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过年,几千年传统习俗。每个人的潜意识里,过年是最大的事。
不管什么样的人,心底都有着一个过个好年的愿望。从年头到年尾,辛苦劳碌,就是等着过年时长吁一口气。
而过年最好的表现方式,就是放烟花爆竹。
古时候有个传说,说爆竹是驱邪的东西。现在我不持这个思想,但我一直认为,过年,只有在炮竹声里,才有真实感,才有喜气。
车过一个圆盘路口,看到岗台上有个人在指挥,定睛一看,居然是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歪带着没有帽徽的大盖帽,一板一眼。
我就笑出来,黄微微看我笑,也抬眼去看。一看,羞得面红耳赤,拿起小拳头擂我,嘴里骂道:“陈风,你要死啊。”
我笑道:“我又没叫你看。”
“你个流氓。”她掏出电话,给交警队打。
我从她手里抢过电话说:“大过年的,算了。”
她还不依不饶,我干脆把她的电话扔到车门边的箱子里,不理她。
正在纠缠,我的电话响起来,是钱有余打来的,兴高采烈的叫:“老弟,发财啊。”
我唔了一声,笑道:“老钱,新年好。”
钱有余嚷道:“老弟,在家吧?我去拜年啊。”
“不是拜了么?”
“不是你。我去给我老娘拜年。”
“你老娘?”我糊涂起来。钱有余老娘几十年前就死了,哪里出来一个老娘?
“你娘就是我娘。我做儿子的,大年初一不给老娘拜年,说不过去。”
我哑然失笑。钱有余你个老家伙,怎么就把我娘认作你娘了?
“我出来拜年了,不在家。”我委婉拒绝他。
“你拜你的,我拜我的。”他挂了电话。
“谁呀?”黄微微问我。
“钱有余。”我回答他,嘴角漫起一圈微笑。
“那个包工头?”
“是。不过不是包工头,是企业家。”
黄微微鼻子哼了一声,说:“这些人,以后少来往。”
我心里老大不高兴。钱有余算是我患难中的朋友。没有钱有余,我的苏西乡腰杆子硬不起来。
黄微微大概感觉到了我的不快,轻声说:“这些人没文化,素质低,降低你自己的身份。”
我没接她的话,转而说:“做人这个事啊,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萤火虫都要认识三个才好啊。”
她就不啃声了,沉吟了一会,提醒我说:“你不打个电话给刘书记拜年?”
“不打了。”我说,加大油门。
车到她家楼下,看到前面逶逶迤迤地走着一个女人,背影很熟悉。
刚想张口,黄微微叫道:“咦,哪不是薛冰么?她来干嘛。”
我吃了一惊,在黄微微家门口遇到薛冰,这让我始料不及。
薛冰大概感觉到了后面的车,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刚好与我们相遇,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
黄微微打开车门下去,握着薛冰的手道:“薛老师,你去哪?”
“我来给你拜年。”薛冰没看我,轻声道。
“给我拜年?”
“就给你拜年啊。我得谢谢你帮我调工作。我们乡下人,讲究知恩图报。”
她的话我句句听在耳里。这几句话,像一记重锤,敲打着我的心。
我尴尬地移开眼,装作欣赏风光,四处漂移。
黄微微也尴尬,但她马上就调整了情绪,叫我道:“陈风,快请薛老师进屋。”
黄部长还没起床,屋里只有陈雅致局长一个人。
看到我们进来,惊喜地冲楼上叫:“老黄,微微回家拜年了。”
这句话,温暖了我。
我赶紧趋步向前,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新年好。”
陈雅致惊讶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一眼瞥到我们身后的薛冰,更是一头雾水。
黄微微介绍道:“妈,这是薛老师,来给您拜年。我刚在楼底下遇到了。”
陈雅致局长淡淡地笑了笑。薛冰这个名字,她自然一点也不陌生。
“你们先坐。微微,我去叫你爸。”
陈雅致局长快步上楼去了,客厅里我们三个人站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良久,黄微微才找回主人的感觉,招呼我们说:“快坐呀,都站着干嘛?”
薛冰手里也提着一些礼物,听到黄微微的招呼,自然而然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我刚想伸手去接,黄微微却抢先一步接过去,搂着薛冰的肩膀亲热地说:“薛老师,你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呀。”
薛冰笑道:“过门为客,空手哪能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