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将主打农业牌以农促工的思路详细向曲向田汇报了,曲向田有时候会插上一两句问一下,待林小冬汇报完毕,曲福田的神色已经有了些变化:“小冬县长,你的设想还是比较靠谱的,不贪心,图图徐之,这是一个好的思路。不过以顺河的情况而言,设立工业开发区,不切实际。”
林小冬道:“曲市长,这不是不切实际,是未雨绸缪。顺河贫瘠多年,领导不信任也是正常的,只是曲市长,请不要怀疑顺河一帮人的事业心,或许顺河的发展历程会很缓慢,但是顺河一定会有变化。”
曲向田凝视着林小冬,林小冬坦然相对,半晌曲向田才道:“小冬县长,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从你的眼神里,我也能感受到你热切的事业心,但是一切都需要从实际出发,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是听你汇报,这只不过是片面之言。这样吧,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省级工业园区是没有半分希望的,市一级的还有几分希望,关于顺河申报的情况我可以考虑,但是前提条件是,你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给我看,而不是在这里空谈理想。换句话说,实实在在的成绩比天花乱坠的词藻要更有效。”
从市政府离开,林小冬吁出了一口气,其实这一次来找曲向田,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以顺河目前的情况而言,成立工业开发区就是个笑话,毕竟八字还不见一撇,不过这个前站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曲向田要的是顺河的变化,那么下一步顺河要做的就是发生真实的变化。另外,林小冬与曲向田的首次接触,让他对曲向田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这位领导是非常务实的。
林小冬没有直接回顺河,让司机先回去,明早他自己回顺河,而是去了他在市里的租住处,来顺河有段时间了,他需要将情况向柳爱东再汇报一下,只不过柳爱东是市委书记,自己是县长,如果直接去市委,被人看到了终究是不太妥当。
房东还是比较守信用的,林小冬到了住处,里面打扫的很整洁,院子里虽然有些杂草,看得出来,这也是不久前才长起来的。推开门进去,看着熟悉的一切,林小冬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有些异样,往昔便如电影般闪现在眼前。
这些日子他没有打电话给柳清漪,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打,他怕柳清漪不接电话,更怕柳清漪会说出绝情的话,倒不如这样,还有个念想。
茫然进了卧室,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失了一会儿神,林小冬拿了抹布,将上面的灰尘抹去,打开了电脑。
这台电脑是沈碧君住在这儿时给她用的,林小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此时打开电脑,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再次出现在记忆里。林小冬叹了一口气,沈碧茹一直是他心头的愧欠,如果不是自己精虫上脑,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纠结。
电脑打开有点儿慢,林小冬也不着急,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一看号码,是徐云锦打过来的。
林小冬不由微微一笑,看来徐云锦也比较关注工业开发区的事情啊。
接了电话,简单说了说曲向田的态度,徐云锦原本打算再走一走柳爱东的路线的,不过听林小冬这么一说,就知道必须“实干先行”了,这也是领导正常的反应,毕竟成立开发区之后,便涉及到土地性质和土地指标的问题,不过曲向田表示,有项目可以暂时安顿在汽车工业园的范围之内,这至少能够解决如果有项目引进而没有土地指标的尴尬。
挂了电话,林小冬习惯性地打开了qq,他偶尔会在qq上给柳清漪留言,只是总无回音,这一次也是如此,只是一个熟悉的头像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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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老婆
这个人自然是他网上的好友——粉儿了。
粉儿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以前粉儿会在上面留言说说话,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有她的消息,或许网络上的朋友疏于联系之后就会慢慢失去联络,直到忘记。
想到跟粉儿的聊天,林小冬的心头掠过一丝温暖,在快乐或者苦恼的时候,林小冬都会跟她分享一下,她也会给自己提一些建议,或者来一碗心灵鸡汤。想到这里,林小冬不由发了条消息过去“最近怎么样?,后面还缀了一个他的原创大笑脸表情。
随着他的消息发送过去,自电脑上传来一个qq消息的提示音。
林小冬向电脑上看过去,电脑已经打开了,居然有一个qq的提示消息,林小冬不由点击了一下,跟着就是一呆,这个弹出来的消息框中所显示的消息竟然是自己刚刚发出的消息,那个笑脸原创表情尤其醒目。
林小冬在电脑又回复了一句,手机上顿时也接收到了。林小冬就有些傻眼,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非常谈得来的粉儿,居然就是沈碧茹的妹妹沈碧君。
何以会如此判断?
