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颤颤竖起一只手:“五文钱一支。”
燕挽道:“能不能做两支和我们一样的?”
“两位公子如此俊美,恐怕做出来的没那么好看……”
“无妨。”
老伯点了点头:“我试一试吧。”
燕挽给了钱,朝纪风玄望去,只见纪风玄垂着眼眸,喜怒难辨,不由小声问了一句:“兄长,你喜欢面人吗?”
“嗯。”
轻然鼻音如若蚊声。
昔日忠义侯夫人在时也曾给他买过面人。
燕挽开心的笑了,这还是纪风玄头一回这般坦率,平日里都是显山不露水的。
他们耐心的等着,看老伯捏完了头,捏身体,忽地对他们说:“二位公子,黑色面泥没有了,能否用红的代替?”
燕挽看了一眼纪风玄身上,墨色的衣袍衬得他冷峻逼人,实难想象他穿红色的衣裳是何等模样,不禁有些期待的看向纪风玄:“我听兄长的,兄长觉得如何?”
“随意。”
于是燕挽同老伯说:“兄长觉得甚好,就用红的吧。”
不多时,纪风玄的面人捏好了,衣服红红的,脸圆圆的,神色跟他此时的表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别扭又可爱。
燕挽忍俊不禁,戳了戳面人的脸:“兄长,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不像。”
很快燕挽的面人也捏好了,纪风玄道:“这个倒是做得像。”
燕挽看了看面人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哑然。
他的衣裳也是红的。
两支红衣裳的面人并排放一起,怎么有点……的意思?
一晃神,纪风玄将他手中那支面人抽走了:“既是买给我的,便都是我的。”
燕挽:“……那我再要一支吧。”
纪风玄不置可否。
燕挽买了支现成做好的鲤鱼精的面人,一口咬掉了头,吃了嫌弃:“粘牙。”
纪风玄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府上,燕挽让画莺将他街上买的小玩意儿放好,却有一名小厮匆匆过来传话:“公子,三皇子殿下今晚想请您到葳蕤亭小酌几杯。”
第23章 难嫁第二十三天
燕挽皱了皱眉,想到祁云生,纵然心底不愿,却也只好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去的。”
……
今晚月色不错,一轮很圆的月亮挂在树梢,淡淡的光晕散开,柔和而皎洁,此番景致看了令人心静,怪不得文人总爱对月吟诗,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
燕挽被宫人引着到了葳蕤亭,六角的凉亭亭翼垂着铃铛,亭柱挂了深紫的纱帐,几盏明珠交映生辉,倒是将这里照得如白昼一般亮。
春日蚊虫渐生,亭中大约被熏过一轮了,浮动着淡淡的香气。
清风轻拂,宁沉就坐在亭中,琼浆瓜果还有点心摆了一盘,分毫未动。
直到燕挽踏入亭中唤了一声:“殿下。”
宁沉含笑朝他看来,挥手让周遭的宫人退下去,伸手示意道:“坐。”
燕挽在他对面坐了下去,温声道:“殿下找我来何事?”
宁沉给他斟了一杯酒,唇畔带笑道:“说是小聚便是小聚,说说闲话,增进感情。”
燕挽如何不知道他是故意借着祁云生的事与他独处,却也只好应承着,低头饮了一口酒,就听他道:“挽弟文章写得极好,我记得有一年御史大人外出巡视,挽弟是不是跟着一道去了?”
燕挽谦虚笑了笑,说:“是,那年同父亲一道出去,路至某县,发现那县官老爷家中墙壁为黄金所筑,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我还做了一回县老爷,审了一回公堂,不知道如今哪位大人在那当职。”
“你说的可是邰县?”
“正是。”
宁沉笑道:“这我倒是知道的,邰县由去年状元郎蓝九思当职,政绩斐然,父皇有意调他回来做京官。”
不想竟然是蓝佩,燕挽又默了,邰县因为那贪官百姓怨声载道,随便换个好点的便能让人欢欣至极,怪不得蓝佩这么快就要擢升,天子为其镀金镀得如此明显,想必回京便会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宁沉记得蓝家府邸原在燕挽隔壁,后来陛下赐了状元府,蓝家这才搬走,也不知道原来的府邸发卖了没,想来燕挽跟蓝佩做邻居,定然跟蓝佩极为相熟。
一不经意就多了个祁云生碍手碍脚,若再多……他即便心胸宽广,也是会烦的。
“挽弟不问蓝九思什么时候回来?”
燕挽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好问的,与蓝大人许多年没见,感情已是聊胜于无。”
宁沉目光一闪,不再提了,转而给燕挽续酒:“许久不曾和挽弟一起对饮了,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燕挽并不想待在皇宫,亟待问清了自己的事情就走,他端起酒杯,看宁沉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心中略有迟疑,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云生他同漱颜公主的婚事……”
酒壶的底在石桌上噔地一响。
宁沉仍是笑,但燕挽却知道他已经发怒了,便听他道:“挽弟在我跟前,若是能忘了祁云生片刻,我会很高兴的。”
燕挽生怕宁沉对祁云生不利,连忙道:“心之所系,抱歉殿下。”
宁沉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倏地拍了拍手,一群宫女端着托盘陆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