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龙之王朝 第232节

  布林登轻声询问道:“毒药还是流放?”

  奥莲娜闭上眼睛:“流放。”

  布林登点点头,转身回到了伊戈尔身边。

  提利尔家族暂时不会有事,作为河湾地的封君,提利尔家族在还没有真正犯错误之前,还是要留着以证明团结的必要性。

  所以在公开场合还是不宜从严处理还没有真正参与计划的提利尔家族。

  当晚,梅斯提利尔被囚禁在自己的营帐内,河湾地的金色玫瑰旗帜旁,悄然升起了罗宛家族的金树旗。

  人类大军再次获得了团结。

  此时,世界各地的夜晚也越来越长,即使是在神秘的索斯罗斯。

  潮湿的雾气笼罩着索斯罗斯的雨林,千年古树的枝桠在渐暗的天光中扭曲如长翼龙的爪牙。在这片连最勇敢的探险家都不敢深入的蛮荒之地,一座被藤蔓吞噬的黑石神庙城市正发出诡异的嗡鸣。

  石柱上的苔藓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雕刻的古老符文。那不属于任何人类已知的文字,扭曲的笔画像是用利爪硬生生刮出来的。

  咔嚓

  一只覆盖着鳞片的手掌突然破开石壁,尖锐的爪尖划过黑石,溅起一串火星。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数十个身影从神庙的阴影中缓缓站起。

  蜥蜴人。

  丹和贝勒在索斯罗斯探险,寻回月舞的时候与这些神秘的生物打过交道。在多年之后,丹再次深入雨林深处的神庙城市,用巨龙的力量和龙泽尔遗留下的东西见到了蜥蜴人的领袖,达成了秘密协定。

  现在,是协定发挥的时候了。

  这些古老生物的瞳孔是冰冷的金色竖瞳,脖颈处延伸出骨刺状的鳍,尾巴扫过地面时,似乎有某种蘑菇在慢慢滋生。最年长的矮小祭司举起黑石法杖,杖头镶嵌的猩红宝石正与天际的血色彗星交相辉映。

  “血星升起.”祭司的喉音仿佛砂石摩擦,它仰头望向黑夜的最深处,彷佛那颗血色彗星就坠落在那里,“寒潮已至.”

  神庙外的雨林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

  成群结队的暴龙,棘背龙,甲龙,三角龙,长翼龙缓慢,但井然有序地向神庙城市的方向集合,本来水火不容的领地之主竟然能够和平共处。

  在整个雨林深处,这样的场景在每一处还存在的神庙城市陆续上演。

  “向南方进军!”祭司的法杖重重顿地,所有苏醒的蜥蜴人同时发出战吼。它们取下神庙墙壁上悬挂的武器,那些黑石制成的长矛和弯刀表面,都刻着与瓦雷利亚钢相似的波纹。

  在队伍最后方,三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推开尘封的密室。它们抬出的不是武器,而是座巨大的黄金轿子。一个巨大,肥硕的人形爬行生物端坐在黄金轿子上面,身上悬挂着复杂华丽的黄金饰品。

  “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那个肥硕的生物举起了小爪子上的黑石法杖“将再次谱写已然灭亡的乐章。”

  在遥远的东方,逸地的五垒正承受着夜狮和它们的眷属的猛攻。

  这些与异鬼一样古老的寒神仆从身躯如黑雾凝聚,利爪能撕裂钢铁。它们无声地穿梭在战场上,所过之处,守军的血肉如蜡般融化。

  柴乾站在第三垒的城墙上,手中的黑石长刀已经砍出缺口。

  “点燃烽火!”他朝身后的士兵吼道,“点燃烽火!”

  但烽火刚燃起,就被一阵漆黑的寒风扑灭。

  五垒终将直面它的使命,尽管这些古老恢弘的要塞早在八千年前就已经沦陷过,没人知道它还有没有效果。

  西方也陷入了混乱。布拉佛斯的陷落和多斯拉克人的毁灭坐实了长夜的降临。

  当然,越来越长的夜晚也是铁证。

  于是,混乱降临了。

  科霍尔的黑墙在暮色中泛着不祥的血色。神庙区的黑色大门前,黑山羊教徒们点燃了诡异的绿色火焰,祭司枯瘦的手指蘸着人血,在信徒额头画下扭曲的符文。

  “献祭的时刻到了!”大祭司嘶吼着扯开紫袍,露出布满陈旧鞭痕的胸膛,“唯有鲜血能取悦伟大的黑山羊!”