这台电脑自沈碧君来了之后,林小冬就没有再碰过,或许是沈碧君太懒了,电脑中的自启软件就有qq运行程序,而沈碧君更是设置了自动登陆,可能是当时事发之后,走的比较急,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更改设置,所以才让林小冬发现了这个秘密。
顺手将qq退了出来,林小冬不由一阵苦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到虚无的网友竟然会是沈碧茹的妹妹呢?
推开电脑,点了一根烟,也不知道现在的沈碧茹怎么样了,有心想打个电话,可是一来联系不上,二来即便是联系上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他还有种负罪心理,让他无法去拨打这个电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小冬收拾好心情,打了个电话给柳爱东:“爸,我在市里,方便说话吗?”
“等一下我回电话给你。”柳爱东的声音很低沉,跟着挂断了电话。
市委书记的忙碌是无法想像的,林小冬正准备自己去找口吃的,柳爱东发了条短信过来:清漪一个小时后到车站,你去接她。
林小冬不由一震,清漪来安阳了?柳爱东发这个消息过来,自然是有所用意的。
林小冬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
林小冬打了辆车直奔汽车站而去,安阳的汽车站非常喧嚣,下了车的林小冬不时被拉客者追问要不要住宿,林小冬顾不上回答他(她)们的话,径直站在了车站的出站口等待着。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林小冬心潮起伏,眼睛就如贼一般盯紧了出口,心头无半分杂念,生怕一个疏忽就错过了柳清漪的身影。
等了一阵子,虽然不时有人潮从出口出来,却是见不到柳清漪,林小冬心头有点紧,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跟孟昭蘭一起来的,这么久还没到,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这么想着,心头愈发地焦急了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猛拍了一下林小冬的肩膀,林小冬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便看到熊仁这家伙吊儿郎当地道:“冬子,你的警惕性太差了。”
林小冬颇有些六神无主,哪里有闲情跟熊仁打情骂俏啊,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嫂子今晚过来啊,柳书记让我来接,早知道你来接,我就不做电灯泡了。”熊仁并不知道林小冬跟柳清漪之间发生的事情。
林小冬无声地一笑:“帮我看着点,我怕找不着。”
熊仁递了根烟过来,低声道:“冬子,你让我注意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林小冬微微一震,道:“什么情况?”
