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凑得太近,足以以假乱真。
他们俩陪同着花鸢,往胡家的镇子上去。
临行之前,花鸢去见了夏南麟。她的脸色是惨白的,嘴唇也微微发抖:“南麟,我们俩就这样吧,你跟着颜先生去南洋。找份事做,将来找个女人成家立业。”
夏南麟仍是不看她。
他脸上有种伤痛之后的绝望:“我会替你收尸。等安葬了你,我再去南洋。从此之后,我不会记得你。”
花鸢的心狠狠被扎了下。
她用力咬唇,才没有痛哭出声:“我走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
夏南麟慢慢转过脸,看着她的方向,理智已经溃不成军了。
他简直也要疯了。
花鸢到了楼下,道长与袁雪尧等候多时。
他们不让陈素商跟着去,只让她在饭店里,陪着颜恺和夏南麟。
颜恺却道:“让阿梨跟着。你们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我把枪给了阿梨。”
道长看了眼他。
颜恺的表情坦坦荡荡:“不是说阿梨的血很特殊,对阵法的作用很大吗?道长,我希望你们能一次成功。”
一次成功,解决所有问题,然后大家各自回家去过小日子。
“师父,雪尧,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陈素商也恳求道。
道长让她去换一身衣裳,装束上做点改变,但是不能扮成苗女。
陈素商就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农妇。她用地上的灰抹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跟随着他们走了。
颜恺上楼。
夏南麟还在房间里抽烟,沉默着不说话。
颜恺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问:“你想出去走走吗?”
夏南麟摇头。
他已经说不出话,也不知道饥饿,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们要不先走?我把你送到新加坡去,再回来。”颜恺问他。
夏南麟再次摇头。
这次,他终于开口:“我要等亭亭回来。”
颜恺觉得这句话很让人心酸。
夏南麟在这样的绝望里,还保存着一份希望。
“......那个人死了,亭亭很难过。”夏南麟又道。
颜恺宽慰他:“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心,她有情谊,知晓那人是为了她而死。”夏南麟道,“她不仅仅是报父母之仇。胡家毁了很多人,包括胡君元。”
颜恺点头,觉得夏南麟很讲道理,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很适合跟颜恺做朋友。
夏南麟说完了这些,就不再开口了。
颜恺很担心跟着同去的陈素商,也没心思再和他说话。
道长一行人到了小镇子上,打算混到胡家那边去。
他去跟人打听。
“......胡家有什么文化传承,政府要保护,所以那边拉了线,不给过去了。”街上的人告诉道长。
道长诧异。
这才几天的功夫?
他让陈素商等人找个地方落脚,他自己去探听情况。
两个小时后,他回到了饭店。“......胡家派人去跟政府谈了,大概是补缴了数额庞大的赋税,政府就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只是土地要交公,还需要重新补办户籍。”道长说,“那边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人,
听说胡家也在准备搬家。”
“真的?”花鸢着急。
道长笑道:“当然只是拖延之计。”
胡家背靠的深山,足有十万八千里,绵延不绝。
这块山头被破坏了,他们往深处走,重新选个地方,再树立屏障。
他们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家。
他们没有跟世俗硬碰硬,而是采取了示好的办法,这也正说明,他们留下来的心很坚决。
他们在拖延,在准备。
“......我们混不过去了?”花鸢又问。
“不用混,你直接过去,我们在小镇子上多留几天。”道长说。
