六块男爵领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些男爵的先祖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
而后招揽流民、购买农奴,千辛万苦才将领地经营到今日的模样。
公爵啥也没干,仅凭发放特恩权与特许状,就能坐享领地上缴的血税金币。
这合理吗?
其实还挺合理的。
毕竟公爵拳头最大,还拥有名义上的宗主权。
胳膊拗不过大腿,自然就只能臣服。
但不论如何,这六块男爵领从始至终都不完全属于公爵。
公爵从未派遣过官吏实际统治这些男爵领,顶了天就是派税吏来收收税。
如果对税额不满意,这些领地还拥有合法的造反权。
各种具体的税额,那都是多年博弈的结果。
眼下,林恩即将通过武力一统白河流域。
他不过是按照惯例向公爵索取特恩权罢了。
林恩需要一个伯爵的头衔,以方便他统治这六块男爵领地。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绕,但无疑是合乎礼法的。
他接受了谁的特恩权,名义上就会成为谁的封臣,并且需要履行封建义务。
不过白河流域今年的盾牌税在去年年末就已经提前缴纳了。
至于明年的盾牌税,如果沼地公爵真想收,林恩倒不介意亲自跑一趟金鹿堡,带兵去的那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沼地公爵愿意接受林恩为封臣。
不接受的话,对于林恩而言也无所谓,他还可以向另外两位公爵以及北境王室索取特恩权。
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伯爵头衔。
至于谁给的那不重要。
当老艾伯特带着愈发膨胀的队伍离开浅滩领时,林恩已经抵达赤溪领,并进驻了领地上的城堡。
在看到安然无恙的绿湖领男爵博格丹后,赤溪男爵的遗孀很干脆地就开门投降。
她的丈夫已经战死,领地上的骑士也死伤殆尽。
为了保护年幼儿子,她别无选择。
当然,她也选择离开这块伤心地,并希望能带着儿子去金鹿堡‘避难’。
林恩自是欣然同意。
对于这些领地上的原统治阶层,凡是愿意主动走的,他一个也不强留。
不过在走之前,这些人需要将绝大部分财产留下,只能带走必要的行李与少量现金。
与此同时,老四约瑟夫带着麾下士兵已经南下去接收苍鹭领与河沼领。
林恩估计,当他们抵达时,这两块领地的男爵大概率早就携款跑路了。
但没所谓,只要当地农奴不大规模逃亡就行。
就这几天的功夫,农奴们应该来不及跑。
事实也正是如此。
老四的前锋部队才刚进驻苍鹭领,南边的两位男爵这会已经收拾细软润到三河城,并得到了市长于尔根的亲自接见。
“你们的意思是,四块男爵领组成的联军,输给了去年才刚到白河的白熊领男爵?”
于尔根今年四十左右,身穿黑色呢绒长袍,衣襟衣领镶嵌紫貂皮,头上裹着一圈暗红色头巾。
典型的中世纪富商形象。
三河城的市长由二十名市议会成员选举产生,任期两年,可以连选连任,但原则上连任不得超过两届。
在任职期间,市长不仅有权决定城市内的税率与政策外交走向,还要兼任城防民兵团的大团长,是真正的军政一把抓。
今年是于尔根第一任期的次年,他当然希望能够连选连任。
但最近一年北境局势的变化之快,已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不仅王冠领地发生剧变,就连近在咫尺的白河流域也出现了惊天变故。
于尔根不是不相信面前这两位老熟人,只是他俩的说辞实在是太过离奇。
即便白熊领男爵罗曼得到了浅滩领的支持,他手上也不过就两块男爵领,还是白河流域最穷的两块。
满打满算,顶了天也就能凑出十五名不到的封地骑士。
而且于尔根是知道白熊领底细的。
前年秋天白熊领前任男爵离奇死亡,麾下的五个骑士全部卷款潜逃。
这五人都是先乘船抵达三河城,就地变卖了一批财货,而后才离开三河城走水路去了王冠领地。
后来新任男爵罗曼途经三河城,还求见过市长于尔根。
虽说罗曼顶着伯爵次子的头衔,实际上却是个拿不出几块金币的穷光蛋,随行人员也不多,就十来号人。
于尔根自然没见他,直接将其打发出城。
三河城可不认寒风伯爵的名号,只认金灿灿的金币。
就这么个穷鬼罗曼,靠着被席卷一空的白熊领,先是拿下浅滩领,而后击败联军席卷白河流域,说出去这谁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于尔根不信。
“市长阁下,我们虽然没有亲临战阵,但根据亲历者的说法,这个罗曼拥有超过千人的军队,其中还有大量的长弓手,能射出遮蔽天日的箭雨。
其麾下步兵亦极为强悍,能轻松抵挡住赤溪男爵与上百骑兵发动的冲锋,并将这些骑兵彻底击溃”
年迈的苍鹭男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战争景象。
那天他就待在自己的城堡里,满心欢喜地以为很快就能听到捷报。
为此他还提前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昂贵葡萄酒。
却没想等来的竟是全军覆没的噩耗。
情急之下,他只能舍弃领民,带着家属与亲信火速南逃至河沼领,而后又与河沼男爵一并逃亡到三河城。
城堡?
没有军队的城堡能守护住什么?
苍鹭领与河沼领的封地骑士全都死在了绿水河边上,一个也没回来。
光靠领地上的征召兵以及少量骑士侍从,压根就不可能抵御住那支凶悍无匹的军队。
“等等,长弓手?他怎么会有长弓手?”市长于尔根发现了华点。
“应该是雇佣兵,不说是南境有很多长弓雇佣兵吗?他爹是王冠领地的伯爵,从南境找点雇佣兵来很正常。”
苍鹭男爵边分析边点头,自认为掌握了真相。
但他旋即又觉得不对劲,反问道,“话说回来,他如果要将雇佣兵运送到白熊领,肯定要通过水路运输,你们三河城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一下?”
苍鹭领与河沼领都是人口超过七千的大规模男爵领,再加上离得近,与三河城的经济往来非常密切,彼此的关系也较为友善。
于尔根只是默默看着苍鹭男爵,但没说话。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苍鹭男爵瞬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难道想说,你们三河城也不知道他拥有一支长弓部队?”
“我真不知道。”于尔根轻轻摇了摇头,脸色略有些难看。
苍鹭男爵急了:“去年秋天,不是有好几条运送人口的船只北上去了白熊领?那些人不是雇佣兵?”
“那些船运送的都是逃奴与流民,总数确实约有千人,但绝不可能是雇佣兵。”于尔根的嗓音虽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身为市长,连上千人的雇佣兵进出过城市都不知道,那他干脆辞职得了。
道理很简单,如果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批雇佣兵弄进城市,那就意味着此人已经打通了城防部队的关系,还是在瞒着他这个大团长的前提下。
有如此通天本领,发动个军事政变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于尔根要知道有这号人物,他会选择双手奉上代表市长权力的金钥匙,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苍鹭男爵纳闷道:“那这就奇怪了,总不能这白熊领和浅滩领的农奴都是些娴熟猎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