“吴魁这小子我一直在盯着,就怕他使什么阴招。不过这小子也知道市里在查他,安分得很,我看柳书记这几天有些沉默,我想可能是承受着压力。”熊仁跟着柳爱东开了几天车,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满嘴跑火车,颇有些政界人物的口吻,“对了,还有个情况,你们县里的唐少春最近跟他接触挺多的。”
林小冬的眉头不由一皱,吴魁的靠山是穆绍平,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只是没想到唐少春跟吴魁居然有联系,不过这样也正好能够解释唐少春何以会全身而退了,只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林小冬觉得唐少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判断还是对的。
唉,穆绍平啊,终究还是绕不开他这个坎。
这时,又是一波人潮涌出了出站口,林小冬放眼望去,一眼便见到柳清漪与孟昭蘭并肩走了出来,心头不由一阵抽搐,虽然距离隔得很远,却明显能够感觉到柳清漪面容消瘦,身体单薄,鼻子便是一酸。在见到柳清漪的刹那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对柳清漪的爱有多深。
“冬子,嫂子出来了,看到没有?”熊仁推了一把还在发怔的林小冬。
林小冬如梦方醒,这才迈步向前,然而他的脚步却重如千钧,竟被熊仁抢在了前头。
“阿姨,柳书记让我来接你们。”熊仁一边说话,一边向身后的林小冬招手,“冬子,快点啊,磨蹭什么呀。”
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几步便到了近前:“妈,清漪。”
孟昭蘭和柳清漪都没想到林小冬会出现在这里,都是一怔,柳清漪最先回过神来,看也不看林小冬一眼,低声道:“妈,我不想见到他,我们走吧。”
孟昭蘭微微叹了一口气,向林小冬看了一眼,这一眼里似乎有些许的暗示,林小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清漪的身上,并没有发觉,只不过碰了个软钉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由柳清漪在他的眼前溜走,上前一步,接过了柳清漪手中的提箱,塞到了熊仁的手里,不由分说地道:“熊仁,你先送我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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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云雾见天日
柳清漪不由气结,冷冷道:“林小冬,你想干什么?”
林小冬苦笑了一声,道:“妈,能给我一个与清漪单独聊聊的机会吗?”
孟昭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点了点头,道:“小熊,我们先走吧。”
“妈!”柳清漪跺着脚追了上去,孟昭蘭停下脚步,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柳清漪这才停下脚步。
熊仁不知道其中内情,被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此时显然不是他问三问四的时候,向林小冬抛了个眼神,林小冬微一点头,这才提着箱子走了开去。
看着孟昭蘭和熊仁上了车,林小冬这才缓步走向了柳清漪,却见柳清漪面罩寒霜,根本不看他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阑珊灯火,也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
林小冬咬了咬牙,轻声道:“清漪,很久不见了,你……你还好吗?”
柳清漪侧过脸,半晌才道:“我们没见有很久了吗?”
林小冬怔了怔,叹了口气,道:“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有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柳清漪忽然笑了笑,道:“看来你过的还不错。”
林小冬心情五味陈杂,也不与柳清漪斗口,只是道:“清漪,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柳清漪微微点了点头,林小冬见她没有拒绝,心头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道:“你最喜欢去肯德基了,我们就去吃肯德基吧。”
车站附近店面甚多,却怎么也找不到肯德基的经营之处,林小冬急得满头大汗,柳清漪这是玉口轻开:“算了,随便找个地方吧。”
林小冬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一个看上去环境还不错的饭馆,楼上居然还有雅座,两人进了去,服务员很热情,跟了进来,问吃些什么,林小冬不敢作主,请示柳清漪,柳清漪精神欠佳,随便点了两样,林小冬见点的都是素菜,便又点了一个柳清漪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道:“清漪,你瘦得太多,应该吃点荤的。”
那服务员笑了笑:“你男朋友挺贴心的。”
柳清漪没作声,待那服务员出了去,这才冷冷说了一句:“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林小冬顿时哑了火,心头却是有一丝窃喜,别说柳清漪是抱怨,就是拳打脚踢,总比面对一个闷葫芦要好。
“清漪,我知道是我不好。”林小冬本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面对柳清漪的时候,却是觉得太多的话反而成了一种自多的辩解,而事实上的确是自己做了错事,既然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倒不如坦率承认,再说了,跟自己老婆坦承错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柳清漪没再说话,气氛一下子沉闷了起来,林小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暗自盘算,柳清漪肯跟他单独在一起,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万事开头难,既然开始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倒也不急于求成,免得心急办坏事。
菜上得很快,柳清漪只是吃了几小口便住了筷子,林小冬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的碗里,低声道:“多吃点吧,回头你还要打我骂我呢,不吃饱了哪里有力气?”
