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行动证明,这样近的距离,他不喜。
纪子舒见状,连忙闪躲,却偏偏迟了一瞬,那支箭勘勘往纪子舒抓着林青薇的手臂上擦过,擦破了他的衣服,顿时就起了一道血痕。
身边将士们见状,一下就剑拔弩张了起来。纪子舒抬手制止,如果萧晏有心杀他,就不会往他胳膊上射箭了。纪子舒抽了抽气,又气又无奈地看着林青薇道:“这人心眼比针眼还小是不是?我不过就是为了救你才拉你一把,用得着这样?!”
林青薇眯着眼睛看着萧晏,蓦地觉得他护食到像只炸毛的公狼,那紧张的气氛陡然而消,心里反倒滋生出蜜一样的甜意来,努努嘴道:“他约摸是觉得你想趁机揩我油。”
而城楼下的副将,看见自己放出的箭被萧晏给拦截成了两段,动了动喉头目瞪口呆。他见萧晏却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最后一支箭收了起来,当即就鼓起勇气义正言辞道:“皇上有令攻打西禹,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燕王殿下要抗旨吗?!”然而话音儿一落,他冷不防瞠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萧晏。
一缕金丝从萧晏手中猝不及防地飞了出来,直接往那副将的脖颈上扫过,割破了他的喉咙。副将张了张口,却拼尽力气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地从脖子里淌了出来,他伸手去摸了摸,见满指鲜血,“你……”
萧晏分寸掌握得极好,既没有掀翻那副将的头颅,更没有使得他从马背上栽下来。就只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致命伤,因着骑马立在最前面,身后的万千将士也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副将颈动脉里的鲜血汨汨流淌,直到最后血尽干枯,他像睡着了一样耷拉着头。
另一个副将见状,当即吓得面色惨白。他刚想开口大叫,身后小齐是瞅准了时机,倏地倾身一把钳住他的肩胛,一剑刺穿他的身体。
两名副将当场殒命,无声无息。
大夏的军队看不清什么,但是这一幕却叫西禹这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得有多狠辣果决的手段,才能一瞬间杀死自己两名副将,让身后一帮中级军官和下级军官都一派茫然。
两名副将都没有跌落马背,低垂着头。
萧晏将撒出去的金丝从那副将的血肉脖子里一寸一寸地横拉出来,面不改色,仿佛在做一件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最终金丝挽在了他的掌心里,他抬起头对着城楼上的人清晰冰寒道:“不巧,你错娶的女子,是本王的燕王妃。”
城楼上的西禹人均是瞠目结舌。
那字字珠玑,仿佛敲击着林青薇的心脏,让她心跳加快。所以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为了她而来?
为了一个女人出征,说草率也不草率。他说那是燕王妃,那她便是大夏的皇亲,他一句话把两国的争端挑高到了皇室颜面上来。西禹皇帝娶了大夏的燕王妃,那不是打大夏皇室的脸吗?这如何能忍。
纪子舒捂着手臂,鲜血从他的指缝沁了出来。他神态自若道:“朕就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难怪朕娶错了人,原来她竟是燕王的王妃。此事虽有误会,但错不及我西禹,是你们大夏搞错了对象,现在却要来找西禹问责,不是欺人太甚了吗?况且你已伤了朕一次,朕可以不跟你计较,就当做是两者一笔勾销了如何?如此朕才可将燕王妃完好无损地归还。”
萧晏淡淡道:“可以。”
纪子舒又道:“但朕也不能就这么轻易交还给你,以免再生争端。燕王请先撤军,而后朕放燕王进城来,再把燕王妃带走,如何?”
身后将士惊道:“王爷,万万不可!谨防有诈!倒不如一举攻城,把燕王妃抢回来!”
城楼上纪子舒哈哈大笑道:“我西禹虽是小国,但还不至于像你们大夏那么阴险卑鄙!只要你们不挑争端,朕也无意与你们为敌,朕说放人就放人,只要燕王肯撤兵,有胆量的就进城来接人!”
