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小乘佛法，只修自身，得果位亦是如此，利己而不利于人。”恒远侃侃而谈。
树下老僧一愣，沉思良久，却没有动怒。
“恒远，请问何为大乘佛法。”
“大师，你不该只是西域的僧人，而是天下的僧人。”
“出家人修行也不该只为自身脱离苦海，还要助苍生脱离苦海。”
“四川百年，大奉儒家为何要灭佛？”
“他们灭的不是佛，是小乘佛法，是你们西域佛宗。”
“小乘佛法局限于一宗一派，大乘佛法，普度众生。”
老僧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如何普度众生？”
恒远盯着老僧的眼睛，目光锐利，直指人心。
“大师，为何佛只有一人？”
这话一出，包括老僧在内，所有的西域僧人都是呼吸一滞。
这句话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越了许新年骂人。
度厄罗汉猛然站起来，仿佛知道恒远要说什么。
恒远缓缓说道，“天下众生皆是佛，三世十方无数佛。”
“我是佛，你也是佛，众生都是佛。”
“这就是大乘佛法，凭什么，这世间只有一尊佛！”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老僧呆若木鸡，宛如石化！
“天下众生皆是佛，天下众生皆是佛……大乘佛法……”净尘和尚喃喃自语。
一直以来，他相信的真理受到了挑战。
“如果我们修的是大乘佛法，众生都是佛，儒家还能灭佛吗？”
“我修的是小乘佛法，哈哈哈……原来众生都能成佛……众生才是佛，这才是大乘佛法。”
一位僧人发狂了，他发疯似的冲向人群，神色癫狂。
佛心碎了。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宛如暮鼓晨钟。
“了却凡尘，佛心澄澈。”
发狂中的僧人像是被人当头棒喝，缓缓坐倒，盘膝打坐。
度厄罗汉看向佛山秘境，沟壑纵横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怒意。
菩提树下。
老僧显然是有所顿悟。
西域的佛门，以力量、果位为本，其次才是佛法。
这种佛门体系，一定是低于大乘佛法的。
老僧睁开双眼，带着大彻大悟的微笑，浑身佛韵流转，浑然天成。
“多谢施主解惑，贫僧大彻大悟。”老僧微笑合十。
“当年文印菩萨还是四品苦行僧的时候，他就曾经有过疑惑。”
“为什么他不能成佛？”
“这个执念藏在他内心很久，知道寿元将尽，他才大彻大悟。”
“世间只有一尊佛，所以他斩出了我，得菩萨果位。”
“我在秘境中枯坐多年，始终想不通如何成佛，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成佛。”
接着老僧凝视西方，慨然说道，“我即是佛，佛即是我，阿弥陀佛。”
文印菩萨当年执着的是超脱品级，成为与佛陀并肩的人物。
但如今，他终于顿悟，佛和品级无关。
“多谢施主点拨。”
秘境中忽有风来，老僧化作青烟，菩提树结出菩提果。
就在这时候，度厄罗汉亲自下场。
“恒远，到底何为大乘佛法，何为小乘佛法！”
恒远目光低垂，“所谓佛，到底是怪力，还是佛心？”
“两者兼有！”
“既然如此，就有了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
“贫僧以为，以力量为尊，以品级为根，就是小乘佛法。”
“度厄大师，贫僧说的可对？”
度厄反对道，“如果这是小乘佛法，那何为大乘佛法，你说的众生都是佛，简直荒谬！”
恒远继续道，“你觉得荒谬，是因为你修的就是小乘佛法。”
“小成佛法，本质上以品级为尊，以怪力为尊。”
“如果……以佛心为尊呢？”
度厄罗汉口宣佛号，双手合十，“何为佛心为尊？”
“诸位以为世间只有一尊佛，佛就是佛陀，人不可能成为佛，只能成为菩萨或者罗汉。”
“但是，佛陀难道天生就是佛陀吗？”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佛性，只不过被凡尘污染，修行之后皆可成佛。”
恒远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此所谓，见性成佛。”
轰隆！
天空劈过一道惊雷！
度厄浑身金光灿烂，和天地异象呼应。
“为什么佛陀是佛，我不能是佛……”
“不，人人皆可成佛。”
恒远从菩提树下站起身，然后双手合十，向着度厄躬身。
“度厄大师已经顿悟我大奉大乘佛法。”
“你将是我大乘佛教开山弟子。”
“还望大师返回西土之后，度化众生，弘扬大乘佛法。”
观众台上。
魏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恒远不但开宗立派，还把西域罗汉度化成大乘佛法弟子了？”
不远处，王贞文捻须笑道，“好家伙，度厄回去之后，西域将有一场大论战。”
“佛国气运将衰，靖宁侯大功于国！”
这个时候，夸张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哈哈哈，好啊，西域要分裂了，哈哈哈……”
裱裱惊讶的捂嘴，“好像是父皇在笑！”
第360章 洛玉衡：儒家臭流氓！
轰轰烈烈的西域佛门斗法，就这样结束了。
恒远在青龙寺开创大奉佛门，推广大乘佛法。
这一壮举得到了元景帝的强烈支持，因为在这个阶段，大奉佛门的崛起，对他是一点坏处都没有的。
他要散大奉国运，并不是真希望大奉亡国。
在他的设想里面，他将成为巫神教下，千秋百代的大奉国君。
到了那个时候，庞大的西域佛国，仍是不可忽略的强大对手。
所以，必须要促进他分裂，让西域佛国的气运也散掉。
换句话说就是，我摆烂，你们也要一起烂！
翌日。
元景帝盘坐在榻上，正在闭目吐纳，床角烧着一柱檀香，青烟纤细笔直。
老太监在一旁伺候，低眉顺眼，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此时的寝宫之外，陈妃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正在跟一位宦官说话。
“杨公公，这是我从青阳观求来的仙食。”
“这两种仙食神妙无比，千年才出产一份。”
“传说吃了这种仙食，就能白日飞升，腾云驾雾，飞行万里！”
“您跟陛下说说，这是我求了数月，才求到的。”
斗法的最后环节，元景激昂的笑声，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位沉迷修道的皇帝，难得公开露面一次，还这么高兴。
这样的表现，让不少文官都对大奉的未来充满了希冀。
也许，陛下要开始专心国事了！
后宫嫔妃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她们敏感的捕捉到，一向老神在在的皇帝，竟然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喜怒。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要恢复正常人的需求了。
毕竟求长生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结果。
陈妃只是找个理由来试探一下，如果皇帝真的要做正常男人，没准自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沾上第一滴雨露呢。
官宦将陈妃的话，远远本本的传给了元景帝。
元景帝此时刚刚吐纳结束，听到陈妃这些话，不禁眉头大皱。
“烦死了。”
“这婆娘懂什么长生，懂什么仙食。”
“整天想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她脑子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