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是个昏君 第188节

钟礼林摇了摇头,语气微妙地有些冰冷:

“此人虽是泗蒙出身,却早已背井离乡,其手下冕江商团背后据说是替整个血港销赃贸易的中流砥柱,换句话说,当他是眼下血港的代言也未有错。”

115 孤立

“血港。”

简短的字眼震动了韩东文的耳膜,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袖袍,又缓慢地松开。

如果说泗蒙国内的局势、权力结构对他来说原先并不熟悉,需要一步一步摸索至今的话,总有些其他的内容是韩东文熟悉的,不需要补课的。

从他原本西亚玩家的角度来看,泗蒙这个国家原先的历史并不复杂。

瘟君在位,权力分崩离析,原本几乎已经是塔卡不言自明的属国之一的泗蒙,在塔卡分裂之后,与世界诸国一并陷入了混乱当中。

比起西亚,彼时的泗蒙更近南方,尤其作为主要港口的海洲原本由塔卡驻兵“协防”,维持着与其他国家的商路。

而塔卡“协防”的主要对象,便是称不上国度的国度,由猖獗海盗盘踞的无主之地,血港。

原本忌惮于塔卡的血港海盗实力强劲,虽然无法与塔卡相提并论,但仍旧在塔卡协防的时期对泗蒙产生了不小的威胁。

而自从塔卡正式分裂,从各国撤回驻兵之后,血港便首当其冲成了***泗蒙肋下的第一刀。

随后,便是神光降临,西亚教会掌权,国教骑士团侵攻,泗蒙腹背受敌。

便是权力混乱,节节败退,西亚玩家作为军队之一杀进泗蒙。

再然后,国已不国,三司各自踞地为阀,国兵司领兵退守幽州放弃泗杨,国金司携款潜逃作鸟兽散,国法司受百姓所拥,更是对讨伐昏君大开绿灯,俨然准备打出一个新泗蒙。

徒留一个被兵司放弃的池涵清,和一个空空荡荡的皇宫,一个不知为何留守宫内的休部部尉,一个仓皇狼狈的王。

简单说来,全都不是什么好鸟。

“也对,西亚这边因为我的原因加速了,那血港呢?”

韩东文思索片刻,只觉得自己似乎久违地触碰到了原本历史的书页,他轻敲桌面,开口道:趣

“宣太书阁阁老文永行,即刻回宫。”

文永行来的很快。

他赶回太书阁时,韩东文已经坐在书台前,将近年血港背景的商团相关的折子看了个大概。

血港非国,但自然是有统治者的,如若只是鼠辈成群,早就被航路上的诸国剿灭。

小国动不了它,塔卡没有讨它,那么血港就已经与一个真正的国家无异,它的上层借着商团套皮经营贸易,基本便等同于使节。

“臣参见殿下。”

文永行踏入阁中,拱手行礼,韩东文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赐座。

“谢殿下。”

一旁的钟礼林搀着文永行坐下,阁老低头看了看书案上的折子卷纸,马上明白了韩东文宣自己回宫的目的。

“禀殿下,冕江商团牵头上书的接航一事,臣正与国金司商议,待殿下首肯之后,列国船舰方可进海洲港,接送侨民。”

文永行担心韩东文怪罪他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连忙将眼下的安排讲了个大概:

“除西亚外,共三国十四商团请泗蒙打开海洲港口,官书恐怕不日也将送抵宫中,殿下若是首肯并施以援手,这两日便要做定夺。”

韩东文沉默片刻开口道:“老师意下如何?”

“禀殿下,泗蒙与西亚之间兵戈既起,他国行商外使有所不安乃是情理之中,如此请求算不上非分,照常理而言,是应当同意配合的。”

“是吗……”

韩东文右手托腮,又问:“现在撤走了,等兵戈暂歇后再回来?”

“想必如此,毕竟是行商,躲的是战乱,无可厚非。”

韩东文点了点头,微微闭目沉思。

坐在他面前的钟礼林与文永行相视一眼,连喘气声都不自觉地小了许多。

殿下在想什么?

从最开始惊讶于殿下竟然在思考,到现在,他们自己都未发觉自己正在揣测殿下的心思,并渐渐也将殿下的想法看作可能有价值的灼见。

异人的事,虽然是皇子皋的授意,但毕竟也经由殿下说出,足以成为极好的证明。

“躲的是战乱……这说不通。”

韩东文睁开眼睛:“这不是撤离,如果我想得没错,这是有人牵头,背后另有所图。”

文永行听罢表情似乎并不意外,眼中闪过一丝宽慰,直深吸一口气:“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在老臣看来,此番”

“还请老师容学生说完。”

韩东文罕见地打断了文永行的话,接着说道:“外使躲战乱,但眼下泗蒙,何乱之有?”

他抬手一直北方:“泗蒙举大义替友邦平叛,本就是大道之举,西亚更无打进我泗蒙的道理,莫说是外使,就连泗蒙上下百姓都未按战时行吏课税,乱从何来?”

“而他们这幅做派,简直如同西亚已经打进了泗蒙一般,自然毫无道理!”

韩东文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泗蒙出兵布阵白兰山脚,是否已经昭告诸国,为的是助大公讨伐西亚反贼?”