  广场中央的铁笼里,十几个来自洛恩河的船民惊恐地抱成一团。主持献祭的黑山羊信徒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地斩落。鲜血顺着凹槽流入地缝,地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科霍尔上演,血腥祭祀彻底重现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中。

  诺佛斯的钟声在子夜突兀响起。

  “关城门!”大胡子独裁者拍打着鎏金扶手,“一个都不准放进来!”城墙下的难民哭喊着推挤,有人举起冻得发紫的婴儿。守军指挥官犹豫了一瞬,换来独裁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可怜他们?”独裁者唾沫横飞地指着北方,“等异鬼来了,谁可怜我们?”

  黎明时分,巡哨士兵发现护城河漂满了尸体,都是试图泅渡的难民,指尖还抠着结冰的城墙砖缝,但那些沉默的僧侣依然紧锁城门,不放任何人进入城市。

  潘托斯的彩砖宫殿里,最后三艘战船在港口熊熊燃烧,而两艘大船正在慢慢驶离自己的锚地。

  “是你!”肥胖的总督用镶宝石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弟弟,“你派人烧了我的船!为什么?你要逃跑?”

  “证据呢?”总督的弟弟冷笑着擦拭剑刃,“不过你说得对.”他突然暴起刺穿对方喉咙,“现在确实少了个分船的人。”

  侍女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撞翻了奢豪的瓷釉屏风。火焰顺着丝绸帷幕窜上穹顶时,没人注意到有个穿杂色袍子的无面者静静带走了海王的金冠那是被潘托斯人杀死的布拉佛斯难民携带的遗物。

  瓦兰提斯的黑墙下,瓦雷泽斯家族扶持的执政官正在做最后动员。

  “看看这个!”他踢了踢脚边冰冻的尸鬼头颅,那东西还在龇牙咧嘴,“等它们攻来,奴隶主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光之王的死敌已经苏醒,现在不武装起来,布拉佛斯就是我们的明天!”

  似乎是在支持这位强权执政官。

  大红神庙的火焰突然窜高,映亮神庙墙上新刻的瓦雷利亚文律令:凡持武器守城者,即刻恢复自由身。

  瓦兰提斯的动员开始了。

第456章 长城将倾

  风暴地的雪越下越大。

  伊耿静静地站在铜门城的城墙边缘,指尖几乎要嵌入那封染血的信笺。蜡封上的坦格利安三头龙徽记已被血污浸透,信纸边缘焦黑卷曲,仿佛曾被火焰舔舐。

  塞德里克布克勒爵士站在他身后,红发少年罕见地保持着沉默。铜门城的火炬在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忽长忽短。

  “我父亲”伊耿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寒风撕碎,“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塞德里克抿了抿嘴唇。他想起信使描述的场景,梅卡亲王跳到异鬼的冰龙背上,与那位异鬼的领主同归于尽。

  “抱歉,殿下,我不知道。”塞德里克低声道,“我只知道梅卡王子的英姿可以永远铭刻在传说之中。”

  伊耿闭上眼睛,银金色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冰晶凝结在少年苍白的脸颊上。

  那一夜,铜门城最高塔楼的壁炉燃烧至天明。

  伊耿坐在窄窗前,寒风从缝隙中渗入,却无法冷却他血液里沸腾的东西。桌上摊开的羊皮纸上,是他从月桂叶塔的大图书馆中知晓的所有关于梦火的记载,坦格利安家族最老最大的巨龙,现在的龙穴之主,性格暴烈如雷雨夜的海洋,只不过在主人死后拒绝所有驯龙者接近。

  他想起父亲第一次带他触摸偷羊贼的鳞片。那时他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泥炭色老龙喷出的鼻息吓得他直往父亲腿后躲。梅卡大笑着把他拎起来,按在龙颈上:“怕什么?你血管里流着征服者的血!流淌龙泽尔亲王的血!你生来就是要骑上巨龙的!”

  他想起了亲眼目睹瓦雷泽斯家族的孩子们骑上巨龙时内心的羡慕与渴望。

  男孩跳下窄窗,在房间里慢慢地踱着步。

  他在思考。

  窗外,最后一颗星辰也被乌云吞噬。

  在伊耿胡思乱想的时候,邓肯也在胡思乱想着。

  高大的少年蜷缩在铜门城客房的壁炉旁,疾病痊愈带来的虚弱感还未完全消退,但更让他头疼的是眼前的两难抉择。

  继续按照安排留在这里保护伊耿?还是成全伊耿?

  窗外,风雪拍打着玻璃。他能听见伊耿在隔壁房间来回踱步的脚步声,那节奏像极了困兽在笼中徘徊。

  “铁匠的儿子不该掺和这种事.我还没被册封为骑士.”邓肯喃喃自语,想起龙巢城那位对他又严厉又和善的骑士的教诲:“真正的骑士保护弱者,而非助长疯狂。”

  可伊耿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燃烧的东西,他太熟悉了。在保护着大家离开家乡的时候,他见过太多被逼到绝境的人露出同样的眼神。

  “或许.”

