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的老街到开发区的新家,我要穿越半座城市。
叫了一辆的士,我让他直接往开发区走。
走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掏出电话打给黄微微。
黄微微听说我回来了,在电话里尖叫一声喊道:“老公!你回来啦!”
我制止她道:“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娘呢?”
“在家啊!”黄微微兴奋地喊:“老公,我下去接你啊。”
我能感觉到她是边说边在往门外走。
我再次制止她说:“你就在家等我,不要下来。”
“不!我要去接你。”她撒着娇嚷:“老公,让我下去吧!”
我无可奈何地说:“注意身子啊,让枚竹陪你一起下来吧。”
她乖巧地答应我,挂了电话。
车到我家楼下,远远的看到路灯下站着黄微微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令人心生怜惜。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奚枚竹的影子,心里不禁冒起一股火来。这个死女子,现在越来越不会照顾人了!
在她眼里,除了我娘,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去照顾了。尽管我多少次地告诉她,黄微微是我老婆,也就是她大嫂!照顾大嫂就是在照顾我娘。没想到她白我一眼说:“能一样吗?”
我快步走到黄微微身边,伸手扶住她越来越显出身形的身体,问她道:“枚竹呢?”
黄微微将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根本不搭理我的话,反而一个劲地问我:“老公,辛苦不?”
我安慰她说:“不辛苦!老婆,我问你,枚竹呢?她怎么不陪你一起下来?”
“她又不是你家的丫环。”黄微微回了我一句。
“老婆,什么意思?”我的心被突然吊了起来。黄微微这句话有含义。
“她走了。”
“走了?”我差点失声。
“是走了啊。她已经这么大了,总得要过自己的日子吧。”黄微微轻描淡写地说:“枚竹让我告诉你,老公,等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请我们喝喜酒。”
我心里像是突然踢倒了一罐五味瓶!
奚枚竹跟着我整整九年了,她现在我娘的女儿,也就是我妹妹,她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我垂头丧气地问:“她这么突然就走了?去哪里了?”
黄微微还沉浸在我们相聚的喜悦中,根本没听出来我语气的冷淡。
“本来小姨让她去公司,可是她自己不愿意。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黄微微将五指一根一根叉进我的手指尖,紧紧地握着。
“去哪都不知道?”我叹口气,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奚枚竹自从从苏西镇公司出来,就一直呆在我家里照顾我娘。这几年时间如水一样流过去了,除了她人未变,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现在的她独自出去闯荡,能有生存能力?会有生存技巧?
我还在沉吟,黄微微拖着我的手说:“老公,我们回家。”
我想甩开她的手。实话说,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千金巨石,甚至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进电梯上楼,我几乎一言未发。
黄微微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快,也乖巧的不说话了。
刚进屋,就听到几声虚弱的呼喊声。我心里一紧,甩开黄微微的手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
声音从洗手间发出来的,我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门,就看到我娘歪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身边水龙头还在咕咕地往外冒水,将我娘的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了。
我心里一痛,大吼一声,冲进洗手间就要抱起我娘。
黄微微跟了进来,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居然呆呆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
我吼道:“快打120啊!”
她楞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跑,等我刚抱起我娘,耳朵里又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随即传来黄微微痛苦的喊声。
抱着我娘冲进客厅,就看到黄微微歪倒在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里。她脸色苍白,吃惊地喊:“我流血了!”
我一眼看过去,顿时惊得整个人都呆了。
一记耳光
黄微微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裤腿上泅出一片殷红,在灯光下显得非常的扎眼。
我脑袋里轰的一响,几乎要晕眩过去。
这是流产的先兆!我第一个判断就是如此。
我娘还在我的臂弯里,她张着浑浊的眼,似乎也看到了黄微微身底下的血。我感觉我娘浑身抽搐起来,我再去看她老人家,已经是晕死了过去。
临危不乱!我暗暗给自己念着口号,将娘平躺着在沙发上,抓起电话就打。
接线的问我在哪,我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四处乱看,居然回答不出来。
还是黄微微虚弱地告诉了我的门牌号,我如此这般报过去,声嘶力竭地喊:“快点,快点,快点啊!”
对方根本不在乎我的急,不慌不忙的挂了电话。
我捏着话筒,楞怔着不知如何才好。
“给我妈打电话。”黄微微终于哭了出来,嘤嘤的哭声在我耳边回荡,让我更加的六神无主。
“电话给我吧。”她有气无力地叫我。
我呆呆的递给她电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