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撤退。”秃鹰王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调转马头就要跑路，但回应他的不只是同样要跑路的部下，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射出来的铺天盖地的箭雨。
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秃鹰王身边穿着锁甲的士兵的脖子。看着身边装备最好的士兵倒下，秃鹰王明白事情恐怕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掌控的程度了。
“撤，快撤，分散撤离！”秃鹰王不管不顾地夹紧战马，试图赶紧钻进山林，甩开埋伏。他还有一部分部队还没有跟上来，只要收拢起他们，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鹰穴堡和部队还在，自己就还有希望。
可惜迎接他的是一股汹涌的热浪和浑身冒火，惨叫着向自己的方向扑过来的多恩人。秃鹰王瞬间就被那股热浪掀翻在地。
他看到了青铜色的巨龙缓缓从山林的上方浮现，穿戴好盔甲的龙泽尔骑跨在龙鞍上，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隆隆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投降！我投降！我可以帮你们去打乌勒恩韦尔，我可以”话音未落，一柄铁剑就从秃鹰王的身侧划过，直接将他劈了个踉跄，他刚想说些什么，又一柄流星锤砸中了他的脑袋。
头盔瞬间凹下去一块，秃鹰王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一片混沌，眼睛好像被一块红布蒙住了，他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击来自另一柄长剑，它切开了锁子颈甲，在秃鹰王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不，我不能死，我是秃鹰王，我还有使命，乌勒恩你这个七神诅咒的婊子养的混蛋，我一定会报仇的，跑，快跑。
秃鹰王踉踉跄跄地想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却被一柄钉头锤再次砸中了头盔。
这次头盔又凹下了一块。见没有一锤捶死敌人，那名唐德利恩家族的骑士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钉头锤，刚准备拨转马头再给他一锤子，就看到了天空中沃米索尔再次俯冲，骑士急忙继续追杀其他溃兵去了。
一口龙焰喷下，将火焰所经之处上的多恩人全部沐浴在火焰之中。
包括了秃鹰王。
他解脱了。
赤红山脉。
一处规模不小的简陋营地被搭建在这里，韦尔家族的骑士带着乌勒恩伯爵承诺的支援停驻在了这里，为秃鹰王招募新兵的任务相当不顺利，科奥伦亲王甚至直接关闭了阳戟城的大门，命令军队逮捕了阳戟城黑市帮会秃鹫帮的领袖“老秃鹫”。他们只能带着家族的援助西进。
幸好没遇到龙。
唐纳德塔利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营地，他的身边，塔利家族的猎手和骑兵都已经准备好了，猎人伯爵脚边20多颗多恩人的人头就是他们的战绩。
他们的队伍钻进赤红山脉内部，从小路绕开亲王隘口多恩方面的巡查军队，一路急行，在这附近与龙泽尔所说的暗号汇合。
暗号就是骑着银翼的瓦拉尔。
银翼乖巧地趴在高地，也不出声。
“瓦拉尔王子，可以了。”
瓦拉尔点点头，拉下面甲。银翼腾空而起。在空中爬升了一段距离后放平双翼，向营地的方向滑翔而去。
“前进！”
塔利家族的部队也慢慢地移动着。
“龙！龙！龙！”
营地瞬间炸锅，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到银翼俯冲而下的那一刻陷入了混乱。
“躲避龙焰，躲避龙焰。”
骑士大喊着，但回应他的是银翼的龙焰。还有塔利家族骑兵冲锋时的轰隆声。
在龙焰临头的那一刻，多恩骑士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韦尔家族完了。
韦尔城，
乌勒恩韦尔眼含怀疑地看着面前的家臣骑士。
“你是说秃鹰王已经接到了我们的人？”
“是的大人。”骑士点点头：“秃鹰王会在两天后抵达边境，为您袭击唐德利恩家族和那三个小家伙的新领地。”
乌勒恩伯爵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暂时高枕无忧了。
他喝了骑士递来的一杯酒。
第41章 毒蛇之死
乌勒恩伯爵慢慢啜饮着掌中的多恩红酒，他在思考如何不损颜面地解决这件事，最开始，乌勒恩伯爵只是想照常去黑港捞一笔，可没想到竟然招惹上了龙王，最后东西没赚到，给自己惹了一身骚，韦尔家族拼尽全力也只能招募3000左右的士兵，打了一场仗就折进去1000多人，还都是上过战场，特指去过边疆地打过秋风的老兵，直接被龙焰喷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回不来了。韦尔城的军事力量一下子惨遭腰斩，再加上韦尔家族这些年不干人事的恶果。
最后都得自己服下。
乌勒恩伯爵越想越气，但找不到地方撒气，只能一口一口把杯中的红酒喝干净。“酒呢？再来点酒！”
他招呼身前的家臣骑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侍奉在自己身边的侍从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担任自己侍酒的儿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城堡厅堂里竟然只剩下自己和家臣骑士两个人，就连负责清扫城堡的仆人都不知踪影。
乌勒恩瞬间警觉起来。“人都哪儿去了？”
“伯爵大人，您刚刚下达了命令，让大家疏散民众，随时准备撤离，您忘了了吗？”
“我什么时候.你.”