花鸢看着他们,有点担心:“你们是外地人,镇子上的人看得出来,会不会.......”“你没发现,今天的客栈都满了吗?”道长说,“不少外地人听说了胡家的奇闻,闲得无事的跑过来赶热闹,我们在此并不显眼;第二是胡家自己焦头烂额,不会派人在这边
专门守我们的。”
花鸢深吸一口气。
她又误会了。
这次对她,是最好的时机,她不能错过。
“我马上就去。”花鸢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找到了东西,立马就会出来。”
道长点头。
花鸢又跟他们约定:“如果我去偷东西,会选下午三点半左右动手。你们每天三点半去那边等一个小时,我没有出来就离开,改日再来。”
道长说好。
他又叮嘱了花鸢几句。
花鸢一一记下。
她离开之后,道长叹了口气,说起花鸢:“这孩子不够敏锐,她要是真能偷到胡家的护阵法器,只能说胡家的气运已经到了,数百年不遵天道,要受反噬了。”
陈素商沉默着。
袁雪尧也不说话。
道长的话,无人捧场,他也不尴尬,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而花鸢,租了个牛车,往胡家那边去了。
远远看到了树林后背的村镇,那里曾经也是她的家,花鸢想起了往事和父母,眼前立马蒙了层水雾。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去告诉族长,我回来了。”她站到了胡家当值的人面前,“我有事情要和族长谈。”
当值的人都是山下镇子上的,恰好认识她,几个人商量了几句,转身上山去了。片刻之后,胡家的一位少爷亲自带了人过来,把花鸢接上了山。
第1878章 偷窃成功
花鸢没有见到身为族长的老太爷,只是见到了大老爷。
大老爷死了个儿子,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
花鸢看到他,心里既恨又畏。她这次回来,是来偷东西的,不是跟胡家硬抗的,因此她在大老爷面前,装得柔软可欺。
“我没有杀二少爷。”她声音伪装着颤抖,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怕了。
她知晓大老爷心狠手辣,也知晓自己毫无胜算,可面对强敌时,她这样的平静,一点恐惧也聚集不起来。
原来,怕死是人最大的恐惧来源,抛弃了这一点,就可以真正的无畏了。
大老爷冷冷看了她一眼:“他死于苗家的蛊术,你还没这个能耐。”
胡家已经知道,胡君元是被如淮的金蚕蛊杀死了。
如淮不见了,胡家和苗寨的人到处都在找她。
“你上山来做什么?”大老爷坐在椅子上,眼神始终像看一只蚂蚁似的看向花鸢,随时随地可以一指碾死她。
花鸢果然又如从前那样,战战兢兢颤抖了半晌:“我害怕。”
大老爷的脸色更沉。
要是花鸢下面再说一句废话,他就要亲自动手杀了她。
“……如淮也想要杀我。她如今被苗族和胡家不容,回不了家,会到处游荡。她会去找我,我此生都难得安宁,除了……”花鸢颤抖得更加厉害,声音也哽咽了。
除了胡家,没有地方能保护她。
“我想,你们要找她报仇,她也许会把误杀二少爷的事迁怒到我身上,上山找我。到时候,你们可以抓住她。
一旦抓到了她,可不可以记我一功,原谅我逃跑的罪过?”花鸢的思路尚且清晰,声音却越来越颤栗。
大老爷没有心情与她废话。
这女人只有一个目的:怕死,把胡家当庇护所来了。
她当胡家是什么地方?
大老爷眼底有寒芒闪过。他自然不必亲自动手,杀这种低贱的女人。胡家有刑罚的地方,可以让她吃够苦头。
他站起身要走。
花鸢看出来了,急忙也站起身:“大老爷,求求您让我回来吧。我愿意给胡家生孩子,只要我能活下来。”
大老爷已经转过了身,脚步却是微微一顿。
他看到花鸢上山的第一件事,也想起了这个。
他还想先把花鸢折磨一顿,再将她圈养起来,生个孩子是容易的事。
只是,那要承担很多的风险,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中途把孩子弄掉?
现在她自己说出来了,事情容易了很多。
“……胡家不需要你这个贱婢生的孩子。”大老爷快步出去了。
花鸢一个人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上去很绝望,心里却那样的平静。
大老爷越是拿乔,越说明他看重此事。他会先把花鸢关起来,也许会有点小惩罚,让她吃些苦头;然后,他再过来谈这件事。
他不仅要花鸢心甘情愿,还要她把此事当做恩赐。
片刻之后,来了几个人,把花鸢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