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大臣们,纷纷议论纷纷起来。
陈萍萍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对李长安说道,“秦王殿下,你私自养着琅琊阁,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你真的想在大庆建立第二个鉴查院吗?”
“难道你不知道,鉴查院乃是陛下臂膀,大庆独此一家!”
“你豢养琅琊阁,到底是想监视谁,想刺探哪一国的情报!”
秦业不失时机的说道,“陛下,兹事体大,绝不能忽视!”
“秦王私养琅琊阁,恐怕对朝廷不利,甚至危及陛下啊!”
秦业一开口,有几位尚书就立刻复议,表达了相同的忧虑。
范建却没有开口,陈萍萍是老搭档,李长安是女婿。
虽然女儿和他闹别扭,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落井下石的事情。
更何况,他对陈萍萍和庆帝还算了解,就更不愿意介入了。
庆帝看完了折子,声音明显变阴沉了。
“林相,你怎么看?”
林若甫还不知道,偶尔指挥他办一些事情的人就是李长安。
但是他知道,李长安和林婉儿是一党。
“陛下,正因为事情严重,才更应该调查清楚。”
“说不定是秦王殿下另有计较,所以暂时没有上报。”
大皇子也说道,“陛下,秦王叔的功劳,数百年罕有!”
这话一出口,李长安都听到了庆帝的冷哼声。
大皇子这实心眼子,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儿臣也觉得,秦王叔可能另有计较。
兴许是想把琅琊阁全盘摸清,再禀报陛下!”
庆帝将折子递给侯公公,“让秦王自己看看,有何话说。”
李长安连折子都没接,就直接说道,“不用看了,本王的确收编了琅琊阁,也的确未曾上报。”
听到李长安的话,庆帝有些愠怒的说道,“秦王!
你连臣都不称了!看来是真狂悖啊!”
“唉,年少轻狂啊,都是朕的错!你从小聪敏,是朕太纵容你了。”
“你跟朕没大没小,朕念你是文坛泰斗,也就由着你!”
“你在北齐坐御座,跟北齐太后皇帝当面说,要造朕的反,朕也惯着你!”
庆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甚至已经站起身来,声音都开始颤抖。
李长安冷眼看着,你接着演,好好演,一会儿有你演的呢。
“到现在,你恃宠而骄,目无尊卑,胆大妄为!竟然敢私养一国密探衙门!”
“琅琊阁有没有死士,有没有毒士,有没有黑骑那样的私兵,有没有遍布天下的密探!”
“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能下狱问罪了!”
“但这人是你李长安,朕痛心啊!”
“罢了,先免了殊礼和京都府尹,罚俸三年,禁足一年,静思己过吧……唉!”
这相当于把李长安的储君资格取消了,再加上禁足一年,说一句大势已去都不为过。
要不是李长安在西北经营了力量,李长安不怀疑,庆帝现在就能会撸了他的王爵。
庆帝看起来痛心至极,但李长安一根毛都不信。
“陛下谬矣!”
李长安淡淡的一句话,让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了。
在场的人不多,都是庆国的高等官员。
除了赖名成露出好奇之色,其他人都觉得李长安疯了。
因为这样犯上的话,以前只有赖名成说过,而且经常说。
庆帝已经装出一副痛心兄长的样子,那就要继续装下去。
哪怕心里快冒火了,嘴上还是心痛的说道,“你要狡辩,好好好,你说,朕听着。”
李长安看了陈萍萍一眼道,“其实本王刚刚已经说过了,鉴查院有不轨之心!”
“本王故意瞒下琅琊阁,就是为了让陈院长调查我,显露出他的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赖名成突然说道,“秦王殿下,钓鱼执法不可取!”
李长安却说道,“赖御史,陈萍萍的不臣之心已经存在十几年了,并不是本王引诱出来的,所以不是钓鱼执法。”
陈萍萍眼皮子跳了跳,冷声说道,“怎么着,老臣调查殿下,就是有不臣之心?”
“秦王殿下也是臣,不是君!
老臣没有调查君王,怎么就有不臣之心了?”
