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不会,司行霈绝不会同意她冒险的。
顾轻舟暂时打消了念头。
将心思搁置下,顾轻舟跟司行霈去餐厅吃了午膳。
他们一直在商量婚礼的细节。
商量到了很晚,司行霈让顾轻舟去洗澡睡觉。
“今天早点睡,明天要出去一趟。”司行霈道。
顾轻舟不解:“去做什么?”
“你又忘了吗,颜小姐?”司行霈打趣她。
顾轻舟这时候方才想起。
他们还有一场戏。
这场戏,不仅仅是做给普通百姓瞧,也是做给司督军、司家和岳城的人瞧。
顾轻舟答应了司督军,就不会反悔。
她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
而司行霈只想娶顾轻舟。他要娶的,是这个女人,至于她姓颜还是姓顾,对司行霈是毫无意义的。
他素来没什么执念。
他唯一执念的,就是顾轻舟这个人。她的其他,他都不在乎。
“我差点忘记了。”顾轻舟笑了笑,“总是记不住。”
顾轻舟凌晨三点就起床了。
她乘坐汽车,去了很远的一个车站,搭上了往平城的火车。
她知道,有个男人会在那里等着她。
这是他们的戏码,也是她正式开始隐姓埋名的开端。
奇怪的是,顾轻舟一点也不在乎,因为这些都是临时的,她即将是司夫人,那个身份没有什么变故,会一直跟随着她。
现在是“颜小姐”还是“顾小姐”,她也没什么执念。
早上九点,火车站有一处月台戒严,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卫军,他们守卫着一个穿铁青色大风氅的高大男子。
司行霈双腿修长,因结实有力,故而站姿格外的笔挺,似一株挺拔的树。
隔壁的月台上,旅客们正在打量。
“是谁啊?”
“是司师座吧?”有人猜测,“平城最大的官,不就是司师座吗?”
左边的月台上,有好些记者涌入,镁光灯扑闪扑闪的,将月台照得更加明亮。
司行霈一动不动,站立得笔直,好似等待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是司督军要来视察吗?”记者们猜测。
“不知道,可看司师座的表情,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众人议论纷纷。
远处,火车的蒸汽袅袅,汽笛声越来越近,一辆从南边开过来的火车,停靠在平城去年才修建好的崭新火车站。
火车有包厢,也有普通座位。
前面五列车厢,全是包厢,平常百姓都订不到。
“来了来了。”记者们看到司行霈往前走了几步,就很敏锐将相机对准了包厢的车门。
他们也在猜测,大人物会从五个包厢的哪一个车门下来,从哪个角度才能拍到最好的。
结果,等了半天,普通座位上的人都下光了,仍不见包厢的门打开。
旅客和送行的人都好奇,纷纷驻立观望,想看看是什么人要来。
记者们越来越多,听到风声的报社,全部赶了过来。
就在他们猜测,到底是谁要来的时候,第三间包厢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紫红色大衣的女人,缓步下了火车。
她头上戴着英伦淑女帽,帽子边沿缀了面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她纤柔的下颌,以及烈焰红唇。
她的唇色极其秾艳,红中偏暗,让她的气质冷艳倨傲。
风过,她大衣的一角掀起,露出了里面雪白色绣海棠的旗袍。
妖娆的深紫色大衣,衬托着纯净的月白色旗袍,她像一朵月夜下盛绽的罂粟,光靠这身姿就足够勾魂夺魄。
司行霈疾步上前。
记者和旅客都看到,大人物司师座,几乎是小跑着上前,态度极其的谦卑。走到了女子面前,她孤傲抬手,司行霈行了吻手礼。
然后,女子挽住了司师座的手臂。
“她是谁啊?”
“从南边来的,别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吧?”
“会不会是司师座的女朋友?”
“没听说司师座有女朋友啊。”
“她真漂亮,一看就是个倾国倾城的。”
“你都没看到她的脸!”
众人议论纷纷。
记者都拍到了照片。
女子的妩媚柔婉,跟司师座的英武挺拔,竟是那样的般配。
当天晚上,晚报就铺天盖地报道了此事,都在猜测这女人是谁。
“他们居然没人认得出我。”顾轻舟笑道。
她这次化了妆,光涂那个嘴唇就下足了功夫,稍微改变了唇形。
结果,真的没人认出她,她不免欣慰。
司行霈笑道:“你在岳城很有名气,平城也听说过你,却都没见过你。”
平城离岳城有八个小时的车程,可以说已经是另外一方天地了。岳城的报纸上,登过顾轻舟的照片,可惜那些报纸,只销岳城,不会卖到平城来。
提到司家的少夫人顾轻舟,也许大家都知道,可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就未必有人清楚了。
哪怕是岳城的百姓,也不是人人都清楚顾轻舟的容貌。
第688章 以退为进
第688章 以退为进
这场戏做足了,也做完了。
接下来,就要等待它的酝酿。
司师座的花边新闻,足以让平城上下都感兴趣。
自从司行霈入驻平城,当地乡绅望族,多少都盼着与他结亲。
在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大的富足门第,想把女儿嫁给司行霈为妻,从而得到军政府强悍的保护。
枪杆子才是真正的实权。
而小的乡绅财主,则想把女儿给司行霈做姨太太。
大城市传过来的风俗是,姨太太已经不能算妾了.她的地位大大提高,甚至混好了可以自立门户,成为“二太太”“三太太”等。
当前是乱世,北边战火从未停歇过,百姓们战战兢兢过日子。假如能攀上军政府,从此就踏实了。
司行霈受欢迎的程度,早已超过了任何权贵。
可惜,传闻中那个来者不拒的司少帅,到了平城却修身养性,从来不沾染花花草草的。
平城人都在想为什么,如今豁然开朗:司少帅有了个国色天香的女朋友,平城的小家碧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司师座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大家都在猜测。
顾轻舟觉得有趣。
与此同时,阿蘅和蔡长亭再次找了顾轻舟。
“你若是不跟我们走,我就会把你的事公布于众,到时候你受万人唾弃。”阿蘅始终冷漠,神态慵懒。
她的话,却是锋利无比。
她看上去很无脑,而且粗鲁刁蛮。
然而人的秉性,岂是一朝一夕能看透的?
顾轻舟保持她观望的态度,没有及早给阿蘅下判断。
“你若是公布了,那我就更不可能跟你走了。”顾轻舟笑了笑,“也许那时候,你都出不了平城。”
阿蘅眼中凝聚怒焰。
“你要试试吗?”顾轻舟问她。
蔡长亭就站起来,端了杯茶给顾轻舟。他的笑容倜傥绝艳,声音亦温柔:“顾小姐,阿蘅公主是好心好意。”
“公主?”顾轻舟哈哈笑起来,“朝廷都没了,你们的皇帝都跑了——那个皇帝,是她的堂兄吗?”
阿蘅咬了下唇。
蔡长亭咳了咳,不想谈论皇帝:“是我言语不当。”
他改了口,只说阿蘅小姐。
顾轻舟再次挑衅:“她连姓也没有,藏头藏尾的,我凭什么要相信她的好心?”
“我藏头藏尾?你自己呢?”阿蘅凝眸,眼底的怒意敛去,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倨傲。
顾轻舟如今也是,她也要藏。
她们半斤八两。
“顾小姐,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难道不想去看看您的母亲吗?您可以不认她,见见总无妨吧。都说落叶归根,难道您不想看看自己的根?”蔡长亭循循善诱。
他的态度,始终是不急不躁的。
顾轻舟这时候才发现,其实蔡长亭和阿蘅配合得很完美。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顾轻舟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