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喀斯只是将黑剑横于胸前,咧嘴露出染血的獠牙
他只需要握着剑,然后不断的向前狂奔就好。
根本赢不了?这种话他听不懂。
玛利喀斯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野兽的瞳孔骤然收缩,苍白的鬃毛在命定之死的黑焰中炸起。
玛利喀斯再度冲出,速度比先前更是暴涨,黑剑的剑锋在古老的石板上划出一道刺目的黑红伤痕。
此刻的白也已经彻底恢复好了伤势,面对狂袭而来的玛利喀斯也是从容不迫。
白收起了‘斩龙’,而是从虚空之中拔出了另外一柄武器。
随着他抽出剑刃的动作,就连空间都仿佛被那锋芒划开一道裂缝。
夜与火之剑上碧绿的辉石结晶,仿佛令人从中看见遥远古老的夜空。
取出这最强的武器,也代表白已经动了真格,给予玛利喀斯最高的尊重。
玛利喀斯飞扑着从空中重重砸下,整个身躯都压在黑剑之上,意图以此将白彻底击倒。
在剑身之上,命定之死的黑红烈焰再度迸发,气焰不停向白身上蔓延。
白挥舞着夜与火之剑,太阳的炽焰从中泼洒,瞬间与命定之死互相消弭。
与此同时,剑身上的辉石闪烁起璀璨的光芒,在烈焰的背后悄然积攒魔力。
那一排辉石依次亮起,彻底赋能的结晶将力量全部导向剑尖,一道积蓄恐怖魔力的彗星奔流骤然向身前的玛利喀斯奔涌。
只是玛利喀斯那野兽的直觉太过敏锐,对那即将到来的危险毛发尽数耸立,促使他下意识的放弃了对抗,转而往身旁一跃跳出。
最终那庞大的彗星奔流擦着他的身躯飞入天际,仅仅是击碎左肩的盔甲并削去了些许血肉。
玛利喀斯回味着刚才的庞大魔力,不由更加谨慎,不断的奔袭以躲避那不便转向的彗星奔流。
只是这一次,玛利喀斯在辗转腾挪之际总有无数的辉石魔法追踪着他的轨迹,甚至是直接射向他的落脚点。
随着数道辉石繁指爪的命中,玛利喀斯才意识到了白魔法的威力,甚至能与那位满月女王相提并论。
白至今都没有展现全力,令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要知道先前的白可是纯粹凭着武艺在与他对抗啊。
但是对他而言,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虽然对方不施展全力,但玛利喀斯也同样没有将命定之死的力量完全释放。
他必须要找准一个时机,用那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扭转战局。
这也许是他保护命定之死的唯一办法了。
玛利喀斯面对漫天的辉石咆哮一声,随后一蹬石柱,身躯在空中飞旋起来。
双手紧握的黑剑也随之在天空回旋,拖曳出赤色的轨迹。
巨大的回旋斩击将袭来的攻势全部击碎,也带着他的身躯沉重的向下重劈。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仿佛带着劈开整个神殿的气势,也绝不会有人怀疑他能否做到。
白手中的夜与火之剑充当起施法的媒介,海量的魔力顺着他的心念四散蔓延。
深紫色的重力从地上拉起一堵充满魔力的岩墙,辉石结晶瞬间从其中生长,呼啸的风暴环绕在壁垒的表面。
三重力量一同构筑,形成了这交界地上难能一见的‘叹息之壁’。
玛利喀斯的黑剑随压上一切的巨力深深嵌入这坚固的壁垒,却最终无法贯穿。
剑尖刺破壁垒,停留白的面前,再无力继续向前一步。
白抬手,深紫色的重力再度覆盖被贯穿的岩壁,将那黑剑死死固定。
与此同时天际骤然劈下一道赤雷,随白的意志化作长枪贯入玛利喀斯的后背。
命定之死的黑焰被雷光撕碎,野兽的铁甲片片崩裂。
然而明明攻击被挡下,自身还被雷击贯穿,但玛利喀斯的嘴角却微微扬起。
命定之死的力量顺着剑身延伸,在白面前的剑尖上轰然爆发。
死亡化作了世上最为锐利的剑刃,释放出玛利喀斯最为强大的招式。
整片空间都被次元斩的密集剑刃彻底充斥,剑气千百次的反复切割,气焰弥漫。
那堵牢牢限制黑剑的坚壁被彻底从原地抹除,连同两人的脚下也出现一个弧形的深坑。
玛利喀斯的身躯重重落地,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击……战胜他了吗?
不等玛利喀斯确认绝招的战果,一道粗壮耀眼的彗星却从尚未消散的黑红焰火中飞出。
彗星亚兹勒!