庆帝也说道,“长安,不要为了给自己脱罪而胡乱攀咬。”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来由发慌。
因为,他也怀疑陈萍萍有不臣之心,不过他没有证据。
李长安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递给侯公公。
“陈院长,你问了本王不少问题,现在换本王问你了。”
“本王第一问,鉴查院招揽武林高手进入院里,勾结刑部、京都府,滥用刑名,是否犯法!”
“十多年来,本王查有实据者,就有三十二人!”
“你们先勾结京都府或者刑部,将人打入大牢,刻以重罪,然后再装好人把人救出。”
“如此手段,置国法道义于何地!”
听到这番话,赖名成激动的瞪大了双眼,这是他一直想参但是没证据的事情啊!
庆帝翻开奏折,发现其中人名、罪名,构陷过程写的清清楚楚。
“你这一个多月的京都府尹,还是有些成果嘛。”
陈萍萍也看了奏折,“陛下,这是老臣御下不严,院中主事们办事违了法度。”
见陈萍萍无法反驳,庆帝刚要和稀泥,李长安又掏出一份奏折,不给庆帝表演的时间。
“本王第二问,悬空庙赏菊大会,陈院长为何布局刺杀陛下!”
“西胡刀客、持刀侍,都是你暗中引导!”
“白衣剑客,就是鉴查院六处的主办影子!”
奏折递到庆帝手中,里面正是影子交代的所有事实。
听到这句话,陈萍萍已经牙关紧咬,知道今日大事不妙了。
这件事只有他和影子,还有范闲知道,李长安从何得知。
庆帝的神色更是一变再变,看来李长安真是抓住了陈萍萍的铁证啊!
“哼!四顾剑的弟弟!”
“大宗师下第一人!”
“陈萍萍!你就是这么做朕的左膀右臂的!”
他早就有所猜测,刺杀案背后是陈萍萍在试探,现在李长安把这件事坐实了。
陈萍萍啊陈萍萍,你终于露出尾巴了!
但庆帝更是后背发凉,李长安竟然拿到了影子的供词!
难道,李长安的背后,也有大宗师!
大皇子惊讶的看着陈萍萍,“叔父,真有此事?”
大皇子的母亲宁才人,曾和陈萍萍有一点纠葛。
宁才人念着那点情分,让大皇子叫陈萍萍叔父。
范闲则是惊呆了,原来除了影子之外的两人,也都是陈萍萍引导的!
真是神仙局啊!
秦业看到这局面,顿时心生惶恐。
难道今天押错注了,陈萍萍刺杀庆帝,李长安私养密探衙门,个顶个的谋反大罪啊!
林若甫、范建和其他高官,一个个缩着脖子。
他们既害怕,又好奇,不知道李长安还能抖出什么大事来。
陈萍萍露出毒蛇一样的微笑,看向李长安。
“秦王殿下,好深的心思啊,今天恐怕不会到此为止吧。”
李长安继续说道,“本王第三问,为何当年在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中,暗中助推两人相斗!”
“六处剑士曾经三次刺杀太子,这些事情都让二皇子的八家将背了锅!”
“二皇子被圈禁,短短一年内五次毒杀,世人都以为是太子所为!”
李长安掏出奏折的时候,庆帝直接从帘子里面疾步跨出。
他一把接过奏折,越看越心惊,看的后背发凉,心里发慌!
“陈萍萍!你好毒的心思!”
“你竟然想让朕的儿子们自相残杀!”
事到如今,陈萍萍知道,今天恐怕无法善了。
他握了握轮椅上的暗钮,将轮椅转向了庆帝,瞬间又恢复了自信和底气。
“我的陛下,是您让您的儿子自相残杀的啊。”
“您本来没有换储君的心思,却找磨刀石磨砺太子。”
“先是二皇子,后来是李长安,老奴只是帮您添了一把火。”
庆帝看着陈萍萍平静的眼神,心里突然没了底,这老狗到底还有什么倚仗。
“老奴是陛下身边的一条老狗,狗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主人着想啊!”
“你想养蛊折磨儿子们,老奴帮你,让自相残杀来的更猛烈,不好吗?”
“你布局悬空庙,是为了贬斥叶家,做局算计另外两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