“我才懒得打你骂你。”柳清漪说出这句话便垂下了头,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在碗里。林小冬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拿出抽纸为柳清漪抹眼泪,柳清漪由得他毛手毛脚,心里却是悲喜交加,这泪水流得也是欢得很。
林小冬慌了神,坐到了柳清漪的身侧,将她拥在了怀里,亲吻着她的发丝道:“清漪,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难过。”
林小冬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生怕她会跑掉似的,柳清漪无声地哭了一阵,挣扎着道:“你松开我。”
“我不。”林小冬耍起了赖皮。
“你是不是想勒死我啊。”柳清漪嗔怒道。
林小冬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作势欲摸柳清漪的脖子:“我看看,我看看。”
柳清漪被林小冬的样子逗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虽然一笑即收,林小冬却是觉得整个世界都灿烂了起来,痴痴地看着柳清漪梨花带雨般的俏脸,喃喃道:“清漪,你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我没眼花吧?”
看林小冬的神经般模样,柳清漪的心也是揪了起来,其实沈碧茹的事情她早就原谅林小冬了,只是她怎么也走不出自己不能生育的心理阴影,不但折磨了林小冬,更是在折磨自己,眼睛也不由再一次湿润,忽然紧紧抱住了林小冬。
林小冬的身体忽然僵住,刚刚虽然他也在拥抱柳清漪,可是她一点回应都没有,而这一次却是她主动拥过来,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僵局已经被破解了?
“我恨死你了。”柳清漪用力揪了一把林小冬腰间的软肉。
林小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没有动弹,任由柳清漪去用力,鼻子却是酸疼得很,眼睛也沁出了泪水,一句“我恨死你了”代表着柳清漪内心多少的纠结和痛楚啊,他用力地将柳清漪搂在怀里,不停地道:“都怪我,都怪我。”
几乎是把那块肉都给揪下来了,柳清漪才松开了手,轻轻揉着林小冬刚刚被发泄的地方,道:“疼了吧?”
“不疼,不疼,只要你开心。”林小冬用力地摇着头。
柳清漪将头靠在林小冬的肩上,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林小冬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是因为我做了错事。”
“你做错什么了?”
林小冬又是一怔:“我……”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又坠入谁的温柔乡了?”
林小冬讶然之极,头摇得跟个拨郎鼓似的:“没有没有,我都快忙死了,其实,我也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你又不接。我又怕你接了,再说那些绝情的话。清漪,我矛盾死了。”
“接不接是我的事,打不打是你的事。”柳清漪气恼道。
林小冬猛地一呆,反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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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人行动
柳清漪噘着嘴不说话,林小冬柔声安慰道:“清漪,我保证以后不再惹你伤心了,给我个机会吧。”
柳清漪瞥了林小冬一眼,幽幽道:“那茹姐呢?你打算怎么办?”
林小冬猛然一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他们仅仅是男女关系这么简单,倒也容易解决,然而事实远非这么简单,用生命中拥有沈碧茹有点过,但是那份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也不是那种拔**无情的人,而从沈碧君为她姐姐打抱不平而报复自己,便能知道沈碧茹对自己的感情了。这段时间,林小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却是没有答案。
“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林小冬只能如实回答。
柳清漪叹了一口气,道:“小冬,其实我一点都不恨她。”
林小冬有些惊讶,柳清漪幽幽道:“我能想像得到她对你的付出,其实你们的感情基础还是很深的,不然她妹妹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你。”
林小冬苦笑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清漪,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柳清漪嗯了一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听在林小冬的耳朵里,却是比世界上任何的声音都要悦耳,他知道,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烟消云散,不由喜从中来,只觉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结了账,出了饭馆,林小冬与柳清漪并肩而行,十指相扣,心情与之前自然是大不相同,胸间郁闷也是一扫而空,眼前所见,一切俱觉美好,只不过两人刚刚和好,有很多的话却是想说而又不敢说的,两人便这么牵着手默默前行,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去处,只是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无忧无虑,无烦无恼。
不知过了多久,柳清漪才道:“你怎么会在车站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