这一次就算是再度意识到危险,刚刚施展全力的玛利喀斯也没法反应过来。
庞大的身躯被彻底掀飞,触碰彗星激流的身躯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瞬间被抹去,他翻滚着落在神殿的边缘。
玛利喀斯的黑剑深深嵌入神殿的裂石中,勉强稳定着身体,剑身上的黑曜石光泽被血与尘掩去大半。
他单膝跪倒在地,苍白的鬃毛被汗水和血液黏在铁甲上,胸腔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碎裂的骨骼。
命定之死的火焰虽然仍缠绕在剑锋之上,却已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白来到玛利喀斯的身前,收起了夜与火之剑。
虽然白被命定之死的次元斩贴脸命中,却仅仅是在身躯上留下了些不足为的的纵横伤痕。
白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头不屈的野兽,在玛利喀斯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声音平静的开口说道:
“玛利喀斯,你还要继续吗?”
玛利喀斯握紧黑剑,却再也没有挥舞的力气。
他匍匐在地上,只能无力的对白发问:
“你一心抢夺命定之死……”
“究竟是为了杀害何物?是为了破坏何物?”
白站在玛利喀斯的身前,对玛利喀斯的疑问清清楚楚的回应道:
“我早就说过了,是为了让交界地变得更好。”
“因为黄金律法去除了死亡,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现状。”
“我要让那些扭曲的生命重获真正平等而可贵的死亡,让停滞的轮回重新转动,让无法转世的灵魂得到解脱。”
玛利喀斯大口的喘着气,呼出血雾。
听到白的话语,他在战斗中受损的残缺左爪在石板上抓出深邃的爪痕。
玛利喀斯猛地抬头,从獠牙间挤出了痛苦的嘶吼:
“这样口说无凭的话,让我怎么相信啊!”
“无论是谁,在最初都总是说些甜言蜜语的漂亮话,把自己标榜得光明正大!”
“那些话语……最终只会带来更加苦涩的背叛,甚至不如明晃晃的野心!”
黑剑上的残焰随着他的愤怒再次窜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
“既然你如此渴望这份力量……那就连同我的性命一起拿去吧!”
“我!玛利喀斯!玛莉卡的黑剑!将守护命定之死直到生命的终结!”
玛利喀斯彻底爆发命定之死的力量,意图以自己的性命做最后一搏。
死亡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吞没了整个野兽神殿。
火焰中浮现出无数亡魂的扭曲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形成死亡的黑焰漩涡将白与玛利喀斯彻底笼罩。
玛利喀斯的身躯由内而外经受着亡魂们的撕扯,死亡的力量令他痛苦不堪。
但是这感觉却无法激起他的任何想法,心中只有无比的平静。
就算是玛莉卡不愿意告诉他任何的事情,就算是玛莉卡……
不,这些事情究竟怎么样,此刻也已经无所谓了。
他誓死追随玛莉卡,直到自身最后的终结,也不曾背叛过分毫。
对于玛利喀斯而言,这尽忠的奉献令他感到幸福。
玛利喀斯还记得,当自己作为影子野兽被赐予玛莉卡时,她抚摸自己毛发的手是那么的温暖,眼神之中尽是慈爱。
仿佛痛苦的昨日如此之远,而久忘的幸福时光却近在眼前。
以这种方式了结了痛苦迷茫的后半生,战斗到最后一刻,他应该不再背负罪孽了……
然而正当玛利喀斯如此想着的时候,却听见面前的黑红烈焰中传出一声轻笑。
随着一道光芒分开了命定之死的笼罩,白再度出现在了玛利喀斯的视野之中。
他的周身忽然涌现出璀璨的金芒,初升的朝阳刺破死亡的烈焰。
那光芒越发的强盛,最终将命定之死的力量彻底压制,全部压回到黑剑之中。
玛利喀斯身躯上的命定之死同样被驱散,露出已经伤痕累累的血肉。
他看向白,久久不能平静,张着巨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缓缓走向玛利喀斯,与之平静的对视,缓缓开口:
“黑暗笼罩的世界里,需要有人用光来引导人们。”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亲眼来见证吧。”
“见证我究竟会用命定之死去破坏,还是用它来让这个世界重回正轨。”
“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如果要面对无法预料的未来,就一同开创道路吧。”
听着白的话语,玛利喀斯突然意识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白,似乎是真的全心为了这交界地。
玛利喀斯很是恍惚,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这样一位崇高的王者,甚至令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在黑暗血腥的世界之中,竟然也能有光芒的诞生吗?
这个男人的存在本身,便是对黄金律法、对一切交界地法则的……变革。
……似乎在最初的时候,玛莉卡似乎也是这样温柔、包容。
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是从穿过神之门,成为神的时候开始吗?
还是完成了复仇,但却失去影树、令黄金树残缺以后呢?
玛利喀斯看着白,渐渐松开了握紧剑柄的爪子,任由黑剑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面对这样的存在,他还有什么好在继续战斗的理由呢?
玛利喀斯向白俯首,已经失去了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