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司行霈道:“我总感觉自己像个旧时代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腐朽的气息。我真想做个新派的女性,会说几句自由、民主,穿洋装烫头发......”
她又拂过自己的头发,又长又密,柔顺又有光泽,满满的一大把,披散开来宛如绸缎。
新派的姑娘,谁还留这样的头发?
“养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大剪过。”顾轻舟说。
司行霈笑道:“想剪就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你换个发型,我也瞧个新鲜。”
顾轻舟听了他的话,倒好像是情真意切支持她烫个头发,不免诧异。
她端详着他:“你舍得我这头长发?”
“我又不是爱你的头发。”司行霈哭笑不得。
他似乎从未特意留恋过她的长发。
倒是司慕和霍钺,很喜欢顾轻舟这头发。
“那好,我真剪了。”顾轻舟跃跃欲试。
司行霈道:“明天把理发师叫到家里来。”
他知道顾轻舟这几天不开心,也知道她不开心的缘故。既然换个发型能让她心情好转,那就换。
临睡前,顾轻舟拿着杂志给司行霈看,问他自己到底要烫成哪样。
司行霈看了看,感觉杂志上的女人,个个蓬着头,全像狮子狗。
他的轻舟也要做狮子狗了。
司行霈心中有点期盼,又有点想笑,随便指了一个:“就这个好了。”
两人睡下,司行霈轻轻撩过她的长发,在鼻端嗅了下,还是有玫瑰微苦的清香。
头发很长,已到了腰下,浓密柔软的,的确是好看。
司行霈抱紧了她。
翌日,他早起时,顾轻舟已经坐在楼下的客厅。
她略有所思坐在电话机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庞大的电话簿子,一边翻一边凝神。
司行霈问她:“想给谁打电话?”
顾轻舟眼帘微抬,说:“理发店。”
司行霈对这件事不上心,睡了一觉居然忘记了。如今看到顾轻舟还在翻,他笑道:“那快打。”
顾轻舟放下了电话簿子,淡淡说:“先吃饭吧。”
夫妻俩吃了早饭,司行霈就出门了,他说:“今天带霍钺去看点买卖,如果早的话,就请他回来吃晚饭,你让厨房炖只鸭子,他爱吃鲜笋炖鸭。”
“好。”
司行霈还没有走,顾轻舟一边喝茶,一边又开始翻电话簿了。
他伸手,轻轻摸过了她的头顶,笑道:“犹豫什么呢?”
顾轻舟唔了声。
司行霈出了门,心里不知怎的,老是想象顾轻舟像小狗儿一样的发型,越想越好笑,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到。
他跟霍钺去办事,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就不停看表,估摸着顾轻舟的头发烫好了,真想摸一摸那焦黄又蓬松的头发。
又可以逗顾轻舟了。
司行霈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像个精神病。”霍钺客观评价他,“家里有什么好事么?你总是看表。”
司行霈是把他当挚友的,如实告诉了他。
轻舟要弄个蓬头了,这件事是新鲜有趣的。
“我常在街上看到那些蓬头发的女人,真的像狗。以后我家里也有一只了。”司行霈很激动,搓手笑道,“轻舟一直少年老成,突然变成一只狗似的,你想想多好玩啊。”
霍钺则是怔愣住了。
“那么好的头发......”霍钺脸色微敛。
他第一次遇到顾轻舟,当时她正在躲开乱跑的小孩子,却撞到了他的桌子。
她被撞得身子一倾,头发就从霍钺的手背滑过,凉软顺滑,让霍钺心头莫名其妙一酥。
所以他的女伴刁难她时,他主动开口了。依照他的性格,是不会那样帮理不帮亲的,他只是想帮她而已。
后来,他就一直很爱她的长发。
不成想,她竟然轻易要剪掉了,而司行霈丝毫不觉惋惜。
霍钺怅然。
“你们两口子,太不珍惜好东西了。”霍钺道。
司行霈斜睨了他一眼:“头发丝算什么好东西?”
