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了你和大哥的事,但不愿意相信,故意假装没听到,想要找你讨个说法,实在很过分。”裴谳继续道,“我想跟你道歉,琼枝。”
司琼枝这才道:“没关系。”
“希望你能原谅我。”他道,“我不会再犯傻。”
“那就好。”司琼枝道。
没过两天,司琼枝就听裴诚说,裴谳打算回南京的学校去教书了。
他不想留在新加坡,这里毕竟不是他的故乡。
裴谳的父母同意了。
从那之后,司琼枝就再也没见过裴谳。
裴家的账本对了好几天,终于把零零总总的数目凑上了。
“跑掉的那个管事,就是模仿我笔迹的,现在找到了吗?”司琼枝问。
“他是早有准备,而且肯定有人接应他。家里去报了案,警察局很忙,最近好像有个入室抢劫还杀人的案子,家属天天在护卫司署闹腾。”裴诚道。
司琼枝又问:“那不回南京去查查吗?”
裴诚说:“当初他到我家里做工,招他来的那个管事,几年前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裴诚也很无奈。
司琼枝就伸手,抱了抱他的胳膊:“人家处心积虑,自然是处处周到。没查到就没查到,以后我们小心点,怕谁?我大哥大嫂都在呢,谁来揍谁。”
裴诚:“......”
司琼枝这个语气,简直像个小孩子,在外头打架打输了,抬出自己的兄长或者父母。
他满心的郁结全部消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琼枝道:“笑什么?”
裴诚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笑咱们有靠山。”
司琼枝道:“真的,咱们的靠山很硬,有啥可笑的?”
裴诚再次忍俊不禁。
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远在码头,有个黑影矗立在暗处,他身后是海浪起伏,对面是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人。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努力的,求您饶命,您还用得着我!”被捆绑的人跪地求饶。
四下空旷,无人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是心软,真的,我不是......”他极力辩解,然后说到最后,自己就哭了。
他是心软了。裴七少爷只是个孩子,进出总是孙叔长、孙叔短,眼瞧着他从懵懂幼童长到如今的年纪,还学了一肚子的学问,说要消除病痛,做个医术高超的医生,谁能无动于衷对他下狠心?
第1511章 相反的梦
海风很大,男人迎风而立,咸湿的空气在他脸上落下了湿濡。
他不知自己是否落泪了。
“第二个失败了......”他想。
筹划这么多年,手下的人能做事,可为什么一到生死关头,他们总会手软?
上一次是徐歧贞,这次是裴谳。
他们失败了,还不知错,还要辩解说:那都只是孩子啊。
他们在那些孩子身边,看着那些孩子们长大。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觉得那些孩子可爱、无辜。
可谁人无辜?
男人突然有点寂寞,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多年,他费尽心思强化手下人的仇恨,让他们成为楔入仇人骨肉里的钉子。
可这些钉子,被仇人的骨肉包裹,反而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当拔出的时候,仇人还没有痛,钉子们先崩溃了。
他们一个个辩解。
“没有人可以替我们原谅仇人。如果不能一起走到最后,那么就先消失吧。”男人有点伤感的想。
最终,从裴家逃出来的孙叔,为了防止他被找到,提前暴露计划,男人杀了人,叫人把他剁碎了丢到海里喂鱼。
他不想听任何的辩解。
带血的仇恨,只能用血来填补,没有任何其他的余地。
而身负大仇却软弱的人,都该死。
顾轻舟这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司行霈在她身边,睡着安稳成熟。顾轻舟每次看到他这样,心情是格外的踏实。
这才是正常生活该有的样子。
她下床时,床微微动了下,司行霈这才醒过来,问她:“渴了吗?别动,我去倒水。”
顾轻舟摇摇头:“不是的,我有点热,想去洗个澡。”
司行霈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背,发现果然后背全部汗湿了,额头也湿漉漉的。
他道:“我来。”
他抱起了顾轻舟。
顾轻舟失笑:“我太重了,你别闪了腰。”
司行霈道:“你骂谁呢?”
他一身力气,抱个孕妇很轻松。
他把顾轻舟放在浴室外面的小沙发上,自己进去放水。
他问:“怎么突然这样热?”
“孕妇的体温原本就很高,现在都夏天了,能不热吗?”顾轻舟道。
司行霈端详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顾轻舟叹了口气:“我做了个梦,梦到有只猛兽追我,我不停的跑,然后......”
她说不下去了。
一个孕妇不停的奔跑,后面让顾轻舟崩溃的梦境,肯定是血淋淋的。
“没事,做梦而已。”司行霈搂了她的肩膀,“梦都是反的。你要是睡不着,我给你唱个小曲好不好?”
顾轻舟抬起头。
她唇角抽了抽:“师座,您饶了我吧!”
司行霈不悦:“怎么了?我唱曲很好听的,你等着,我起个调子。你想听清雅的,还是荤的?”
“我想你饶了我。”顾轻舟道。
司行霈就觉得太太不识货,很是遗憾。
他帮顾轻舟洗澡,又替她擦了头发,就到了早晨的五点多,天都要亮了。
顾轻舟一夜不能成眠,这会儿才觉得困倦。
司行霈陪着她,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午饭的时候,玉藻问顾轻舟:“姆妈,下午去海边游泳吗?”
顾轻舟道:“不去了,天太热。让你阿爸带你去。”
玉藻有点失望。
顾轻舟就道:“如果你不想游泳,咱们可以出门逛街,吃点好吃的。”
玉藻立马道:“我要去吃好吃的。”
顾轻舟笑了起来:“馋嘴猫。你要睡了午觉,咱们下午三点多再去。”
司行霈道:“吃了东西去看电影。再过些时日,咱们的电影也能上映了。”
他投资电影也有段时间了,第一部好像拍得不错。
电影院也建好了,目前还在疏通空气,要不然里面的油漆刺鼻。
“真好。”玉藻道,“阿爸,我也要去演电影。”
“胡闹,司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去演电影?”司行霈道。
顾轻舟道:“现在社会不同了,电影明星也挺.......”
“那估计这一代不行。”司行霈打断了她的话,“至少要等到咱们孙儿辈那一代,人家才会觉得,电影明星挺不错。”
顾轻舟:“......”
他们一家三口,等下午稍微凉快了点,就出门去了。
吃了晚饭,就去看了场电影。
顾轻舟坐在中间的位置,却隐约听到后面有年轻男女吵架的声音。
散场的时候,司行霈抱着玉藻,牵了顾轻舟的手。
顾轻舟慢慢往外走,突然感觉有人撞她。
她急忙一躲。
她没留意到,这一躲反而撞到了小孩子。
小孩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整个电影院有点乱,顾轻舟看到方才想要撞她的,是那个吵架的年轻女孩子,她正气冲冲往外走。
她的男伴急忙追出去。
后来,众人退到了电影院外,小孩子的母亲看到顾轻舟大着肚子,没有管自己孩子的哭闹,反而对顾轻舟很歉意:“您没事吧?他顽皮到处乱跑,是不是撞到了您?”
这位母亲涵养极好。
顾轻舟很不好意思:“不,是我撞到了他。”
男孩子顿时大哭:“我就说,不是我撞的她,是她撞了我。”
孩子的母亲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在公共场合喧哗。
她把孩子拉到了旁边。
顾轻舟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孩子的母亲说没事,又道:“您别担心了,他皮实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