就算有诈,不管纪子舒提什么样的条件,他也会进去。
萧晏缓缓抬起手臂,凛凛沉声,犹如寒铁碎玉一般,下令道:“三军将士听令,现撤军十里安营扎寨,明日午时本王未回,全力进攻。”
最终大夏将士们不得不往后撤。只留下萧晏、小齐还有两个死得无声无息的副将。
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缓慢退去。
林青薇消失在城楼上。
萧晏驱了驱马,马迈着有力而沉重的步子缓慢前行,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整齐的蹄印,经风一吹,了无痕迹。
小齐紧跟在身后,驱着自己的马的同时,也不忘驱着两名副将的马。那两人虽死了,但也不能死在夔城外面。这两人是萧瑾身边的人,迟早留不得,除此以外,军营后方还有几个此行的文臣监军,也都是萧瑾派来的,为了不让他们拿住话柄,人要死在夔城里才更为恰当一些。
随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发出沧桑而老旧的声音。
那门缝越开越大,高耸巨大的门框中间,飘出女人的一缕裙角。林青薇弯着眉眼,站在那里迎接萧晏的到来。
她对萧晏巧笑嫣兮,动人到了骨子里。
只有面对他时,她才是这个模样。
萧晏从马上下来,黑衣衣角猎猎翻飞,终是一步步走到林青薇的面前,俯头深深地看着她。
第722章 一帮狗腿子
大概太害怕离别,所以再相聚时才越爱得如烈火般灼烈。萧晏已经全然忘记了疲惫,林青薇是他精神的食粮,他恨不能把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他屹立不倒,力气惊人,一次又一次地侵占索取,带着汗水细细吻过林青薇眼角轻盈的泪。
随后,窗外夜色渐渐浓稠。两人总算平静了下来,空气里带着幽幽的凉意,却并不冷。身上搭着柔软的薄毯,林青薇静静地躺在萧晏的怀里,纤细的手伸到萧晏的背后去抚摸他的背脊骨。
她轻声沙哑道:“我走的时候,看见你的后背被人划了一剑,当时一定很痛。”
那后背上添了新伤,道道疤痕撩在林青薇的指端,让她的心都跟着骤然紧缩。
萧晏却不以为意,他很餍足,得到了短暂的安宁,道:“没心思去管它痛不痛。”他拿过林青薇的手,一根根吻遍她的手指。
林青薇看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指腹摩挲着他下巴的胡茬,痒痒的。
两人相拥了许久。外边的夜色被朦胧的灯火点亮,连林青薇也听见纪子舒过来催了几次。虽然很乏懒,也很想和他就这么独处下去,可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不能够太过随意。眼下又还不到偷懒的时候。
身子黏腻腻的,林青薇懒懒起身时,还有温热的液体从腿心细细淌了出来。萧晏见状,便抱着她往浴池里清洗了一番,再温柔体贴地帮她一件件穿上衣衫。可即使把衣襟拢得再高,把发丝纷纷垂落下来,好像也不能完全掩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林青薇对着铜镜照了一番,又把头发往胸前拢了拢,也只有这样了,但愿夜色太深没人会注意到。
她两腿还有些酸颤,回头时见萧晏已经整理妥当,一副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样子。
纪子舒在城楼上也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他娶林青薇便是一个误会。林青薇的身份不是他的妃子,而是萧晏的王妃。两人出寝宫时也完全不用避讳,萧晏走在侧前方,大手牵着林青薇柔嫩的小手,经宫人指引去到用晚膳的地方。
纪子舒做东,好好招待了萧晏和林青薇一番。席间觥筹交错,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谐的。
萧晏对纪子舒道:“本王听说你和本王的王妃举行了仪式,这让本王感到很不舒服。”
群臣赶紧应道:“王爷切莫多心,燕王妃和我们家皇上只是举行了一下过场仪式,还没有圆房,所以这门亲事不算数哒。”
又有大臣附和道:“是啊是啊,王爷请放心,我等今夜夜观星象,觉着是个好时候,那仪式可以举行,也可以撤销,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待用过晚膳以后便着司仪举行撤销仪式。”
纪子舒面目抽搐了一下,这帮狗腿子大臣还真的叫他很没面子。他不怒而威道:“吃饭就吃饭,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给燕王敬酒!”
用过晚膳以后,司仪就上场来要举行仪式了,说白了也就是个离婚仪式。在西禹无论是成亲还是和离,都要有司仪在场做主持,让天地为见证,两人各喝一杯司仪倒来的圣水,说了一番凿凿言辞以后,从此一欢两散各不相干。
林青薇和纪子舒站直星夜下,按照步骤一步步来。这时有人传了话,要找小齐。小齐见得来人是杜四,知道肯定是心如和安秋寻也在这城里,忙和萧晏知会了一声就匆匆出行宫去见人了。
等到做完了仪式以后,夜已经很深。纪子舒安排萧晏和林青薇再在行宫里宿一晚,答应第二天便送两人离开。
寝宫里烛火幽然。林青薇懒懒斜斜地靠在榻几上,让萧晏枕着她的怀安静地躺着。她半低着头看着他的轮廓,手指轻抚,描摹着他清淡的眉目和嘴唇,眼里很温柔,掌心覆在他的双眼上,道:“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他一定很累,下眼睑投下一片青影,想必这许久以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她陪着他,哪怕是让他睡一片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