“轻舟的头发,跟旁人的都不一样,养成那样,耗尽了多少心血啊。”霍钺回想起那青稠一样的长发,又叹了口气。
“庸俗!”司行霈骂他。
事情做完了,才下午五点半,司行霈上了汽车,对霍钺道:“去我家看狮子狗吗?”
霍钺一边打开了后座车门,一边说:“我要把这话告诉轻舟,你今晚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司行霈道:“轻舟喜欢狮子狗。”
霍钺实在不太想看到顾轻舟绞了头发,可又没权利阻拦,故而心事重重的跟着司行霈,去了他家吃饭。
然而,一进门的光景,却是让他们俩都挺意外。
第1034章 三个恶棍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
第1034章三个恶棍
顾轻舟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肩头。
司行霈很失望:“没烫头发?”
他的狮子狗是抱不成了,满心的玩笑话也没地方说了。
顾轻舟笑着站起身。显然头发是刚刚洗过的,顺滑似流瀑般,静静在她的肩头淌过。
“理发师都请到家里了。等他拿出来剪刀,我就觉得他不是要剪我的头发,而是要剪我的心。没办法,给了赏钱和工钱,就打发他回去了。”顾轻舟笑笑。
这么一闹过,顾轻舟再看自己的头发,都觉得顺眼多了,且莫名其妙生出失而复得之感。
不仅她如此想,霍钺亦然。
霍钺道:“不剪挺好的,满世界都是卷头发的阔太太,轻舟这样显得弥足珍贵。”
司行霈也道:“我现在看看,你这头发的确是漂亮,从前都没仔细欣赏过。”
顾轻舟抿唇微笑。
霍钺问:“为何没仔细看?”
“因为她其他地方更美。”司行霈理所当然说。
顾轻舟笑出声,说:“也可能是你瞎。”
霍钺就哈哈大笑。
厨房很快就摆好了晚膳,果然有鲜笋炖鸭汤。
顾轻舟也请了秦九娘和无言上桌。
依照约定,顾轻舟要无言在半个小时内不出声。
霍钺好奇看了他一眼,还问这是谁。
“我们新认识的朋友。”顾轻舟道。
秦九娘的水肿尚未消除,而无言使劲憋气似的,霍钺深感这二人怪异,司行霈和顾轻舟也没有多介绍,他就转移了视线。
他看到了桌上的鲜笋老鸭汤,就知道是给他准备的。
他尝了一口,对司行霈道:“很地道,多谢款待。”
几个人吃了饭,一开始还是霍钺和司行霈、顾轻舟谈些琐事,大部分都是围绕霍拢静和颜一源。
半个小时后,无言开腔了。
霍钺震惊看着他。
后来,司行霈和霍钺提早离席,等无言一个人吃完剩下的。
无言上了楼,还是一路叽里呱啦,非常热闹。
“这人是怎么回事?”霍钺问司行霈,“脑子还正常吗?”
“正常,就是话多。”司行霈轻描淡写。
霍钺道:“这也太多了。”
司行霈笑笑。
“你忍得了?”霍钺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司行霈竟这样好心又好脾气?依照他从前的性格,这样聒噪的人,早就被他毙了。
司行霈道:“轻舟喜欢。”
霍钺一开始没明白这话,心想轻舟平白无故喜欢一张口能发出几百只鸭子叫声的人?
后来又一想,才幡然醒悟。
寂静的日子里,人的心思会乱窜,偶然钻到不知的地方,故而痛不欲生。
唯有热闹了,心才慢慢活泛起来。
霍钺叹了一声伤感的气,说:“得早点找到阿静。”
司行霈则吐出一口青烟。
顾轻舟收拾好了,端了两杯茶上楼,捧给了霍钺和司行霈。
她刚坐下,副官敲门进来,把一份译好的电报交给了司行霈。
司行霈看了几眼,递给了霍钺:“你的消息还蛮可靠。”
霍钺接过去,微微笑了下。
顾轻舟好奇,问:“怎么了?”
司行霈把电报给了顾轻舟。因电报内容简短,又是前言不搭后语,司行霈就给顾轻舟解释。
“北平内阁没有大乱,他们想出了花招,就是‘武力统一’江南江北,故而要重新练兵。”司行霈笑道。