乌勒恩伯爵忽然感觉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一个呼吸间就占满了他的咽喉，伯爵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好像这样能让他呼吸到新鲜空气一样。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乌勒恩伯爵在自己的脖颈上抓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痕，但他越来越紫的脖颈再次说明了伯爵的无力。他的眼珠慢慢突起，他脖颈上的血痕逐渐渗出血珠，他的胳膊上青筋暴起。
他死了。
伯爵的身子无力地从椅子上滚落，他突出的眼球死死盯着那位递酒给他的家臣骑士，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骑士慢慢地走到伯爵身边，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
“凡人皆有一死，大人。”
地上的尸体缓缓地融化，站起身的骑士转过头，却已经是乌勒恩伯爵的脸。乌勒恩伯爵捡起地上的衣物，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听到动静的贴身男仆咚咚咚地从塔楼下面跑上来。低着头从乌勒恩伯爵手里接过沾满了灰尘的衣服。伯爵挥了挥手。“告诉下层的，和平民一起撤出城堡。”
仆人有些惊恐地一下子趴在地上，城堡里有专门的地道可以通往城外，但城堡外只有少数几个深洞用来躲避龙焰，原本能通往港口的地道在之前瓦雷泽斯舰队焚毁港口的报复行动中也坍塌了一段，几乎无法使用。
而且作为韦尔城的仆人，他很了解自己的主人是个什么货色。
“赶紧滚。”伯爵一把拉起仆人，贴在他的耳边。“龙王承诺过不杀平民。”他一把将仆人推倒在地：“还不快滚！”
仆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些感激地看了乌勒恩伯爵一眼，匆忙地跑回了塔楼底部的房间。
他看到整个底层的仆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逃跑，与他相熟的厨房小妹拎着一个猪腿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厨房小妹一把拉起差点被撞到的男仆，抱怨道。
“你们怎么都在逃跑。”男仆有些惊恐地说。“你们就不怕.”
“你就是在上面呆太久了。”厨房小妹不满地啐了他一口。“下面的大伙都知道了，那些老爷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镇子里的北方人说不管是龙王还是南方伊伦伍德的老爷都不会折腾俺们平民，赶紧跑吧，镇子比城堡安全，村子比镇子安全，反正俺要回老家了。”
“你等等我。”
乌勒恩伯爵孤单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久，城堡的大门才被一群灰头土脸的家族成员打开。
“父亲？”乌勒恩的儿子阿尔兰韦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您怎么还在城堡，您不是已经准备撤离了吗？”
“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撤离？”乌勒恩不满地啐了一口。“阿尔兰，你在质疑一个多恩勇士的勇气。”
“哈哈，父亲，我可不敢。”阿尔兰哈哈大笑。“这就是父亲您召集大家的原因吧。”
乌勒恩拍了拍身上的盔甲，这是一件朴素，但非常坚固的多恩鳞甲。“老子已经准备好跟小龙王的军队打上一架了，秃鹰王也会给小家伙们一个教训的。”
“龙！”
“龙！”
“蝎子弩呢？快去操纵蝎子弩！”
“快跑，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堡的外面忽然喧闹起来，阿尔兰急忙带着兄弟叔伯和家族里能战斗的女孩冲了出去。
乌勒恩急忙拉过刚刚带着孩子从主塔下来的妻子，嘱咐她带着孩子们躲在厅堂，这里有城墙和众多塔楼的守护。足以抵御大部分从天而降的伤害，甚至龙焰，当初征服者的王后曾骑着瓦格哈尔焚烧过韦尔城，整座城堡都化为废墟，只有厅堂还算完整。
推开边门，乌勒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空中喷吐火焰的沃米索尔和银翼，两头巨龙默契地没有焚烧城堡外的田地和村镇，而是不断地喷出可以融化岩石的火焰，烧灼着整座城堡。
