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道:“此事我来安排,保管不叫您为难。”
叶督军蹙眉:“你这个混账东西,本督乃山西一方的长官,跟着你胡闹,成何体统?”
这是气急了。
司行霈还没听过叶督军如此自称。
他想了想,道:“要不这样,让你的一位师长跟着。我自然有办法,给督军府一层遮羞布。”
叶督军还想要再骂他。
这人混账到了如此地步,叶督军想要搬出大的法规法则,教他安分守己。
然而他又想到,远在南京的那位司总司令,大概叫了几十年,都毫无成效,自己又怎么能三言两句把一个混账教成遵纪守法的好人?
他沉吟了良久。
“我不同意,你也会私下里办,对吧?”叶督军再开口,已然十分理性了。
司行霈点点头。
叶督军又问他:“你有几分的把握?”
“三分。”
叶督军又气了个倒仰。
才三分把握,他就敢藐视律法,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司行霈!”他厉喝了司行霈的名字,“别怪我将你打出去!轻舟做事,向来有理有据,你怎么不学学她?”
司行霈没接话。
叶督军又问:“你不如她?”
司行霈感觉,这个世上没人敢自称比顾轻舟强,包括他,也包括叶督军。
他不是不如,而是不想。
顾轻舟已经说了,凶手不找到,她就不给四丫下葬,她要在葬礼之前查清楚。
而司行霈,很不喜欢家里那些道场的声音。那声音跟催命符似的,总缠着司行霈,让他格外不舒服。
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师长,战场上见过多少阴魂?
“轻舟的计划,稳狠准,但是慢。”司行霈道,“我求神速,故而没有了稳和准,只能保证狠和快。”
叶督军愤怒白了他一眼。
他心里清楚得很,司行霈这个楞种今天来告诉他这席话,并非请求他,而是通知他。
不管他是否答应,司行霈的这个计划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就是要实施它。
叶督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思考了约莫五分钟,道:“你制造一个偶然,让我的总参谋在场。这个偶然制造得顺利,此事我就顺水推舟了。”
司行霈笑了下。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笑意却是很浓:“多谢了,老兄。”
叶督军啐他:“没大没小。”
虽然骂着,叶督军的心情却不错,司行霈最擅长拍他的马屁,每次都能拍到点子上,把叶督军哄得心服口服。
司行霈和顾轻舟这两口子,就擅长攻心了。
得到了叶督军的首肯,司行霈离开了督军府,临走时把卓孝云和程渝也叫上了。
“回家吗?”程渝不解问司行霈,“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没有。”司行霈道,“不回家,我们去一个地方。”
程渝满心的话想要问。
她担心司行霈把她和卓孝云赶走,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嘴欠,愣是一言不发。她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司行霈到了目的地。
汽车停下来时,程渝的脸色就变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程渝看着不远处的大门,高高的匾额刺伤了她的眼睛,她那略微含悲的面颊上,浮动了刻骨的恨意。
卓孝云不解,摇下车窗,伸头往外看。
他瞧见了“金府”两个字。
“金家吗?”卓孝云心中打了个转,默默把头缩了回来。
“办正经事。”司行霈说着,就打算下车,“正好,这里你也熟,想当初......”
程渝立马打断他:“我不熟,你自己滚下去,我们不去。”
司行霈不顾她的打岔,转头对后座的卓孝云道:“当初轻舟出事,程大小姐对我进行催眠,假装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到太原府落脚,就住在金家。
不过,金家的小姐也喜欢我,对程大小姐痛下杀手,轻舟救了她。所以她说对这里不熟,其实她可熟了。”
程渝的脸色紫涨,咬牙切齿:“我谢谢你,解释得这样清楚,要不然别人还真不知道呢!”
卓孝云:“......”
司行霈和程渝好不过片刻,眼瞧着就要打起来。
卓孝云对程渝的过往,几乎都知道,包括她和司行霈两口子的交情。
他看着一脸恼羞成怒的程渝,心中知道她是紧张他,故而不合时宜的甜蜜了下。
他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陪着你进去吧。再说,这事司师座不说,我也知道。”
程渝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晕。
男人真讨厌,程渝在这个瞬间很想念顾轻舟。
顾轻舟从来不会这样气她。
“我不是怕,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程渝道。
卓孝云见状,转移话题问:“你还会催眠术吗?”
程渝的表情一紧,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撞破。她推开了车门,自己先下去了,把卓孝云的问题丢在汽车里,装作没听见。
第1323章 暗潮汹涌
司行霈突然登门,把金太太和金千洋吓了一跳。
尤其是金千洋。
“他来做什么?”金太太满心疑惑,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金千洋被这目光看得芒刺在背。
“娘,我最近可什么也没干。”金千洋急忙解释。
每每有事,金太太都会先怀疑自己的孩子。
不知她到底是太过于疼爱孩子,患得患失,还是太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你先不要出去,我去见见他。”金太太冷静道。
她让佣人请司行霈去会客厅。
更衣之后,金太太出来见了司行霈。
卓孝云听说过她,却是第一次见她。但见这位太太浑身金银装饰,富贵逼人却丝毫不显得庸俗。
她的穿着搭配,恰到好处的奢华,不过分、不简陋。
她生了一张略微西域人的脸,五官深邃,眼窝很深,就显得眼神格外有神采。
“这女人不简单。”卓孝云在心中评价。
金太太的视线,也短暂在卓孝云身上停留,然后看向了司行霈和程渝。
她似笑非笑:“稀客啊,我没想到金家这小庙,还有大佛光临。司师座,程小姐,你们当初住在金家,多有亏待。”
这席话,字字句句带着指责,好像是程渝和司行霈忘恩负义。
金太太只说了开头和结尾,生生把她孩子们几次置顾轻舟和程渝于死地的事轻轻盖过去,倒好像是他们辜负了她。
程渝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听了这话,气得想要骂娘。
司行霈却脸色不改,表情从容:“金太太过谦了。当初落足太原府,的确是多亏了金家招待。没有给您道谢,实在太失礼了。”
金太太被他说得一梗。
若是司行霈反驳,或者恼怒,她都能理解,然后就不欢而散的送客。
不成想,司行霈跟她一样,强装失忆,将过去的恩仇一笔抹去。
“我从岳城带了些好酒,想请您尝尝。您如果赏脸,明天中午燕回楼吃顿便饭,如何?”司行霈道,“轻舟也想要感谢您。”
金太太心中猛然跳了下。
此事跟顾轻舟有关吗?
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金太太心中快速盘算着,思考司行霈此举的用意。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司行霈就指了程渝:“金太太,我可是诚心实意。这不,我和程小姐以及她的未婚夫联袂来请,就想化解从前的过节。”
金太太的怒意,差点就要爆炸。
金家几条人命,他简简单单“过节”二字,就想要一笔勾销?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事?
金家的孩子,命就这样不值钱吗?
金太太的手,用力攥了起来。
太原府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平野夫人坐镇,金太太不信司行霈和顾轻舟敢拿她如何。
“司太太怎么不来?”金太太问。
司行霈道:“家里死了个佣人。她跟那佣人颇有感情,在家里主持丧事呢。”
“哦......”金太太还不知此事,问,“什么佣人?”
“一个小丫头。”司行霈道,“小事。”
金太太也没往心里去。
司行霈又道:“金太太,这次燕回楼宴请,我还请了其他朋友,您是不介意的吧?都是熟人。”
“都有谁?”
“康家的姑奶奶肯定要到,还有王家的四老爷。”司行霈笑道。
金太太就知道,他们又要搞鬼。
她眼眸略微一转,心中起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