  邓肯做好了决定。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伊耿停了下来。他的腿因为走了太多步数酸痛不已,但眼神已不再迷茫。

  当邓肯推开伊耿的房门时,少年王子正往行囊里塞东西。

  “你该休息。”邓肯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个门框。

  “说的好像你不用一样,傻大个邓克,你还没好利索呢吧。”

  伊耿头也不抬:“没时间了,我必须尽快回到君临,驯服梦火或者沃马克斯,我们需要更多的龙,邓克,你留在这里,塞德里克爵士会照顾好你的。”

  “就凭你?一个还没我剑高的孩子?”邓肯故意让声音带上轻蔑,“梦火会把你烧成灰。”

  伊耿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让邓肯暗自心惊。但下一秒,王子突然笑了:“邓肯,你撒谎时右眼会眨。”

  壁炉的柴火发出噼啪的爆响。

  “霍法跟我说,伊戈尔大人说过”伊耿摩挲着腰间的瓦雷利亚钢匕首,“最危险的龙不是看起来最凶残的,而是那些最安静的,森卓洛斯疯癫,但是它也畏惧影魇和沃米索尔,梦火暴躁,但是科拉克休还活着的时候它从未占领过龙穴。”他直视邓肯的眼睛,“你我都知道,我必须去。”

  “那你得让我跟在你的身边,伊耿。”

  邓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也是我的责任。”

  塞德里克推门进来时,看见少年王子正在系紧旅行斗篷。桌上摊开的地图标记着从铜门城到君临的每一条小路,墨迹还未干透。

  “我要去君临,爵士,麻烦您告知布林登侯爵和伊戈尔大人。”伊耿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驯服梦火。”

  塞德里克的绿眼睛瞪大了:“那是头疯龙!自从贝勒陛下.”

  “正因为如此。”伊耿打断他:“我需要它,抵抗长夜也需要它。”

  “不行。”

  塞德里克爵士招了招手,几名家臣骑士堵住了门口。

  “按照布林登侯爵和国王陛下的命令,您哪都不能去。”

  塞德里克异常坚决地说道。

  此时。

  黑城堡的司令塔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围坐在橡木地图桌前的众人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雷格一世的王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血色。桌面上铺开的羊皮地图上,长城上已被丹尼尔梅利斯特用炭笔画出许多道狰狞的裂痕。

  “今早斥候回报,”守夜人代总司令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越来越多的墙段出现了腐蚀,长城的魔法已经岌岌可危了。”

  戴米昂突然将一把匕首插进地图,刀尖精准地钉在一道裂痕的末端。“按照这个速度,不会超过三天,腐蚀将蔓延至整个墙段。届时整段城墙会像被虫蛀空的树干一样.”

  “轰然倒塌。”瑞卡德史塔克接话,灰眼睛里凝着寒霜。这位临冬城继承人的指节叩击着桌面,节奏如同送葬的鼓点。

  一阵穿堂风突然掀开厚重的毛皮门帘,卷进几片雪花。阿斯托史塔克的胡子结着冰碴,这位雄壮的战士纹丝不动,声音却让所有人脊椎发凉:“黑貂厅的游骑兵回来了,那里的墙段已经几乎没法站人,他们看到了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痕”

  长久的沉默。火盆里的炭块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我其实不希望接下来听到的词汇是撤退。”琼尼尔苦笑着说道:“放弃八千年历史的防线?让那些东西长驱直入?这太”

  “是战略转移,外甥。”路斯里斯叹着气指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情况。“用剩下的时间,让所有幸存野人、守夜人弟兄和北境百姓南撤,和北上的大军以及伊戈尔他们汇合。我们几个负责断后。“

  雷格一世缓缓抬头。所有人都看见国王眼底的血丝织成了怎样的一张网:“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奎罗大师,梅丽珊卓大师,能预测到长城倒塌的时间吗?”

  “很遗憾,陛下,不能。”奎罗有些虚弱地说道,他的水晶心脏已经破损不堪,整个人也彻底虚弱了下来。

  “陛下,我能感应到,无论长城的侵蚀发生在哪个墙段,无论异鬼怎么寻找可能的突破口,它们最终还是会将主力拉回长夜堡或者黑城堡。”梅丽珊卓严肃地说道:“一方面是因为这两座城堡蕴藏着最丰沛的魔法,另一方面,龙骑士们也在.”

  “这样反而好办了。”雷伊笑着说道“龙骑士们留下断后。至于其他.”

  一阵更刺骨的寒风掠过房间。

  “我留下守护黑城堡。”丹尼尔梅利斯特平静地说,“带着自愿留下的弟兄。黑城堡和长夜堡都有野火储备,虽然在这儿野火很难引爆,但能杀多少尸鬼就杀多少。野火也可以清除剩余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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