“他们真的没有攻击我们？”城堡附近的村镇，一个橄榄色皮肤的多恩男人站在洞穴外面，看着韦尔城被烈火包裹。
“瓦雷利亚人什么时候恪守过承诺？”一个皮肤皱巴巴的老太太在洞穴里大喊道。“他们只会奴役我们！”
“老太太您这话说的。”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多恩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燃烧的城堡。“这次是那些边疆地的家伙提醒的我们。可能他们真的只是要报复领主？”
“你们忘了暴君伊耿的暴行了吗？”
“可俺们还记得杰赫里斯的统治。”洞穴里的多恩人有些怀念地说道。“最起码除了咱们脑袋上面那些领主老爷，大家这些年都过的不错，北方人能运来粮食，咱们的水果也有地方卖了。”
“够了。”老太太狠狠地一杵地面。“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瓦雷利亚人骨子里就是坏的，他们现在不放龙烧咱们，不代表以后不会放龙烧咱们”
“老太婆你少说两句吧。”同行的另外一个老太太刚刚结束祈祷。“当年要不是老爷们执意反抗和那些新的老爷实在太恶心人了，家里的大人也不会到处造反，咱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她看向在火焰中逐渐融化的城堡。“你别忘了，咱们现在能吃到东西，靠的可是北方偷偷运来的粮食。”
老太太终于没话说了。
洞穴里的平民紧张地看着两头巨龙将整座城堡付之一炬，那头青铜色的巨龙在将主塔喷塌之后还特意飞到上面踩了几下，将整座城堡彻底弄塌，才舒展双翼，和那头银色的巨龙飞离了这里。
坍塌的城堡。已经被烧成焦炭的阿尔兰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刚刚冲出去准备和龙作战的时候，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关闭了他们撤退的大门，韦尔家族所有能拿的起剑的男人和女人就这么暴露在了龙焰之下。
那头青铜色的巨兽只用了几口龙焰就让他们见了七神。而躲在城堡里的妇孺.
瓦雷泽斯家族的银龙与月桂叶，塔利家族的健步猎人，唐德利恩家族的紫色闪电，赛尔弥家族的三束麦子。众多的旗帜也在此时踏出了群山，进入了韦尔家族的领地，长矛林立，上面挂满了头颅。
打头的霍法持律者手中的瓦雷利亚钢长枪挺立，一颗已经碎掉一半的头颅被穿刺在枪尖之上。
那是死掉的秃鹰王的脑袋。
韦尔城附近的居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支数千人的大军从自家领地中穿过，什么都没拿，他们随军的商贩甚至还向平民出售食物和调料。
韦尔城的多恩人表示，这太奇怪了，我们要再看看。
于是这支部队畅通无阻地通过了韦尔城的辖地。
尽管现在的韦尔城已经是一片冒烟儿的废墟了。
阳戟城。
科奥伦亲王长叹了一口气。“学士，还有多少坏消息，一起说吧。”
“龙泽尔亲王的部队已经占领了韦尔家族所有的领地，根据我们的线报，韦尔城被龙焰彻底焚毁。韦尔家族自乌勒恩伯爵以下诸多支系，如果诸神没有垂怜的话，大概率是无一生还。”
“韦尔城治下的民众呢？骑士呢？”
“伯爵的有产骑士们大概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牺牲了，龙泽尔亲王下令禁止大军袭扰平民，并且向平民提供了比原来价格低一半的粮食和肉类，还免除了韦尔家族的赋税，现在根本就没有韦尔城治下的平民愿意为他们的领主复仇。”
“七层地狱啊。”
“魂丘也被焚烧了，龙泽尔亲王和瓦拉尔王子在路上将托兰家族派出的长矛兵烧了个干净，然后又把魂丘城烧成了白地，如果不是托兰伯爵跑得快，被烧死的就不止他的妻儿了”
“真好，差一点点那两头龙就可以顺手把阳戟城烧了，然后呢？”科奥伦亲王阴阳怪气地评价道。
“托兰伯爵召集了3000人马，他打开金库向三城同盟会借了不少船只，要北上韦尔城，还有乌勒伯爵，他带了4000人北上，已经到了伊伦伍德城的南方。”
“真好，我的王国已经乱成一团了是吧，是不是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恐怕是的，陛下。”
白了学士一眼，科奥伦亲王有些疲惫地躺了下来。
“还有多少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