钟礼林点头答道:“殿下圣谕,自然已经照办无误。”

“那么他们是知道蒂尔达不在西亚的。”

韩东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西亚的一大半战力全是这位大公一人,没了大公,常人定该认为西亚叛军绝非泗蒙义军的对手,难道不是如此?”

他抄起折子,用手背猛地一拍,打得纸折哗哗作响:“他们本该在这时候来贺寡人,现在却道战乱要撤走,只可能是有人浑水摸鱼,乘机作乱而为!”

文永行深吸一口气,起身拱手:“殿下圣明!”

他跑到国金司去谈,能谈什么?

若真是开港放人那么简单的事情,哪需要谈这么许多,自然是此事背后有所蹊跷,方才需要仔细斟酌。

现在,无需自己出言相告,殿下已然凭自己看破了这一层。

这个学生的长进长足,实在令老师万般欣慰。

“人不能放,临战之际,撤人就是撇清关系断交的征兆。”

韩东文重新坐下,语气可谓斩钉截铁:

“也绝非所有人突然一下子全都想走,谁牵的头,就是谁有图谋,图谋在此时从撤使开始,妄图行孤立分化之举,害我泗蒙!”

“殿下的意思,是冕江商团,或者血港与西亚已经有所勾连?”

钟礼林也听明白了过来,急忙问道。

韩东文点了点头,停顿半晌,又轻轻摇了摇头:“可能有所勾连,可能想要浑水摸鱼,这要再查,但若是此时西亚胆敢主动出击侵攻白兰边境以造乱边之实,就足以说明西亚已经有所联盟,到时候我们被打进家门,在开港放人一事上自然落入被动,到时……”

“殿下,有人!”

韩东文说到一半,原本听得入神的钟礼林忽然猛地一抬手,将韩东文护在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片刻之后,他认出了门外来人,护住韩东文的右手放松地垂下,卸去了防备。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澹台总司急奏,还请您批阅此折。”

话音未落,李宰的身影已经从太书阁外绕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封黑绸封边的折子,脸色少见地颇为严肃:

“西亚国教骑士团起兵越境,国法司兑部部尉武岳战死,兵司请批增兵天鹰城!”

116 破阵

副本。

副本是一种颇为经典的游戏设计,在《却阴》当中自然也不会缺失。

在玩家触发了故事流程的事件之后,这段带有强烈冲突的剧情便被记录与保存,容许没有第一时间参与的玩家在游戏世界观之外再次征讨。

火烧怡红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次事件可以称得上是《却阴》的第一个被探明的副本,在内测玩家首次通关之后,火烧怡红楼的历史便被保存下来,供后来的玩家再次体验。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游戏第一个副本,火烧怡红楼副本并非那种人小队遇到的普通威胁,它的规模甚至绝不算小,反而是包含了数十名玩家的大场面。

玩家的数量,直观地反映了副本的难度,而影响副本难度的要素除了战斗方式之外,最主要就是来自BOSS的强度。

火烧怡红楼中,当初完全体兽之阴化的郭杰克,便是初期二十余至三十人副本强度对应的BOSS。

那么,眼下的天鹰城攻防战又是什么样的难度?

韩东文拿着手里黑绸封边的折子,反复看了许多次。

武岳就这么没了?

作为国法司八名部尉之一,武岳就这么没了?

他合上纸折,放到桌上:“兵司请调两名部尉……是哪两位?”

李宰低头:“由总司大人定夺。”

韩东文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桌上的奏折。

原本督军白兰山的,是澹台溟、公孙长正,以及武岳三人。

三个部尉,面对对方的骑士团,不应该落于下风。

而属于法司的武岳就这么一下子白给,是怎么输的,又是输给了谁?

韩东文扫了一眼李宰,这些事情从国兵司口中去追问并无必要,毕竟白兰山边境有的是玩家,自己只要之后查阅反而更能知道事情的原貌。

可能无非两种,一是国兵司由于前次澹台溟吃瘪的事情记挂于此,特地让代表国法司之一的武岳打头阵,结果武岳马失前蹄,国兵司也能顺其自然地增派己方的部尉。

这是一种很恼人的可能,妈的人家都打到国境了,却还在花这几分心思窝里斗,韩东文不愿真的把澹台复想成这般胸无大志之人。

而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们面对的西亚国教骑士团,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料。

那样的话,就颇为棘手了。

“增派援手,要的也不是普通大头兵,说明的确是处理不了对方顶端的强者……吗?”

韩东文轻咬了下下唇,环视了室内一圈,看到静坐原地的文永行时,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老师,国金总司文殊同现在何处,是否已经出了定法阁天牢?”

早些时候。

如同炼狱中逃窜而出的兽群并非无穷无尽,战场正中央有那如同封盖一般屏障的阻挠之下,只剩东西两侧的开口暴露于阴兽的冲锋当中。

而距离天鹰城最近的西侧,在涌入大量的异人后压力锐减,得以抽调兵将全力驻防东侧,阴兽有勇无谋的冲锋在牢固的阵地与似乎不会疲惫的士兵面前并没有起到奇效,反而被逐步地、缓慢地消解了。

兽尸堆积成山,血气熏天。

战场之上随处可见火烧冰冻的斑驳痕迹,士兵与异人来自泗蒙上下,手段自然更八门。

但西亚并没有给泗蒙的士兵任何喘息的机会。

兽群之后,才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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