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午睡醒来,就闻到了玫瑰的清香。
睁开眼,数朵冰肌玉骨般的白玫瑰,花瓣晶莹如雪,层层叠叠的盛绽,开得丰神凛冽,芬芳馥郁。
她莫名笑了下。
花香让人心情愉悦。一抬眸,司行霈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临窗的藤椅上,翻阅文件。
司行霈穿着铁灰色的军装,炎热的盛夏,他的军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就连最上面的纽扣,他也是紧扣的。
这是军人对军服的敬重。
他虽然变态,但穿上军装时,他总有分责任感。
顾轻舟翻身。
她翻身的动作,轻微细小,还是惊动了司行霈。
“醒了?”他坐到了她床边。
顾轻舟醒了,身体却慵懒,她斜倚着枕头不想动。
想起司行霈去颜家,此刻不知道义父义母怎么想她,也不知洛水和五哥如何看她。
这层关系,只怕是分崩离析了。
顾轻舟顿时没了起床的动力,她的心堵得难受,沿着丝绸床单,滑到了里头,不想起来了。
司行霈却翻开了她的薄被,将她从一堆枕被间捞出来。
“我和颜总参谋谈了一上午,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司行霈问。
顾轻舟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良久,她喃喃问:“谈了什么?”
司行霈就把颜新侬的话、颜太太的话,都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微愣。
“......他们都很疼你,都知道我不是东西!”司行霈轻轻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道,“轻舟,在你面前,我的确不是东西!”
顾轻舟眼睛却微湿。
“义父和义母没怪我?”顾轻舟眨了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泪就顺着眼眶滑落,落到了腮边。
“没有,他们都知道你,只说我不好。”司行霈道。
他轻轻吻她凉软顺滑的头发:“轻舟,我只怕要恶人做到底了!”
顾轻舟没有理他。
她赤脚下楼,去给颜家打了个电话。
颜太太在电话里安慰她:“轻舟你别怕,司少帅答应过你义父,暂时不害你。你义父和我都在想办法,我们会救你的,轻舟.......”
顾轻舟就哭了。
她哽咽着说好。
“别哭,轻舟。”颜太太叹气,“咱们会想办法的,少帅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她嗯了声。
挂了电话,顾轻舟一双手捧住脸,呜呜的哭了。
有人信任她!
司行霈跟着下楼,拿了双尼泊尔拖鞋给她换上。
他轻轻擦她的脚,只见她的足嫩白细长,脚趾都是圆嘟嘟的,指甲粉润,灯光下有珠光色。
上次被咬伤的伤疤,已经褪去了紫红色,仍是可以瞧见。
现在,胳膊上又留下了疤痕。
司行霈叹了口气。
顾轻舟回过神,问他昨晚杀人的事:“那位小姐的家里人,怎么说?”
“我已经派副官去处理了。”司行霈道,“放心,会处理妥善的。”
顾轻舟仍是打了个寒颤,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
司行霈吻她的唇,犹豫了下:“这个没法子保证,但是我尽量!”
他搂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顾轻舟道:“换衣裳,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顾轻舟挣扎,“我不去!”
司行霈微笑,“你敢?不听话,我就要办了你!”
第128章 我们照个相
顾轻舟想去趟颜家。
虽然打过了电话,顾轻舟仍是想当面去和颜太太谈谈。
特别是颜太太的信任,让她心中感激。感激之余,她其实也害怕颜太太和颜新侬的目光。
司行霈却非要带着她出门。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颜家。”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放:“听话。你听话,我明天就放你回去,要不然我就把你锁在别馆里,直到你开学。”
顾轻舟气得发抖,骂他变态,甚至踢他。
“我不想去!”她哭。
她不喜出门,尤其是跟司行霈出门。
顾轻舟往沙发里一靠,心想装死好了,也许真死了更好。
她不想动,司行霈的手就沿着她平坦的小腹往下,吓得顾轻舟跳起来。
她无可奈何。
司行霈从衣柜里给她选衣裳,特意拿了件桃红色绣百蝶穿花的旗袍,色彩繁盛。若是中年女子穿,可能会庸俗,年轻的小姑娘,却是俏丽可爱。
“穿这件。”司行霈丢在她面前。
顾轻舟嫌弃:“这衣裳颜色太花俏了,穿上跟新媳妇一样!”
乡下姑娘家嫁人的时候,才穿这么鲜艳的衣裳。
司行霈大笑。
他却没有接这句话。
他在顾轻舟面前,贫嘴贫舌的,唯独提到了结婚有关的,他立马就沉默。
顾轻舟心中,沁入几分凉意。
他绝不会娶她的,这是他一开始就告诉过她的。在这件事上,司行霈从来不骗她。
她心灰的时候,往往也只是低垂羽睫,情绪收敛,没什么表情。
拿起司行霈选的旗袍,顾轻舟去洗手间换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得艳俗,的确像个老式人家的新娘子。
可惜,她不会有新郎倌。
司行霈不会娶她,他只想玩弄她,当宠物一样;而司慕,他和他母亲恨死了顾轻舟,更不会娶她。
明明有婚约的,顾轻舟的前途却一片渺茫。
她出来的时候,司行霈怔愣了下。
顾轻舟满头长且浓郁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雪肤剔透,红衣黑发,她的姿容潋滟,像个妖精,轻盈盈站在司行霈面前。
她真好看!
他的轻舟,每一样都好看!
司行霈上前,挑起她纤柔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这么打扮,喜气洋洋的。小姑娘家的,不要总是那么素净。”
顾轻舟不答,只是问:“咱们去哪儿?”
司行霈卖关子:“自然有好去处。”
已经是半下午了,日影西斜,绿荫之间的阳光,似织金点翠,浮华都敛去了,只剩下眼前的静谧。
司行霈心情极好,搂住顾轻舟的腰下楼。
副官低声,对司行霈道:“少帅,已经办妥了。”
司行霈略微颔首。
他自己开车,没有带副官和司机,却给了顾轻舟一把枪,希望再出意外时,顾轻舟能自顾。
顾轻舟则蹙眉。
饶是蹙眉,她仍是将枪关好保险,放在自己的手袋里。
上了车,徐风暖暖潜入车厢,顾轻舟问司行霈:“你的副官说办好了,是不是昨天那位小姐的死,已经处理妥当?”
司行霈摇摇头,笑道:“那件事,我已经托付给人去办了,应该要几天才能。他说办妥,是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已经清场了。”
顾轻舟尴尬。
她现在跟着司行霈,每到一个地方,都透出浓郁的难堪。
因为,他们需要清场。
顾轻舟对偷偷摸摸的出行感到羞耻!
她不图司行霈的钱,也不图他的势,为何她要冒如此低贱的风险?
只因司行霈看上了她?
“你义父说,让我行事小心点,别叫人看见了,传出谣言。”司行霈笑,“所以我很小心。”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人知道,到时候我更难堪。”顾轻舟望着后退的街景,冷漠道。
颜新侬说,这个世上能杀人的,不止是刀枪,还有人言。
他伸手,握住了顾轻舟的手,道:“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顾轻舟冷冷哼了声,抽回了手。
司行霈却考虑了很久。
督军和他自己都知道,司行霈是有本事的,军政府的天下,七成是他司行霈打下来的。
可外人会不会觉得他和司慕一样,是个靠父亲吃饭的纨绔?
“你义父说,让我带着你离开华夏,去国外生活,这句话倒也不错。”司行霈道。
“你不是拒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